滚横爬顺(纪实小说:十五)
为解决粮食短缺救人于水火之中,各级政府也想尽了一切办法。将玉米杆、麦秸等秸秆粉碎发酵,计划提炼出能吃的东西,也可能是当时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这种水平,怎么提炼也没有提炼出人能吃的精华。
本来这些是牲口吃的东西,人占用了。使得牲口饲草短缺,再加上吃不到一点粮食,正在干活的牲口卧倒地里再也起不来,需要喊人拿着杠子去抬着它们站起来。在人和牲畜都还没有吃的时候,首先死的是牲畜。死了的牲畜剥了皮,割出肉了一家一块。拿回家去用水煮着吃,补了人身体,可怜了帮人干活的牲畜。
这样折腾到六一年春天,敲锣打鼓成立的食堂悄没声就散了,每个人每天分四两粮食,回家做饭吃去。真真的饥饿从这时开始的,由于吃不饱,很多人得了浮肿病。四肢用手一按一个大坑,好半天起不来。这时就有了一百天的大休整,呆在家里想办法解决吃的问题。冬天里树皮、草根、白甘土……所有能吃的都吃过。
春天来了,野菜长出来了,自留地里的最早熟的是瓜类,菠菜等蔬菜。我们那里本来就有蔬菜半年粮的说法,人们也随着野菜和蔬菜的生长有了生命的活力。
五六月份,落在地上的小柿苞子,带着蒂拾回家去煮熟碾出面来,用榆树皮里的白皮晒干也碾出面来,搅到一起不但做出面条来,还蒸出馒头来。好不好吃上回说过,在那时绝对是美味佳肴。
虽然生活艰苦,但人们精神并没有垮。
在天灾人祸严重的那几年,为战胜自然灾害,全国人民响应党中央号召,“大规模继续开展兴修水利和积肥运动”,农林水利发展的轰轰烈烈。
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是在一九五九年底完成的。一九六0年初,黄河刘家峡水利枢纽工程胜利截流。
刘家峡水利枢纽工程是一九五八年开工修建的,它位于兰州市上游一百公里处。大坝截流后,可形成一个面积达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水库,蓄水四十九亿立方米,灌溉农田一千五百多万亩。
同时黄河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一九六0年初完成。全国各地的大小型水利工程也在大规模动工修建。
我们那里的水利工程也是在那时发展起来的,在十年九旱我的家乡,严重干旱季节里,水贵如油是经常的。还好我们那里有几口活水井,每到天旱的季节,三里五村的人就会涌来。平时去担水用勾担系着桶就能打上水来,这时侯得拿着长绳到井底去打水。本村的我们去迟了,也要等好长时间。
曾有一位邻村人来担水等了一天,井里的水干了也没有临到他。在他担着空桶准备回家时,村里一个人,让他到自己家的缸里挑了一担水。这个人回家后,感激不尽将一个女儿嫁给了他儿子,一时在我们那里传为美谈。
洗澡在我们的字典里奢侈行为,有一生只洗两次澡的说法。出生时“洗三”洗一次,死后“净身”洗一次。解放后短短几年时间,缺水已成为历史,不但吃水问题解决了,还有了水浇田。在水利设施逐步完善的后来,我们那里百分之七十的土地都能用水浇到。
在以前历史里,每亩土地产量一百七八十斤是好年景。现在亩产五六百斤,好土地能产到一千多斤。原来每人口粮二百三十斤,逐年提高到三百三十多斤,四百六十多斤。
在水的问题解决后,就该解决肥的问题。“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农民响应对自己有利的号召时,总结的口号简单又直接:“多拾羊粪蛋,打倒老美王八蛋”。在冬天农闲时,到山上拾羊粪。
最苦的是我母亲,那时已是五十多岁。每天早起和我们一块吃完早饭,就迈动着一双
小脚到大山里去拾羊粪。
夏天里,羊是黑天白夜的呆在山上不回羊圈,避免羊挤在圈里得传染病。母亲们有时候,碰见一群多的羊呆过一晚上的地方,就会拾一斗羊粪,能挣一个工分。
春冬天里,我们不上学的小子、小姑娘也会提一只萝头或篮子,跟在生产队羊群后边,跟着羊群到离村不远的山上拾羊粪。一只羊屙了,有十几二十多个花生米那么大,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抢着拾。从早起一直到后半晌羊回圈,能拾个二三升。
而这时候母亲们还没回来几个小子,将拾来的羊粪放在一边。拾几只圪针当羊学起放羊来,最大一只是头羊,往前用棍子一挑,接着再挑小的。我们几个孩子也随放羊的大人,起了跟他们一样名字。什么“老根”“老四”“吉栓”“山林”等叫的挺全。有大人也知道我们小放羊的绰号,不喊名字喊绰号,我们也高兴的答应。
羊是在前半晌后才会出圈上山,有时候出来的早,也会到村边小溪里的冰冰上滑冰。一个孩子坐在萝头里,一个在后边一推,滑的越长,你就该坐萝头,滑的短你就接着推萝头。
这一条小溪给了我们小时候无数乐趣。在风调雨顺时小溪里才有水,后来在溪的上边修个水库就常年有水。夏天在小溪里摸鱼、摸泥鳅、抓青蛙,冬天就在上边滑冰。
有一天,我坐在萝头上往前滑时不小心,脸朝下扣在了冰冰上,一条胳膊摔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离开玩伴走上了治疗胳膊的路。先是母亲带我去村里一个老放羊那里捏胳膊。痛的受不了,每一次去都要哭闹,去了几次不见好。
我父亲听说后回来了,从我们家的院子里摘了一布袋茄子,找了一辆自行车带着我去到二十里地以外,一个本家老亲戚家里。我父亲喊姑姑,年级和我父亲岁数差不多,我就应该喊姑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