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到底算是一个什么爷们。”许黄鹰说着,一只手放在黑灌头上,轻轻抚摸着这一条死死咬着自己的狗,表情上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之色,而是浓浓的无奈与不甘。
刘汉之通过后视镜看着许黄鹰,或许这种极其无奈的表情他已经看了太多太多,他不愿意说一些漂亮的话去安慰许黄鹰,因为穆黄花的离开,或许是对穆黄花最好的结局,但同样也可能是最坏的结局,就连刘汉之这种大粗条的男人都会懂得,抱有最好的结局的人,往往是被击垮后瞬间一蹶不振的。
卡宴慢慢远离那个别墅,所唯有的,只是黑灌的悲鸣。
人在大多时候,往往不如一条狗。
穆黄花踏上这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戒备森严的别墅,或许是因为马洪刚早早打了招呼的原因,还没有等穆黄花打开这巨大的木门,那个接待马洪刚管家一般的中年女人就打开了门,上上下下看了眼穆黄花,那张有些冰冷的脸变的柔和了几分说道:“跟我走吧。”
穆黄花微微点了点头,直觉让她在这个女人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或许这个给人一种管家错觉的女人,即便是刘汉之都不能够在其手上游走上几个回合,这是穆黄花的第六感,往往这种第六感最没有最没有依据,但在有些时候,往往准确的可怕。
进入这栋古风十足的大别墅,穆黄花并没有露出什么感叹的神情,只是随着这个女人一路上了楼,这栋别墅空荡无比,乃至进入这栋别墅就会让人感觉空气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分一般,到处充满着死气,即便是一个对风水算命一无所知的斗升小民都很清楚这死气沉沉不是什么好事。
仍然是那个老书房,中年女人停在了书房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穆黄花刚要推开房门之际,这个古板到不能再古板的中年女人突然开口说道:“我劝你在里面最好不要做什么傻事,相信你也会很清楚,这书房里面所待着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你认为的糟老头子。”
穆黄花停止了开门的动作,她当然明白这个中年女人话中的意思,且不说这近似威胁一般的语气,不管这是对谁好对谁坏,在穆黄花耳中,这一席话一点都不刺耳,甚至能够给穆黄花心中此刻几分暖意。
“我没有那么傻,当然也没有那么聪明。”穆黄花说着,给予这个女人报以一个微笑,然后打开了房门,只留下这个名为杏姨的女人有些恍惚,似乎这个微笑,似曾相识一般,她不相信狗血,也不相信戏剧性,但是更不是绝对的否则这两者。
书房中的大红木桌上仍然坐着那个老人,而老人背后的黑暗处,仍然隐秘着那个男人,而穆黄花,坐上了曾经马洪刚所坐下的沙发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这短短几天的功夫,却给人一种浓浓物是人非的错觉。
“穆黄花。”徐丰年放下老花镜,在桌上的是穆黄花从前到后所有的资料,甚至此刻徐丰年了解穆黄花的程度,要比马洪刚还要深,而就在昨夜,徐丰年就已经看起这并不算寒酸的人生简历,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这不算漫长人生,在徐丰年看来,完全够那些作家们写上十几本书的了。
穆黄花没有表示,更像是在静观其变,即便是她是徐丰年眼中的奇女子,但是在面对半佛半神仙的徐丰年,也不敢轻易的造次,因为穆黄花很清楚自己那点个性与刚烈,在这个老人面前是多么多么的可笑。
这并不是没有了锐气,只是有了自知之明。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旧社会什么奴隶种种,既然能够让你进这个家门,我就会保证你能够完完整整的离开这里,甚至今晚你就能离开,我不强求任何,其实这些话完全可以说给马洪刚,但我还是觉得当年告诉你会有诚意一些。”徐丰年说着,颇有高人风范,又或者说他已经可以算的上高人,至少在穆黄花看来,这个老人要比马洪刚高上不知道多少个层次,这是本质里的区别。
穆黄花仍然不为所动,不是她不相信徐丰年所说的,只是她很清楚,如果她今晚就这样离开了,相信马洪刚会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
“你是个聪明人,有自己的看法,虽然无懈可击,但是某些东西你终究看不到。”徐丰年说着,尽管自从穆黄花进入到这个房间后就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但似乎徐丰年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不是不会说话的女人。
