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谷对镇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筹集到二百多万善款感到很惊讶,但更多是喜悦,不过对于冯喆让自己书写楹联的事情极力的推脱,说自己志大才疏,哪能担待这样的大事?
王茂强知道自己跟着冯喆来省里就是当说客的,李博谷是自己的老同学,自个又是管教育的,从哪方面而言都应该主动些:“博古啊,镇上的人一致推选你来写这个对联,意义重大,这个不用多说你是知道的,还有,这是民意,民意你懂不懂?你可不能让大家伙失望。”
“王副镇长……”
王茂强赶紧拦住了李博谷:“老同学,你别镇长副镇长的叫,你叫的我寒碜,我觉得浑身打哆嗦,咱们今天,不,以后没什么镇长校长,就是老同学,你也别再客气,怎么说呢,同学十多年,你怎样肚子里有没有墨水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一贯的用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却用普通人的标准要求别人,而圣人总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的,圣人是别人给推荐出来的,是众多的普通人公认的,你说你不行那不顶用,大家都说你行,你就是能行,就是那句哈,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冯书记和焦主任老刘我们四个专门从半间房跑到省里,是带着半间房几万群众的心意来的,你总不能不考虑这些让我们白跑,再一说,你还是半间房中心小学的校长吧?新校舍建成你不得代表学校教师给学生讲几句?你将要说的,将给学生的期望浓缩一下,用对联的形式表现出来,让大家天天都能看得到,那不就是一句顶一万句?什么是循循善诱,什么是潜移默化,泽被千秋万世的事情,你不能推辞。”
李博谷其实不是不想答应,能给新校房出楹联那是多大的荣誉啊,不流芳百世也会流传一时的,可恰恰正是因为这李博谷又害怕有人说自己烧包,怕有人说自己就是想显摆出风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得不顾忌人言可畏呐。
冯喆等王茂强说完,没给李博谷考虑的机会:“李校长,王镇说的对,《管子?权修》里提到:‘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你是咱们镇上的校长,是梅山教育系统的代表,是五陵市的先进,更是全省优秀的工作者,你的荣誉不光光是自己的,也是属于大家的,是属于全半间房的,往事历历在目,咱们镇上什么时候出过你这样具有深远影响的教师?有你的带动,必将使咱们镇上的教育工作更上新的台阶,攀登于更高的高峰。”
冯喆的话一下就击碎了李博谷的遮遮掩掩,喜欢咬文嚼字更爱考据古籍的他被冯喆的一句“《管子?权修》”给说服了,终于点头说:“那好吧,谢谢冯书记和焦主任、王……茂强老同学对我的鞭策,我想想,竭力试一试。”
后半夜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早上王茂强去叫李博谷吃早餐,没想到一进门发现李博谷两眼通红,屋里都是烟气,窗户开着,雨声清脆的就传了进来,明显李博谷是一夜没睡好,而桌子上摊着一些对联草稿,王茂强就摇头:“博古,你干嘛呢你,不会一夜没睡吧?也不用急于一时,身体重要。”
李博谷揉着眼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没,我睡好了,哦,你看这个行不行?”
“这就有了?嘿!我就知道你!”
王茂强拿着李博谷想了一夜的对联就到了冯喆那里,焦一恩一看,点头说:“到底还是李校长!”
冯喆说:“好,就是这个了,走,先去吃饭。”
李博谷心里还有些忐忑的,听冯喆一说,心就放下了,不过吃完饭李博谷应代表团负责人的要求临时去开会了,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冯喆对焦一恩和王茂强刘福禄说:“走,咱们出去一下。”
焦一恩知道冯喆带着自己三个来省里绝对不是说服李博谷那么简单,但是接下来冯喆要做什么,去找谁,焦一恩充满了疑惑,但更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大雨滂沱,四个人打了出租车到了省jiao育厅门前下车,王茂强很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会还是五一期间,机关单位都放着假,冯喆冒雨带着自己几个来省jiao育厅干嘛?来找谁?谁会在这里?
