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横爬顺《纪实小说:四》
这就是我们的军队,和土匪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军队坏就坏吧?打日本也行。没多久小日本来了,四十军这一部一枪未放撅着尾巴跑的比兔子还快。日本兵进城来,一把火烧了半道街,父亲他们逃出来时每人除了背出一匹布来,全部商品连店铺被鬼子烧了个精光。看来这乱世什么都干不成了。
在这关键时刻父亲还是坚持了下来,鬼子走了后,先是将店铺修起来,做不成买卖就住在店铺里等机会,这个机会也终于等来了,日本兵不断的来“扫荡”,四十军在和鬼子打了一仗后就往后逃到了南边去。住在西山里的八路军,下山来,在我们这里建立起了新政权,组织民兵和群众,进行“反扫荡”,“坚壁清野”,“跑反”等一系列有效的和鬼子斗争的行动。立即就见了成效。
像我父亲做买卖,鬼子来之前将货物藏起来,或运走。鬼子走了回来继续做买卖。这样能不能挣到钱呢?听我慢慢道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不假。父亲经过“贩橡胶鸽子”“爷爷被四十军绑票”“日本鬼子火烧店铺”三件大事的打击,没有倒下,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在抗日战争后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父亲的店铺又逐渐的发展壮大起来,在我们那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当时离我们那里六、七十里地的地方,抗日战争称“日统区”,解放战争叫“敌统区”,我们这里是“解放区”。在那里的商品要比解放区的商品品种多,像“洋油”现在叫煤油,盐、棉花、布匹等商品在解放区更是紧缺的货物。从“敌战区”把这些货物弄过来,危险很大,一不小心命就没了。但利润也很高。
人常说“要钱不要命”用在父亲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那时老百姓对日本兵的描述是很可怕的,有一次,我的两个本家哥哥躲日本藏在山上,被日本兵发现一枪过去,从一个身上穿过死了,又打伤一个。
父亲他们成天去“敌占区”,随时可能丧命的。每天天一黑就上路,一晚上来回一百多里路,去时担着“汪伪政府”的“中储券”票子,或者国民党中央的“法币”票子,两种票子都不值钱,一人担两麻袋票子,换回来的货物还没有去时沉。
我有一个本家哥哥叫二子我叫二哥,经常讲去挑货的经过,有时过岗哨听见哨兵喊一声,就得爬在地上半天不能动。二哥是个有胆量的人,曾经在四十军里给一0六师的师长李振清当过警卫员,一0六师被日本兵进攻的时候,二哥和一个老乡为保护师长在一个墙角刺死了七个敌人,师长对他和那个老乡说:
“这一次是凶多吉少,冲不出去你们就为国捐躯了,冲出去你两个就立功了,也不用跟着我跑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在激战一天后的晚上,李振清端着一挺机关枪带着部队还真的冲了出来,两个人提着一盏给师长照路的提灯,高高兴兴回家去。回家时路过我们村,天也快黑了,二哥让他住一宿再走,劝他道:
“天也快黑了,路上经常有拦路抢劫的,你还是明天再走的好。”
“怕什么,我三弟就是响马。我手上有提灯,怎么黑也不怕。前半夜怎么也能到家,”他盼家心切执意要走。
这事过去半个月二哥去担货时正好路过那个村,就去他家看他,一进他家就看到那盏提灯,知道他平安到家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二哥大吃一惊
。先是他父亲出来问了会儿二哥,他儿子的情况,接着来了好几个人,他二弟过来和二哥说话,一会儿就听到一个老太太的哭儿子声音,他二弟说:
“今天也顾不上招待你,我们是今天才知道我大哥他去世,这里边的经过你也不要问了,以后你会听到的。”二哥也是个精明的人,知道他有个响马弟弟,很可能是他弟弟打劫时将他哥哥误杀,要不是二哥来报信,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到那里做孤魂野鬼去。可怜一个从日本鬼子冲出来的一条好汉就这样没了命。
父亲他们从敌占区将货物弄回来,丰富了解放区人民的生活。也挣了很多钱,在老家买了一片宅基地,盖了几间房子,同时也买了几十亩地,我一个叔叔在家种着。我家也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有钱人家。老家的土地足可以养活全家人,而城里又有一个商号。
当时爷爷对我父亲说:
“干脆把城里的买卖关了,回来卖百儿八十亩土地。省得天天提心吊胆的来回折腾,家里也担惊受怕的害怕出事。”
父亲那时三十来岁,到过天津,路过北平,去过口外,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正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年龄。那里会听进爷爷的劝告,继续着他的担着成麻袋国民党中央的“法币”票子,到敌占区换回来的货物还没有去时沉。也多亏了没有听爷爷的,在没多久的“土地改革”的运动中,我家要有上百亩的土地,不是我爷爷就是我父亲肯定要有一个死在那次运动中。就这样还几乎被民兵打在身上。说起我爷爷有一个笑话,我祖爷爷在有了四个男孩子后曾说:
“我会有五男二女的。”可是在有了七个孩子后他又说:“我会有七郎八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