对面仍然沉默着,徐丰年也不着急,慢慢合上桌上的档案,然后放到书桌中唯一上了锁的抽屉里说道:“或许这样说太突兀了点,我想要让你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让你看到现在的你,又或者你这辈子,乃至马洪刚都没有看到的世界,而我也仅仅想要你一个承诺,那就是改姓为徐。”
或许徐丰年的这一席话,对一个野心家说出口,别说改名姓徐,就算是改姓为狗,也会不假思索的同意,但是这一次,徐丰年所面对的是这个二十五岁却有着五十岁阅历的女人。
“如果我想要找跳板的话,徐家可能不会是我最大的跳板。”穆黄花终于开口,不过这完全属于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这一句话当在徐丰年的面前说出口,这完全是让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徐丰年微眯了眯眼,或许谁都以为那张脸会阴沉下来的时候,徐丰年笑了,如果今天穆黄花说不出这一席话的话,他是真的失望了,在徐丰年眼中看来,这一句话的份量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或许徐家不是你最大最大的跳板,我丝毫不怀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既然做不到你最大的跳板,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那就是徐家不是干出马洪刚的所作所为,我这个已经到了九十多岁的老头子,应该不会跟你耍那些马虎眼,也没有意义。”徐丰年说着。
“你高看我的能力了,我可不一定会创造出你想要的那些价值。”穆黄花说着。
徐丰年摇着头说道:“什么是价值,什么是无用功,这个谁又能说的出来,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厚积薄发,这个谁又能说的清楚,其实你心里比谁都要明白我为什么需要你,这偌大的徐家,如果能够出来一个徐黄花,我也能安稳的闭上这只眼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徐家让我去死,即便是熬断我这一身骨头,我也不能倒下。”
穆黄花看着这个可以说的上骨瘦如柴的老人,就像是看着一座巨大大山,一杆巨大的旗,虽然说不上震撼,但至少可以算的敬畏的看着。
“希望这是最后一个徐家,而不是第二个马洪刚。”穆黄花起身说着。
“我这点老脸还不至于那么不值钱。”徐丰年露出了笑容,是真真切切的笑容。
穆黄花又或者徐黄花落寞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探讨下去这个面目可憎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累了。”
“杏,别在门外听了,去给黄花安排一个房间。”徐丰年说着。
那个中年女人打开房门,那张冰凉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祥和,瞥了一眼徐丰年道:“老爷子,我这可算不上偷听。”
“我知道,以后黄花就交给你带了,能够告诉她的不要保留,你认为不能够告诉她的也不要保留,让她知道整个徐家的全部。”徐丰年心情难得大好。
“好。”杏姨说着,然后冲穆黄花摆了摆手,意识穆黄花离开,而此刻已经名为徐黄花的女人起身走到门前就要踏出最后一步时突然停住了叫,然后站在原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喃喃的说着:“你以为我真的有这个选择?”
这足以传遍整个房间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遍,徐黄花就这样走了。
徐丰年微微愣了愣,一直到那个黑暗之中的男人走出黑暗,徐丰年才回过神来,这穆黄花的点到为止,实在让徐丰年多了几丝特别的情绪。
“这个女人要是再磨炼上十年八年,不简单,至少到了那时,我是一点都不敢招惹,一个要命的女人,要比十个八个大枭恐怖的多。”貔貅说着,似乎一脸的心有余悸,就像是经历过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许用不了十年八年,这一朵带刺的雪莲花就会要命起来。”徐丰年说着,一脸的欣赏。
“现在看来,你活着估计还好,如果哪天老爷子你真的一命呜呼了,留下这一帮吃里扒外的亲信,还有孤零零的龙象,你就不怕这个野心藏的恐怖的女人不敢一口吞下整个徐家?要是她仅仅是聪明点也好,但是在她身上,我看见了太多怨气,很恐怖,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做掉她,虽然是一把好枪,但我怕这把好枪崩了我们自己的脑袋。”貔貅身上慢慢散发出一种很恐怖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