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因为和莫海伟见面,回去的又晚了,葛淑珍看样子比前天更加不高兴,冯喆仍旧解释说有点忙,又是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而后就急着做饭,柴可静一会悄悄的说,其实自己一点不饿,再说那么多零食,自己怎么能饿的着,要冯喆不用慌。
柴可静说的很狡黠,冯喆知道她也不愿意总听葛淑珍的唠叨,嘴里却说:“零食也不能代替晚饭啊,我真是有点糊涂,想好了要给你打电话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忘了”。
柴可静说:“我见你没回来,知道你忙,我也是想做饭的,可是我一点不饿,你下午几乎又不吃,所以,我就偷懒了,再有,吃得多了不就胖了?我以后减肥难度就增加了。”
“啊?现在就想着怎么减肥?你那不叫偷懒,怎么能是?我老婆是懒人吗?你是得多休息,要不,咱们找一保姆?”
“千万别!两个人好好的,这屋里多一个人干嘛?”柴可静说了就笑:“好不容易解放了出来,我还想清静一下呢。”
冯喆知道她是说葛淑珍,也不好接她的话茬,沉吟说:“保姆现在不要,以后也得找,嗯,咱们还是慢慢访着吧。”
等吃完饭葛淑珍离开,柴可静去洗漱的时候,冯喆轻轻的就挤进了盥洗室。
因为怀孕,柴可静的胸胀大了许多,整个人都丰腻了一圈,营养又充足,睡眠质量好,她的皮肤愈加鲜嫩,而且有些部位更加敏感,知道这时候房事不影响胎儿健康后,身体的需求也大了很多,冯喆只要稍作撩拨,柴可静就难以自制,因此两人在里面一边恩爱着一边沐浴,而后回到卧室继续透彻淋漓的做了一次,互相搂抱着才沉沉入眠。
因为这些原因,原来冯喆考虑今天早些和亓思齐商量一些事情的,不过想来想去,他将见面的时间约到了下午。
亓思齐今天穿了一件非常飘逸的长裙,质地很轻柔,上面的花纹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摇曳摆动,像极了孔雀开屏一般,行动间又似跃跃欲试飞天的仙女,她所经之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等她坐下,冯喆说:“我的到底经验不足,想着要殚精竭虑的,还是疏忽了。”
亓思齐摘了太阳镜看着冯喆不言语,冯喆继续说:“咱们这回被诉的对象应当有三个,除却了已经在立案材料中明确的国航代理公司和窃贼之外,还有一个岭南机场,也就是你乘坐的班机所属的航空公司,他们三个应该都作为被告一并的被诉讼的,不过这一纰漏可以在今后案件进入开庭环节前追加上。”
“你找我就这事?”
冯喆觉得亓思齐心情似乎不好,问她要不要喝什么,亓思齐就要了一杯饮料:“你不代理我吗?有事自己拿主意就成。”
“有了一些新情况,我需要向你通气,就你所说的,我只是代理,代理的结果还是要由你承担的。”
“什么事?”
冯喆看着亓思齐好大一会不说话,亓思齐也不吭声,瞧着冯喆,冯喆嘴里“啧”了一下:“航空公司那边,派了律师找我了,他们的意思是让咱们撤诉、他们建议和解,理由是即便这官司打到底,你最多能得到几百块的赔偿,打的没意义。”
“你怎么说?”
“我来问你。”
“你觉得我是要那几百块钱吗?”
冯喆点头:“我知道。”
“知道还问?那他们担心什么?他们出不起这几百块?”
冯喆盯着亓思齐的眼睛,亓思齐也不回让,两人互相注视了一会,冯喆说:“咱们换个地方谈?”
亓思齐一听就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亓思齐今天开的是一辆路虎,敦实彪悍的车和亓思齐的打扮结合在一起是粗犷与柔美的冲撞,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住车,冯喆问:“你怕不怕麻烦?”
“嗯?”