雨还在下,四个人都撑着伞,但是每个人的裤腿仍是被雨水打湿了,风也刮的很邪门,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南一会北的,模样倒是有龙卷风的架势,冯喆带着王茂强刘福禄焦一恩到了省jiao育厅一边的一个大厦屋檐下避着雨,说:“李博谷校长的对联写成了,我的意思,是想请省厅的主要领导挥毫,为咱们中心小学提写楹联。”
刘福禄、王茂强、焦一恩听了俱都愕然、讶然。
简直是天方夜谭。
“冯书记,你和省厅的哪位领导熟?”刘福禄问。
冯喆心说我倒是和一个人熟悉,不过她不是什么主要领导,还有这事哪能找她,她不笑掉大牙的才怪,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坏了我的事。
省jiao育厅里,冯喆认识的是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葛淑珍是在dang建处工作。
“我在省厅不认识人。”
刘福禄更加愕然:“那我们今天来,冯书记事先和省厅的哪位领导约过?”
“没有。”
要不是事先认识冯喆,刘福禄绝对会认为冯喆脑子不正常,是个神经病。
刘福禄又问:“那,是县里的哪位领导或者是市里的哪位领导替冯书记给省厅的领导请示过了?”
“没有。”
刘福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茂强也有些啼笑皆非,这冯喆唱的是哪出啊?难道昨晚下雨天凉,冯喆没盖好被子感冒发烧了,脑子糊涂了吧?
“当一个人想要将一件事情做成功到了快发疯的时候,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王茂强虽然赞同这句话,但是仍觉得冯喆有些太疯狂和不可理喻。
全岭南省有十九个地级市,这十九个地级市有将近五十个市辖区,截止去年年底,省里有二十来个县级市、八十五个县,下面有四百五十多个街道办事处,将近一千九百个乡镇,冯喆再有能力,再有本事,就算他是这一千九百多个乡镇中最年轻的的镇书记,不管他在半间房镇仰或是梅山县怎么呼风唤雨怎么了得,就算是省wei书ji都知道半间房有一个冯喆,可到了省城,到了教yu厅这里,疾风斜雨还放着假,人家凭什么认识你这个小小的镇wei书记是谁呀!
“事在人为,试一下,尚须会有成功的可能,不试一下,一点机会都没有。”
冯喆的表情很淡然,王茂强使劲踏了一下地面,将鞋子上的水珠子摔掉:“那,咱们怎么进去?”
“走大门进。”
王茂强一愣,脸上带笑说:“这五一期间也没人啊?”
“门岗有人。”
王茂强彻底无语,他简直就要被冯喆给打败了,所以脸上的笑就有些凝固,刘福禄说:“省厅领导,今天哪位会在?”
冯喆看着密集的雨丝说:“问一下就知道,逮住谁就是谁。我们就走正常的渠道,反正都来了,去一下,他们又不吃人,也许省厅的领导因为下雨无所事事,就接见我们了。”
哪个领导下雨了会无所事事?
焦一恩一直没吭声,他想冯喆肯定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了,可是自己真的是猜不透他到底怎么往下继续。
门卫值班的人很负责人,也很客气,他们仔细的看了冯喆四个的工作证,确认这四个被雨水打湿了衣服的人不是居心叵测来打着其他名义而行就上fang告状之实,然后解释说,厅里放假了,现在不办公,也没有人在,更没有领导,四位有事的话,请假期结束再来。
冯喆从门卫人员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心想这些人肯定以为自己四个是傻子或者精神不正常,而冯喆的猜测是正确的,门岗值班的人每天在这里碰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员可谓不计其数,来人的目的也千奇百怪,甚至还有借里面的洗手间要解手的,可是正经八百的公职人员明知道都在放假还要找省厅主要领导,还没有事先预约、请示、通气,那不能不说这四个人真是来自荒远偏僻地区的井底之蛙,做事太想当然也太奇葩了。
冯喆知道这些值班的人在推脱、在撒谎,但是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些人的反应实在很是正常,要是他们这会很顺利的让自己几个进去见领导反倒是不太正常了。
而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赌博!
今天是五月四号,冯喆无比清楚,今天省教yu厅里不但有人办公,而且还为数不少,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位主要领导也在,这位领导要出席今天由省wei高校工gong委、省wei统战zhan部、省jiao育厅召开的全省本科高校统战zhan工作会议,除此之外,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和部门还有省wei统战bu的一位副bu长、省wei高校工gong委专职委员、省wei统战bu党外知识分子工作处,省教育ting人事处、组干处、思政处、社科处、发规处、基础教育一处、基础教育二处、高教处、国际处,学生处以及全省五十多所本科高校dang委书记等等一百多人参加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