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致选没有直接回答我,卖起了关子,“一份,你会喜欢的大礼。”
他的眸底难掩笑意,是一种,成功后的喜悦。
也是那一瞬间,我心底如疾风暴雨凝聚起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他并没有解释‘大礼’是什么,然而我却在两天后,得知了他口中所谓的‘大礼’。
这事儿,是在我睡梦中的时候就开始进行的,第二天醒来,程伯得知此事第一时间通知我的时候事情已经演变到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地步。
电视,报纸,平台直播,整个雁市铺天盖地的报道着同一则新闻——星华欺骗消费者多年,为留住消费者在红酒中暗加致消费者产生依赖性草药。
引出这一则报道的,是昨夜在非力场庄园举办的一场慈善晚宴上,一小部分喝过红酒的人因腹痛进了医院。
院方在调查患者腹痛原因时意外查出红酒里的隐含的会产生依赖性的制作成分。
再一经查,晚宴上那批红酒,是从星华那订购而来。
由这开始将星华推上风口浪尖。
好巧不巧的是,提供场地的,便是我属公司,那场晚宴上的红酒,正是我和陆孤城签订的那份合同。
几乎是一瞬间我便反应过来这就是南致选送给我的‘大礼’。
因我身体刚愈,所以昨晚我并没有去参加晚宴。
网上舆论发酵的速度非常快,一时间星华欺骗消费者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星华是大企业,在外一直以来都信誉满满,这件事爆出后,网络上出现两方舆论,一方死忠粉坚持其中一定有误会,一方认定星华的欺骗行为,要求食品检测局彻查星华公司。
然而,作为事件的主角,星华公司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我从醒来得知这件事开始,一直到晚上七点,星华高层甚至是公关都没有为此事做过任何解释。
星华最高决策人陆孤城也像人间蒸发般,哪里都没有他的踪影。
导致死忠粉隐隐有倾斜舆论的方向。
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我便让程伯调查陆孤城的下落,一样是没有任何结果。
而相比没有任何动静的陆孤城,南致选又开始了他的下一招。
网上爆出关于星华红酒历年来真实的检测报告的时候,瞬间炸开了锅,舆论终于一面倒,谴责星华的所作所为,并一致要求星华赔偿所有消费者精神损失费等各种费用。
一时间,这事愈演愈烈。
我没有回公司,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爆出星华红酒检测报告的图片看了许久。
我没有走,程伯和宋晴等人也没有走,统统围在我身边,可办公室却安静得出奇。
率先打破安静的是程伯,也将我从沉思中拽了出来,“大小姐,南致选继续打击下去,星华再不出招,就要倒。”
说真,我没有想到南致选的招这么刺激也这么迅速。
我总算知道他这小半个月以来为什么会那么忙。
可是,我总觉得,那些检测报告,是假的。
我没有将这个念头说给程伯听,因为这只是我自己的直觉。
然而我此刻对这样的直觉抱着一定的怀疑,因为如果那份报告是假的,陆孤城只需要随便挑出几个年份的红酒抽样检测就能知道那些检测报告是假的。
所以我现在在等,等陆孤城下一步动作。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我没有等到陆孤城在网上发出检测报告的澄清,而是等来了星华被彻查,红酒被证实确含有依赖性的事实报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震惊了许久。
消费者和星华索要赔偿的事也没有得到平息,愈演愈烈,新闻转播里播放着受害消费者在星华总部门前大闹的影像,但除了保安拦人,记者没有见到半个在星华上班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没有见到陆孤城。
星华被彻查的第二天,关于红酒的所有交易合同全被封了,光是这些合同的损失,就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我知道,这一回,陆孤城是真的倒了。
我无法评判此刻是怎样的事情,以前,我觉得陆孤城无所不能,现在,于我而言,他是个最棘手的存在。
我没料到南致选短短半个月就能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
至今我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这种不真实感来源于星华事出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消息的陆孤城。
我总觉得他有招,只是他还没使。
女人强烈的第六感给了我心理准备,所以在接到陆孤城电话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便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非常明显的疲惫感,他唤我的名字,“希望。”
我冷漠哼了一个单音节字。
他顿了片刻,轻笑出声,“听见你的声音真好。”
我凝起眉,许久才道,“你在耍什么花招?”
