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困难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拯救一个人的灵魂,无疑的是,最后的最后,在绝望之中,这个女人得到了她的救赎,她找到了她所失去的灵魂,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舍弃什么,她都要以自己的方式捍卫着自己的灵魂。
她最后还是做到了,这是她的强大,这是她灵魂的强大。
独眼站在屋子的中央,看着落荒而逃的黑眼所打破的窗户,看着躺在地上笑的释然的家伙,看着已经冰凉的魃子,再看向那个已经疯魔的女人,最后看向或许这屋中唯一还算是一个正常的家伙常华容。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血液的凝固,他甚至能够听到那些他原本所听不到的声音,他终于明白,这或许不是他的盛典,而是他的落寞,在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支弩箭,彻底结束了他最后最后的疯狂。
坐在马六中的胡狼听到动静后探出头,只看到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对面出租楼中走出,胡狼立马嗅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立马缩回了脑袋,发动了红色的马六离开,他清楚的很,今晚徐饶是凶多吉少了,虽然心中多多少少还对徐饶那一身江湖味有些留恋,但是对于自己的小命来说,这些东西都变的不值一提。
独眼慢慢的跪下,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已经不能移动分毫,甚至做不到弄死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他最后只能够低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家伙,不知道为何,看着这厮,独眼心中多了几丝庆幸,也许这个躺在地上的家伙才是最悲惨最悲惨的存在。
“你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真谛了吗?”徐饶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着。
独眼看着徐饶的模样,似乎是笑了,动了动嘴唇,那声音是那么那么的微弱,微弱到只有这个倒地不起的家伙才能够听清。
“我找到了,也失去了。”
这是这个在这个时代或许留下那么一段篇章的家伙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句话。
男人倒下,与此同时门也被踹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冲进房间,却看到眼下这么一幕,一个悲凉的倒下身影。
领头的是一个光头男,直接吩咐手下给常华容松绑,徐饶只感觉身旁满满的是脚步声,却没有人在拉他这么一把,似乎刚刚的场景触动到了他什么,徐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站起来的力气,就这样扶着墙,慢慢支撑着自己这个或许算的上腐朽的身体站了起来。
几个汉子警惕的盯上徐饶,但是常华容却何处住这几个满是敌意的汉子。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满是是血的徐饶一步一步走出这房间,就在徐饶打开门的那一刻,苏茜叫住了他,但是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停住步子,就这样走下楼下。
苏茜欲要追上徐饶,常华容却握住了她的手,冲满脸泪水的徐饶摇了摇头。
光头男看常华容跟苏茜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一边吩咐着人给常华容止血,一边拨打了那么一通电话。
遗嘱宣布大会终于散场,随着一哄而散,这本来塞的慢慢的大堂终于再次空荡起来。
常怀安仍然坐在那个位置,只不过这时手机响了,常怀安摸出手机接通这个号码,听完后默默挂掉了电话,面色好转几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但是脸上那隐藏的狰狞却没有退下,他需要一些人来付出代价了。
四位老人仍然坐在高堂的位置,全部都注视着常怀安,这个未来常家的掌舵人,似乎在等待着常怀安的发言。
“我就先走了,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常石龙一只手放在了常怀安的肩膀,冲常怀安饱含深味的笑了笑,常怀安感觉有几分莫名其妙,但最后还是由着常石龙离开。
在京山大院外,一辆没有开走的黑色悍马正等待着常石龙,常汉川那双虽然苍老到深邃到格外犀利的眼正等待着那个家伙的到来。
常钟祥站在常汉川的不远处,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虽然常怀安的上位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是对他来说常汉川跟常石龙的撕破脸,还是很有意思的,只要这两大势力倒戈,剩下他跟常怀安,他还是很有信心整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常怀安。
