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饶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就好似一个人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他到底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却还能装作相安无事的活着,一直到死,这无疑是一件很细思极恐的事情。
“经过多少代的攀爬与挣扎,才能够从这个世界攀爬到那个世界,在你站在起点的那一刻,即便是比别人领先了一百步,但是总有人站在领先你一万步的地方起步,甚至是有些你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起点,你说这是这个时代的残酷,还是我们这些没有起点的人的无病**?”赵匡乱说着,尽管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突显的有些枯燥了,毕竟照这个理论说下去,到底什么是人生,都成了所谓的迷。
徐饶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表态,因为他不相信前者,更不相信后者,即便是现在再怎么难以想通的事情,总有一天也会想通的,所以徐饶不会对这些东西那么那么的执着,又或者根本没有执着的能力。
“不得不前进啊,徐饶如果我说以后你每天都要经受这样的罪,这一条路你还会走吗?”赵匡乱有些感叹的说着,如果说这个世界又或者时代真的会有所谓的捷径的话,那么也只有如此,其他的别无他法。或许运气可以改变一个穷人的一生,但是一个人不可能一生都会有运气,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一位小丑。
徐饶没有着急回答,他知道一切热血,在这种恐怖的折磨面前,都不一定能够沸腾的起来,现实无疑是一剂猛药,总是让人无比坚信的时候迷失,在无比迷失的时候坚信,徐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那一类,但唯有最后轻声说道:“如果说这样能够追赶上那些起跑领先我一万步的人的话,我觉得可以一试。”
“即便是丢掉一条命吗?”赵匡乱说着,但是说完后又觉得这说法无比的可笑,毕竟站在他眼前的徐饶,可不光光丢掉了一条命。
徐饶笑笑,点点头,答案已经很明确。
“我希望你能活,如果不会被这万恶的时代所摧残的话。”赵匡乱伸了个懒腰,或许徐饶又再次给了他一个坚信不疑的答案。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消失于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之中。谁也不知道这种地方到底在发生着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在以什么方式成长,到底多么多么的煎熬,但是更恐怖的是,这偌大到不能再偌大的中国,到底有着多少这种不得不的故事。
追溯到北京这一座数不清卧虎藏龙的城市。
西城区。
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常家的喜事。
第二件是马爷的崛起。
这看似两件毫无瓜葛的事情,却在有心人的眼中,就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点都不冲突。
前者还好,后者则完全影响了整个西城区的格局。
随着夏文武跟白九城的死,方十街跟新街的旧的一页被彻底翻了过去,各种势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慢慢崛起,不过虽然如此,短短的几个月,马洪刚已经彻底的包揽下来了整个新街的黑白灰产业,一家西城区数一数二的灰色赌场也即将崛起,虽然可能有些艰难,但是因为马洪刚背后那巨大的家族,这家赌场开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然而方十街则不如新街安分的多,这一片区域繁华程度虽然比不过新街,但是却更加鱼龙混杂的多,原本通吃的白九城就这样挂了,虽然还剩下王富贵一个大头,但是王富贵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商人,白道上大名鼎鼎,但是在黑上,可不如白九城的名号如雷贯耳。
而王富贵则对于蠢蠢欲动的方十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火,任由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碰撞起,不是王富贵不想去管,只是现在的王富贵是有心力不足,苏茜马上就要出嫁常家,虽然说对于外人来看这是天大的好事,更是他王富贵的幸运,但是对王富贵而言,却感觉心里总有一道坎,让王富贵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但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在顾及着这一道坎还是心中的蛇吞象,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他身边的杨森都摸不出个一二。
社会就像是一张包含着名利跟利益的网,看似由一条一条的麻绳所组成,乍一眼看似简单明了,但是谁又能够看到这麻绳之中的一千根丝一万缕线。
夜半。
新街莫名失火的居民楼,虽然围上了一层层的群众,消防车一辆接着一辆,但是这火焰就是没有被压下去的架势,反而愈演愈烈。
居民楼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地下停车场,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慌慌张张的上了一辆宝马X6。
刚刚发动车子,这个满头是汗水的胖子就感觉脖子一凉,通过后视镜,胖子看到了车后座那个恐怖的黑影,一个长相不算出奇染着黄毛的年轻人,这个乍一看就像是小混混的男人身上散发这一股浓浓的杀气。
“黄大仙,马爷的话你应该听进耳朵里了,还想着挣点外快?在新街只会有一家赌场,那就是马爷的赌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生死。”男人阴森森的说着,话越到最后咬字越重,匕首也越来越深入这个胖子脖子的几分,血如同小溪流一般顺着匕首流下。
胖子怕了,怕的满脸煞白,他有一种直觉,如果是他敢动分毫,这一把匕首肯定会瞬间划入他的脖子,忍着脖子上慢慢冰凉的疼痛说道:“大爷,我真的不敢了,我也是吃一口饭,我后备箱里有二百万,要是大爷你喜欢随便拿去花,我上有老下有小,今天真是手痒痒约一个朋友打牌,没别的意思...”