他声音噙着浅淡的调皮色调,“想知道吗?来见我吧,我在星华总部,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到我失去所有的样子么?我在这里等你。”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捏着电话怔了好一会儿,缓过来他说了什么时,我转身头也不回冲出办公室,程伯见我急匆匆的样子一把拦住我,没有隐瞒他陆孤城打电话给我的事情,他带了一队保镖和我一起去了星华总部。
陆孤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有一些心动,我是真想看看,他悲惨的样子。既然人家都要求我去了,焉有不去的道理?
同时,我也更想知道,他的后招到底是什么。
抵达星华总部,保安见我是,没有拦我,星华总部里不复我上次来时的热闹,整座公司冷清得我一路上来时没有看见一个员工。
总裁室门口只站了陆七一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拉开门后示意我进去。
后脚程伯也想进来,被陆七拦住,程伯勃然大怒。
陆七冲我道,“只能你一个人进去,里面只有陆总一个人。”
闻言我轻轻拧起眉,思忖间,程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刚想爆发,我拦住他,“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щшш¸ тт kΛn¸ C〇
程伯不允,我轻笑,转身走进总裁室里。
一扇大门隔绝了所有声音。
陆孤城站在窗前,那一袭黑色西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优雅矜贵。
可就是那一瞬,我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给了我几分伤情的滋味。
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双手环胸靠在门上,冷眼看着他的背影。
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没有我想看到的狼狈,瞧见我,他露出笑来,“你来了。”
那样轻淡的语气,就好像是问了我一家十分家常的‘你吃了吗’,叫我心底有些不舒坦,我更拉下脸色,笑得很是讥讽,“恩,我来看你悲痛欲绝的下场。”
隔着大概五来米的距离,他直勾勾盯着我,许久,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淡,“是不是没有一刻停止过恨我?”
我心里陡然风起云涌,他攥着父亲的领子要父亲只能死在他手里时的样子仍历历在目,我拼命摁住那些破口而出的冲动,几乎咬着牙挤出话来,“我怎么可能停止恨你!”
他神情蓦地一滞,看我的神情,出现片刻的怔然,稍纵即逝。
他举步走向办公桌,手摁在抽屉上,“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后招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他这是要引诱我过去还是震愕要告诉我后招?
我冷笑出声,“你就不怕我知道你的后招摧毁了你的后路?”
他反常的摇头,“不怕,相比毁在你手里和毁在南致选手里,我更想毁在你手里。”
我脸色发沉,“别说的这么好听!怎么,现在后悔了?但凡你三年前有一丁点的后悔,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想解脱?做梦去吧!你不是说我言家欠你么?”
所有欠的,又到底是谁欠谁的,今天,也是时候该有个了解,对么?
“我父亲欠你,是因为我父亲当年勾引你母亲,导致你母亲和你父亲不和是不是?”
我话音一落,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冷笑,“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言家,从来就不欠你陆家什么!是没错,十八年前我父亲是爱慕你母亲,但我父亲从未对你母亲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你母亲深爱你父亲,根本就没有和我父亲勾结!是因为你父亲家暴你母亲,我父亲看不过去才多管闲事了那么几次,可我父亲和你母亲压根就不存在任何不当关系!”
陆孤城微侧着脸,我并没有十分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
他那僵持的身体在那里顿了几秒后才抬头看向我,表情有几分虚幻。
这让我有些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恨我父亲,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猜测只在我脑海里停留了一瞬。
只见他直起腰,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匕首。
他笑着向我走来,“既然你选择不过来,那就我选择走过去了。”
我心下陡然一惊,“你想做什么!”
他手里拿着匕首,我心头闪过许多个念头——他要杀我;我要怎么反抗;同归于尽还是将他反将。
唯独没有一个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