“依我对你意思的理解,你之所以要付诸诉讼,为的不是那几百的赔偿金——哦,按照对方律师的说辞,那赔偿金叫机场给你的抚慰金,是出于对你的同情和抚慰,也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才这样做的,而且那些钱以往都是给外国人的,对于岭南的乘客,他们没有这方面的先例。”
亓思齐嗤之以鼻:“那我应该感谢他们,应该感恩戴德?”
冯喆点了一下头说:“我问你,想不想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做成不简单、将一件小事做大?或者说,你怕不怕麻烦?”
亓思齐冷冷的说:“你觉得我是怕麻烦的人吗?几百块,我用这些钱买纸烧给他们航空公司,祝他们早登极乐。你有什么建议?”
亓思齐的话让冯喆觉得这女人疯起来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谁今天惹了她和自己无关:“关于这件事,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我有一个计划,有个想法,你看可行不可行?”
亓思齐没吭声,冯喆只有继续说:“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在机场行李问讯处那边,放着一摞又一摞的行李丢失的登记表?”
“怎么?和我有关?”
“无关,也有关。我的意思是说,你丢行李这件事,并不是个案,你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在机场丢了行李但是却拿机场没办法只能回去等消息的人,丢失行李的人是很多,相当的多。我说的没办法是指提起诉讼之后,也就是官司的最终结果,机场店大欺客,他们的委托律师说的并没有错,我这几天查了民航局关于乘客每件行李的赔偿标准规定,关于托运行李发生损失的,至迟应当自收到托运行李之日起七日内向承运人提出异议,托运行李发生延误的,至迟应当自托运行李交付旅客之日起二十一日内向承运人提出异议,你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不过,现在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
“……这一点,就是关于乘坐飞机前关于行李的声明价值,如果你对每件行李的价值做了声明的话,它的限额是人民币八千,就是说如果事先做了声明,你现在行李所请求法院支持的赔偿额度就不是那位律师所说的几百块了,当然,八千是最好的结果,而民航总局关于事先没有声明价值的行李赔偿最高限额为,国内航线每位旅客为每公斤一百块钱,国际航线每位旅客的最高限额是一一三一特别提款权,这是《蒙特利尔公约》里规定的,就是大约一万多块,咱们国家是这个公约的缔约国,公约且刚开始在我国生效,你从香gang回来,因为国情的特殊性,到底对于你是按照哪个标准赔偿,是按照国际还是国内标准,这个我没法臆测……”
“你到底想说什么?”亓思齐打断了冯喆:“别唧唧歪歪的的,我对具体的法律条文和规章制度没兴趣,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你的想法、计划到底是什么,怎么能让我出了这口气,怎么能恶心航空公司就成。”
“好吧,我力求简明扼要些——既然坐飞机丢失行李的不止你一个,而且以往得到了那几百块钱赔偿的人,也不会有很多,而既没有得到赔偿也认为这个规定很不合理的人应该更是难以估量,那么可以试想一下,这一部分人、而且是相当的一部分人和你的心情是不是一样呢?是不是都对航空公司有怨言呢?那么,现在你一个人是打官司,假如,我们去找到那些丢了行李依旧的没找到的人,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大家携手去打这个官司,一同去起诉岭南航空公司、国航代理公司行李托运处,大家作为共同原告去起诉同一个被告,志同道合的,是不是就能将事情闹大呢?这样一来起到的效果,会不会明显一些呢?”
