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妙让玄儿等蚕茧都结好了,便留下二三十对最好的做种,余下的都缫成丝。
忙了这一个月,终于见着了成果,玄儿也是精神百倍,满口答应着,不过知道这蚕种昂贵,心想这缫丝的时候可得十二万分的小心才是。又怕被旁人偷着进来瞧见了这珍贵物,便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门口做着针线活儿守着,一点也不敢大意。
见灵丝有了着落,云妙心下也很是高兴,仿佛看见了闪着灵光的各种衣物在她面前飘啊飘的。原本蚕丝就比普通织物来得昂贵些,具有护肤养颜之功效,那有着灵气的丝线更是好处多多,不仅可以缓慢地滋养体内灵力,还能清凉心志防止入魔,做成衣物,还有些防护各系法术攻击的效用。除了这些,外表看上去也是晕彩淡淡,华光隐现,一看就不是凡间所有之物。
只是这灵蚕养起来费心费力,有了蚕茧还要缫成丝,织成绸布,再制作成衣物,每道工序都是细致费时的活儿,修道之人最重的就是修练时间,因此很少有修士亲自做这些,只有那眼看着升阶无望的低阶修士为赚灵石头,才会以此为生,就如那通微村的容奶奶和绢秀一般,为了亲人辛勤地做活赚灵石。
云妙心想,自己当大小姐还是有好处的,这不,想要灵丝,便有玄儿来帮忙养,自己也就是花点时间去桑林布下灵雨罢了。
若是可能,这织绸布的活儿也能找人来做就好了。眼下自己身边的丫环们,兰儿年纪比自己大一两岁,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显然不合适,玄儿还要接着养蚕也没时间,其余几个,都是家在京中,在云府的时日也短,未免不大牢靠。
嗯,看来倒要想个法子培养几个得用的人才是。
云妙回房接着把那易容的法术研习一番,原来那前辈玉简中所记载的易容术主要是用法术改变面部肌肉的走向和血气流通的速度,还有表皮层的缩张,肌肉可以改变脸型,血气可以变化肤色,表皮的缩张可以变出皱纹来,这三样组合在一起就可以将一个的面容变得截然不同。
云妙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练习,反复几百次,将脸都快练肿了,才算是略有所得,入了门。如今她再出门,就可以换张没人认识的脸了。只是身形还无法变化,那只有留待日后慢慢揣摩了。
一日倏然而过,待第二日起来见瑞娘时,瑞娘却道,那云妍又派了她的奶娘来说,她改了主意,愿意嫁进开阳候府了。
云妙有些无语,原本还以为经此教训,云妍总算开了窍,却不想过了一夜,可能恐惧渐去,云妍那争名好胜的心思又占了上风,说不得那位谢家的婆子也在其中穿针引线,口绽莲花,故意引得云妍心动。
云妙的猜测和真实情况倒是八九不离十,瑞娘对云妍改口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那谢府的婆子透露着谢家想早些娶人过门,可云妍是妹妹,云涛未娶,云妙连亲都没定,难道就反倒让妹妹先嫁出门不成?
瞧着自家闺女的清丽模样,心想,妹妹高嫁了,小妙这个当姐姐就算嫁不到类似的候府里,最好也挑个高点的门第,免得将来见了云妍,落差太大。
其实来问这孩子的人也尽有,只不过都和自家老爷一般的五六品门第,要只是门第普通些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些人家的公子,都不过默然无为,最好的也只是个有秀才功名的而已。比起自家的儿子都差远了。
首先自己这当岳母的就相不中,更不用说小妙了。
云妙见瑞娘眉头微皱,也不知在愁什么,还道是跟前两日一般,担忧着聘礼的事,在心中思量了半天,方才笑道,“娘,小妙跟你说个事。”
说着瞧了左右伺候的人一眼,瑞娘有些纳罕,还是让房中下人都退了出去。
“娘,这个给哥哥置办聘礼用。”
见云妙从衣袖中拿出一叠银票,瑞娘还当是她小娃娃家存了个十几二十两的,最多加起来不过百两,笑道,“我儿很是贴心,知道你哥哥要娶媳妇,娘正愁着呢,…不过,这都是你的零花钱,还是留着买个花儿零嘴的吧。娘知道你有这个心意就是了。以后你嫂子娶了进来,让你哥嫂也多疼你些。”
又想起云妙曾经给过家里两个小铺子,遂道,“小妙那两个小铺子娘可一直都看顾着呢,每月出息娘也都记在帐上,等日后家中宽裕了,都折到你的嫁妆里。”
唉呀,家中三个孩子,就只有小妙是个攒钱的。
云妙将那些银票都推过去,笑道,“娘,你看看么。”
瑞娘便随手拿起来瞧,这一瞧却是有些吃惊,原来那面额都是三百两一张的,共有十张,合计竟有三千两银子。
“小妙哪来这么多钱?”