大堂中。
“怀安,现在有着什么打算?”一直没有动的尉迟常威起身说道。
“肃清。”常怀安仅仅吐出这么两个字。
“肃清什么?这偌大的常家如今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只要你答应我不计较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我跟你那四位爷爷可以帮你压下去李家,压下去虎视眈眈的于家,压下去常汉川,压下去的常钟祥,或许能够给你几年的缓冲时间。”尉迟常威说着。
“有一些人,必须得死。”常怀安一字一字说着,完全不像是一个书呆子该有的发言。
常石龙已经走到了京山大院门前,这寒冷无比的夜冻的他瑟瑟发抖,回头看了看那大院子上巨大的常字,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那么的渺小,渺小到微不足道。
“你可明白你到底再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常家走到这么一步,是多少世世代代的努力,怎么能够在你手中功亏一溃,你能承担的起这责任?你还有什么颜面下去见那些列祖列宗?”其中一个老人拍桌站起,呵斥着不知好歹的常怀安。
“这常家,不要也罢,也许那些列祖列宗们知道留下那么一个折磨人心的东西,恐怕不会拿自己的命再次建造出这么一个虚幻的泡沫。”常怀安喃喃着,不过声音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堂,似乎这声音能够传到那囚禁在这个礼堂所有灵魂的心中。
“你是不是疯了?”另外一个老人摸着那他八角胡说着。
大院前,悍马的大灯照的通亮,常石龙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表情很是轻佻,尽管此刻常汉川已经露出了要杀了他的表情。
常石龙笑了,这笑容跟那独眼有几分相似之处,又或者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疯子,不过这个疯子,不会存在多久了,这是这一个疯子才知道的东西。
“我是疯了,从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疯了,我原本以常家为荣,如今,我以这常家为耻,你知道吗?你们不会知道,我女人,孩子全部都死于非命的时候,换来的是什么?那些列祖列宗的掌声?”常怀安一字一字说着,慢慢起身,对于那常京山的遗像是那么那么的不屑一顾,甚至是厌恶。
“常石龙啊常石龙,你就是个疯子,为了自己的利益折断整个常家的后路,真的值得,你对的起下面的列祖列宗?”常钟祥在远方说着。
常石龙仍然笑着,不过这一次看着的是常钟祥,他的身体突然摇晃起来,然后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说道:“常家?列祖列宗?我常石龙问心无愧啊,倒是你们两个老东西,什么时候才会情绪呢?”
“常石龙,你不怕死吗?”常汉川厉声说道,他已经一点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家伙的话语。
“常家,我已无愧,人生,同样如此,希望常家往后十年百年,能够记得还有那么一个叫常石龙的人物。”常石龙笑着,仍然笑着,似乎已经把这一份带着所有释然的笑容印在了自己的骨头里。
这也许是一种救赎,一种超脱了一切的救赎,比起生,也许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灵魂,也许最后一刻常石龙找到了,也许最后一刻常石龙丢失了,但不管怎样,这一切已经成了迷。
枪响了,传到大堂。
“常石龙为了常家,已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常怀安,你觉得你有何颜面说出这样的话?”老人们呵斥着常怀安,一个个身上有着那么可怕那么可怕的威压,却对于眼前那些苦难熟视无睹。
随着这一声枪响,尉迟常威表情也有了变化,对身后的周铁器使了一个眼神,两人离开,只不过在即将要踏出那门槛的时候,尉迟常威转过头说道:“我生前欠京山老爷子一个人情,一直不知道怎么还,现在看来,这人情得带到下面给他。”
说完,尉迟常威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离开。
大院前,只有一句常石龙的尸首,常汉川愣了,常钟祥也傻了眼,也许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常钟祥不停后退的说道:“阴谋,有阴谋.....”
常汉川却是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只感觉在他眼前所盛开的东西,似乎是他这一辈子都还没有触摸到的东西。
常钟祥爬上车子,风一般的离开,就如同仓皇而逃一般。
这时,那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走出大院,看了眼这尸首叹了口子,又看了眼常汉川,不觉得恼怒,只是觉得可悲。
“尉迟常威,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常汉川站在原地不由自己的问道,本来那坚定无比的声音也变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