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年轻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一副全天底下没有这般实诚人的模样。
面对这个无比可怜的胖子,年轻人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心软的表情,反而是冷笑道:“黄大仙,这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问题,这也不是你后备箱二百万的问题,这是规矩,懂不懂?在这一条生存,就一定要遵循这条街的规矩,如果今天没有烧掉你的赌场的话,你是不是还打算挣点外快?”
“大爷...我真没有那胆子,要是二百万不够的话,我卡里还有...还有...只要今天能够留下我这条烂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最近我新搞上一个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大爷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安排...”胖子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乞讨似得的看着年轻人这一张不近人情的面孔,如果放在旁日,就这种小混混,他还真入不了眼里去,但是现在,他看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就跟看祖宗一般的亲切。
看着这个绰号黄大仙家伙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年轻人的脸上没由来出现一股厌恶,手微微用力,匕首再次深入几分,本来比划的黄大仙彻底的安静了。
“黄大仙,本来你还活的挺体面的,我也以为你会是个体面人,但是某些时候,人还真不是人,都比不过一个畜生,如果我今天留下你这么一条命,我怕作孽。”年轻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着。
黄大仙彻底傻了,想不到这个年轻人是完全的水火不侵,心中也打起了小心思,手轻轻摸到腰间,想着这是这个年轻人自找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是规矩,规矩就该有一个规矩的样子,如果让你今天活了,我怎么给马爷一个交代,你让马爷怎么在新街立足?”年轻人默默的说着,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黄大仙那微妙的动作。
黄大仙的脸上突然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厉声道:“我管你什么狗屁马爷不马爷,都去给我死!”
一把军刺划过了年轻人的手,看似笨拙的黄大仙直接反扑到了年轻人身上,动作看起来灵敏极了。
但是不等黄大仙那刺耳的笑声传出去车外,黄大仙手中的军刺就这样在空中掉了下来,黄大仙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赫然插着另一半军刺,来自于这个年轻人的另一只手,他甚至没有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动作,但是最后最后黄大仙默默的倒下去的时候,他只看到这个年轻人脸,一张苍白到可怕的脸,毫无任何感情,就如同看着一个死物一般看着自己。
狍子吐出一口口水,想不到这个黄大仙竟然还敢反扑一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被划伤的手,狍子起身下了车。
车外,一人一狗正在等着他。
“做掉了?”蹲在车外抽烟的许黄鹰起身说道。
狍子微微点了点头道:“楼上的解决掉没有?”
“都解决了,钱你不拿?”许黄鹰说着。
狍子摇了摇头。
“这可是二百万。”许黄鹰强调着。
“我不拿死人钱。”狍子说着格外的感触。
“我就喜欢你这脾气,不过我这人没这规矩。”许黄鹰很实诚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