云妙早已想好了说辞,“上回我同师父回乡,路上遇到强盗打劫过路的客商,师父就出手救下了他们,他们就送了师父谢礼。”
瑞娘有些无语,“送给你师父的,怎么倒是你拿着。”
云妙笑道,“送了好些呢,师父随手抽了几张给我,道是赏给我买花带的。”
她这么一编,瑞娘也有些信了,心道这位云师父倒是个世外高人脾气,钱财不入眼的,这些年教两个孩子,又不收束修,还时不常地有些珍奇之物送给女儿儿子,云家受惠良多,如今快入中秋,倒要派人厚厚送份节礼过去。
云妙坚持让瑞娘收下那银票,她手上拿着数万银票呢,怎会在乎这三千两,心想有这些给哥哥成亲贴补,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还别说有了这些,瑞娘再作筹备之时,便觉得得可以放开手脚添东西,不必事事精打细算了。
云妍那头,这边云家把庚贴交由谢府婆子带了回去,第二天聘礼就由着谢府的管事带着人送了过来,候府出手果然阔气,在外院里摆着,满满当当的大小箱子,差点都没地方放了。
云晨因知道今天要送聘礼,也就告了假在家,接过礼单一看,光那聘金就有好几条金子,足值两千两白银,其余四季衣料绫罗绸缎等也有几百匹,还有好几箱金银首饰,余下便是喜饼细茶,海味山珍,干果贡酒之类。
云晨瞧过,便给了瑞娘,瑞娘瞧着也只是暗惊,这两趟下来,候府为娶云妍,倒是花了有七八千两银子了。她虽来京城不久,但为着云涛婚事,也打听过行情,一般中等人家,聘礼全部加起来,有个三千两就算是婆家丰厚,看得起媳妇了。
如今往裴家送聘礼,倒也要参考这候府一二。只有些珍奇之物不足,便添钱补上就是。
收了聘礼,这云妍的婚事也算是铁板钉钉了。
云家两个儿女都阴差阳错觅得了好姻缘,云晨每日去工部当值,遇见的同僚都要多瞧他几眼,看他是否鸿运当头,羡慕有之,妒忌有之,却都是给他个笑脸,毕竟有那些不得了的姻亲,云家这也算是从默默无闻的小官家成有了靠山的幸运人家。
有平时相熟或不太熟却是消息灵通的人家,便都上门来贺,可把瑞娘忙得脚不沾地,迎来送往,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
高夫人亲自上门,这回她可是拿定了主意,准备给儿子高文卿定下来,眼瞧着云家的儿女们都嫁娶高门,想必日后还有大造化,儿子又喜欢得紧,趁着这喜庆劲儿,赶紧地定了,娶了云妙进门也好早些抱孙子。
她见了瑞娘便送上贺礼,恭喜了几句,便把来意说了。
瑞娘一听也很是高兴,这不是瞌睡遇着枕头么,若是能把小妙的亲事也订下来,那云妍是否在小妙之前出嫁也就无关紧要了。
当下便要一口答应,却忽然想起云妍的亲事都问过那丫头了,怎么我亲闺女的终身大事,自己倒忘记问下她的意思了。
遂对高夫人笑道:“高家姐姐,咱们两家可是老交情了,文卿这孩子也是看着长大的,人才品行那真是百中挑一,没得说的,我是一万个愿意这孩子当我女婿的,只是还要和我们老爷商量一下才能给个准话儿呢。”
送走了高夫人,瑞娘更是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畅了起来,三个孩子都各有了好归宿,果真是老天保佑,忙命于嬷嬷去点香给仙师,自己要好好地拜一下才是。
而在自己院子里正忙着的云妙,全然不知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快要被定出去了,还在蚕房里愁着。
原来那些蚕茧都已经摘下,共有三百多只,白色黄色各有一半,玄儿依照吩咐将品相最好的留种,把其余二百多只蚕茧放入滚水中准备抽丝。
孰料煮了多时,那蚕茧竟然还是形状如常,没有一点化开的迹象。
玄儿急得直抹泪,还道是自己哪里出了岔子才会这样,哭着就去找云妙。
云妙一听便跟了过来,看那些在滚水中屹然不动的蚕茧们,不由得有些无语。心想,自己还当是灵蚕抽丝的做法也同普通蚕丝一般,竟然忘记问这一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