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雨打树叶挲挲响……套花火炭烧伤口
大家正在就死牛的事乱扯着闲话,忽然一个妇女发现了虎儿头上的伤口,大家纷纷扭头看着虎儿,这才不再说老五说起了虎儿来。
“看这孩子,这么大的一个口子,连哭都没哭!”
“哎呀!老五家的,你是怎么让孩子跌的这么大一个口子来,回到家看你儿媳妇怎么和你生气吧?”
老五老伴还在为刚才大家说的话伤心落泪,再说了平时老五总是叫她到外面少说话,害怕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刚才心急说了一句话后,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心里后悔的不得了,这时候大家再说虎儿时,她再也不敢接着话说了,只是呜呜的哭着。
正在这时候,在石庵子口的人,看见金贵打着一把伞顺着山路在雨中走来,就喊着老五老伴说:“金贵娘别哭了!你儿子来接你,出来跟儿子赶着回家给孙子包包伤口去吧。”
有人大声喊道:“金贵,你跑几步吧,你娘和儿子在这里躲雨,你儿子跌了一个大口子。”
金贵答应着跑了过来,看见儿子黑绑带系着头和娘从石庵子里出来,弯下腰看了看儿子的伤口,抬头看见母亲满脸的泪水就说:“娘你哭啥呢,我小时候跌的头上那个口子,比他这个还大呢。”
他娘只是手哆嗦着摆摆手,什么也没说,意思让他赶紧走。
金贵把儿子背在后背,一只手在后面搂着儿子的腿,让儿子爬到右肩膀来,把伞递给母亲,另一只手又把娘肩上的半布袋酸枣接过来,背到左肩膀来。
娘一只手给儿子打着伞,一只手扶着孙子,在“哗哗哗”下着的雨声中,跌跌拌拌往家里走去。
这三四里的路程,三个人走着仿佛一直走不到尽头似的,天灰沉沉黑塔着个脸。远处的群山也在雨帘中变成了模模糊糊。雨一串串的在眼前晃动,滴在地上的水坑里起着泡儿。雨打着沿路的树叶“挲挲挲”的响着。
老五老伴迈动着那双三寸的小脚,紧靠
着儿子那双快一尺的大脚。一大一小的两双脚踩着路上的水坑,水花儿四溅,泥泞的小路在他们走过后,留下两串脚印。
金贵背着儿子和半布袋酸枣也不当是回事儿,就是两只手都占着不能去搀扶母亲,他对母亲说:“娘呀!你拉着我胳膊免得摔倒。”
母亲答应着,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没有拉儿子的胳膊,而是拉住了儿子的衣衫。时不时的问着孙子:“虎儿!疼不疼呀!疼也忍着点,咱一会儿就到家了。”
虎儿头上还顶着篮子嘴里说:“奶奶你操心走路,我一星都不觉着疼。”
路上的金贵害怕举着伞的娘手酸劳累,脚下不稳被高低不平的路拌到,慢慢的走着走会儿问母亲:“娘!你累不累,累了咱就站一会儿歇歇。”
奶奶惦记着孙子的伤口疼,再累嘴里也说:“我不累,倒是你背着这么多东西,别累着你就行。”
金贵说:“我背着点东西算啥,再背这些我也不会累。”他扭过头又对儿子说:“虎儿!你的伤口要是不疼,你就下地来走,我背着你奶奶走会儿?”
虎儿“嗯”了一声,真的要从父亲的背上下来。
奶奶拦着对儿子说:“我好生生的,也不是七老八十的走不动路,你不用背我,只管背着虎儿赶着走路吧,他说不疼是怕咱们操心,和你小时一样,明明跌了疼得受不了,咬着牙也要充好汉嘴里说不疼。”
一家里三口人在崎岖的小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家中,三间小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金贵媳妇看见儿子跌了那么大的口子,自然心痛的要命,即刻的从父亲背上接下儿子,给他脱下湿裤子和湿鞋,要给他换裤子换鞋。
爷爷在一边把被卧撑开说:“算了换吧,赶快把他放被窝里,先暖和暖和。”
虎儿光着下身做到了被窝里,奶奶和父亲也把湿衣服换了。一家自然围着他给他包伤口,爷爷去拿来一团老套花,用火柴点着,等着燃烧了一会儿用嘴吹灭,有轻轻
吹了一下,见老套花里有一团红红的火炭,把火炭对着虎儿的伤口使劲按在上面。
一直没喊疼的虎儿这时候忍不住了,手胡乱扒拉着爷爷的手,嘴里喊叫着:“娘呀!娘呀!疼死了,疼死了!”
金贵急忙过去扶着儿子不让他乱动说到:“大丈夫男子汉的,这一点伤就受不了啦!”
母亲在一旁答应着:“哎!哎!俺的儿呀!娘在这里呀!娘在这里呀!”
小屋里挤不下那么多的人,奶奶在外间也喊:“虎儿呀!咱不疼,一会儿就不疼了。”
给虎儿的伤口按上了一团火炭,还用那条奶奶的黑绑腿带子系上。虎儿也疼得出了一身的汗,包好后的伤口也没了刚才按上去火炭儿那么疼了,虎儿躺进了被窝里。
奶奶去拿来一个红薯给了虎儿,让他在被窝里吃,知道孙子待见喝面汤,又去厨房给他做面汤去了。
这时候全家才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在下雨的天里,也去不了地里干活。一家人吃罢了中午饭,已经是下午的后半晌了。
西屋里金贵媳妇看到豹儿和美凤睡觉去了,就在那饭棚的水口处接了一只水桶,水满了再换一只水桶接水,接着再喊丈夫来提进屋里来,她在外间拿一个盆子,洗一家人下雨淋湿了的衣服。
金贵坐在东屋里和父亲说话:“爹!你也不要成天里哀声叹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算了一下,队里年底发薪,少说不发个十块八块的,咱喂的猪到年底怎么也能卖个五十来元,留下买一头小猪羔的钱,不就能还上一半多,剩下的再有一年就还清。”
老五说:“你说的多容易,家里不花钱吗?”
“家里还有俺娘和虎儿挣的钱呢。”
“那能挣几个钱来……”
父子两个正说话,忽然听见美凤在西屋大声的哭了起来,金贵媳妇把洗衣服的手在身上系着的围裙上擦了擦,站起来进里间看去了,金贵听见也不顾和父亲说话过西屋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