亓思齐“嗯?”了一下看着冯喆,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就是人多力量大?我去!冯喆,你还真是出人意料呢,有那么点意思……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行啊你,找几百个几千个人一起和航空公司打官司,亏你想得出啊!……不过,怎么操作呢?”亓思齐又皱起了眉。
“我的出发点是这样:无论是铁路运输还是航空运输,相对而言,旅客总是弱势群体,而如果将一个人的事情变成大家伙的事情,首先在道义上我们就占了制高点,比较能获得大众的支持,再有,”冯喆头靠在椅背上瞄着前面的斜阳说:“谁让他们这次惹了亓大小姐呢?敢让你不高兴,咱们就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冯喆观察了一下亓思齐的表情继续:“这样说吧,甭管这件事最后怎么收场,甭管法院会怎么判,也甭管民航那边最终赔了你多少钱,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你为的是出气,通过这样的操作又给你出了气,这一点最为重要。”
冯喆说着眯起了眼:“只要亓大小姐高兴,那就是咱们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所以,咱们这次就将事情闹大,闹得成为社会公众事件,让尽可能多的人都关注起来,让大家都感同身受设身处地的以己待人,去假设坐飞机丢行李的是他们每个自己,他们会怎么办?该怎么办?在面对有理说不清的时候,应当怎么办?在面对不公正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让社会上的人能参与的都参与进来,将‘为自个发出呼声’变成‘为了每个人的自身发出声音’,因为你的遭遇可能是今后的每一个他人要经历的,从而让认识你的人,或者不认识你的人都因为这一次的诉讼感受到你为此付诸的努力与抗争,你就是榜样,你就是标兵,你就是楷模,你就是一个标杆,你就是价值尺度,让大家站到你这一边来支持你,这样,就是最终的意义所在。”
“哇!这么高大上,听起来是有些扯……”亓思齐笑了:“不过我喜欢,通过我这件事给机场一个教训,无形中是搧了他们一个大嘴巴,嗯,听起来都有劲。”
亓思齐终于露出了笑脸,她从包里摸出了一支烟,想要点燃的时候仿佛想起了什么,看了冯喆一眼,将烟放在鼻子下嗅着:“这样以来,我就成了岭南的名人了,敢攒捣许多人和大公司打官司,嘻嘻。”
冯喆紧跟着说:“你也成了所有的机场最不欢迎的人了。”
“哈哈哈……”
亓思齐抑制不住大笑着的模样让冯喆想起了一个词:花枝乱颤。
亓思齐笑说:“欢迎不欢迎的有屁用,随便,我他妈在乎他们?他们管过我的感受?他们要是在乎我这个乘客,会将事情搞成这样?不对,应该是你将要把事情搞成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模样!应该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了——喂,我说冯喆,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怎么那么多的鬼主意?”
亓思齐说着伸手过来要摸冯喆的头,但是胳膊伸了一半觉得不合适,就停住了,有些尴尬,冯喆配合的往后躲了一下,亓思齐正好将手臂放下,顺势在冯喆的肩膀上戳了一指头,眼里都是算你识相的蕴意:“本大小姐看得起你,瞧你那小样。”
亓思齐的心情变得很好,冯喆笑笑的说:“我哪有什么鬼主意,我这不是殚精竭虑想戴罪立功,想将功赎罪嘛。”
“得了吧你,就你那两下,我还不知道?我就知道你鬼着呢!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平时总一本正经的样子,脑子里都是不正经的点子!你一个人将梅山一个县都搞的地覆天翻的,县长和书记都被你耍的团团转,如今这件小事对你算什么?哎对了,我问你,你今个给我说实话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来现在这个破地方上班?”
冯喆叹了口气说:“我说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没地方可去呀我,我还耍书记县长?人家就那么好耍?给你交个实底吧,这世上比我聪明的,比我有能力的人海了去了,我也是山中无老虎,你那么看好我是因为离我太近了我挡住了你看别人的视线,一叶障目嘛,再说,之所以大家都不在平时显露出来什么聪明才智,那是没到时候,是没有必要显露。”
“勇敢只有在必须的时候表现出来才是勇敢,不然的话平时有事没事都往前冲,那是鲁莽,是莽撞,是武夫。你没听说过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要是你那会在梅山,指不定能将县里的搞成什么样呢。再说现实中哪个人简单了?你到大街上随便招惹一个路人试试?”
“谬论!胡说八道,”亓思齐故意的很生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转了几圈问:“还有呢?你别说你只有这一手,我觉得,你怎么话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