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某个洲的一场龙卷风。一个区域看似毫不相干的微小的变化可能给这个区域内带去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
武陵这场风波的起因是源于已经属于周向阳的武化集团,而导致这场变动更为深层也让人意想不到的原因,是一个在武陵这个城市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的女人,春雁。
懵然间就被抛弃从而一无所有孑然独立的春雁哀痛很久,打给周向阳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痛定思痛,她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去武化集团总部找周向阳。
周向阳早在将春雁包养的时候就已经和他的妻子因为感情不合就离了婚,而他和前妻之间也没有孩子。
周向阳的父母已经离世,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就是赤条条一个人。春雁当时在饭店里认识了周向阳之后之所以选择和他在一起,一是因为周向阳表现的很温文尔雅同时也很有钱,再者,他离了婚,是独身。因此从几方面综合考虑,她向周向阳奉献了自己的第一次,和周向阳来到了武陵。
被当成笼中金丝鸟一样圈养的春雁有一个梦,她以为周向阳是会和自己结婚的,所以当周向阳做肉体上的事情逐渐的手段疯狂也花式繁多趋于难以被接受和羞耻凌辱的时候,春雁也将这些视为男人和女人之间必然的一种存在,默默的忍受了。
她知道陈庆木,就是那个饭店里的传菜员喜欢自己,是真的喜欢,不然他不会抛弃了一切来找自己。但又能如何?生活光有爱不行。
只是梦终究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武化集团之外,春雁不知道周向阳还能去哪里。她被周向阳包养的这一段几乎除了购物之外就足不出户,就像深宫中等待君王临幸的妃子,对武陵一无所知。所以她只能去武化集团的总部去找、去等周向阳,她要周向阳亲自给自己一个说法。但是她连武化集团总部的大门都进不去,不管她怎么说,门岗冷冰冰的只答复一句:周总去外地谈业务,不在。
等了几天,春雁彻底绝望了,身上也没有了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回家是不可能的,再说没钱回去干什么?
可是又能去哪里?继续去饭店端盘子?
那自己还能干什么?
女人一坏就有钱。深受刺激的春雁在武化大门口豁然的彻底想开了。和一个男人睡是睡,和许多个男人睡,也是睡,怎么来钱快,就干什么。再说,家里还需要钱治病、养家糊口,人总要先吃饭活下去再说别的。
春雁去了明珠酒店,她知道这里在武陵是档次最高的宾馆,消费也高,到这里当公主陪男人喝酒跳舞唱歌再做些别的,无需考试、没有门槛、不查户口、不管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只要年轻漂亮。
凭着出众的姿色和还很青涩的模样,随便起了个假名的春雁很快在明珠就名声远播。
男人就是很奇怪,总喜欢在特定的背景下找差别。古往今来,总有人想在欢场中觅得一个只为自己钟情的花魁好独占鳌头,这个妓者不光要具有举世无双的容颜更是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偏偏她还对所有王孙将相乃至一掷千金的商贾不假颜色,只爱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个自己;而在平淡的生活中则普普通通恪守妇道相夫育儿的女人最不得男人喜欢,男人们总是被那些放浪风骚异己凸出的万人迷女人所吸引眼球心动不已。
在风花雪月的场地找清纯,在庸庸碌碌的日子里找刺激。人们总是不懂得自己的内心,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内心。
春雁因为有周向阳的伤害,对男人有一种骨子里的抗拒会不假颜色略显清高,这样反而让她在明珠很快的名声大噪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要她陪吃陪喝陪舞乃至于做男女之间的事情,她虽然不屑一顾,但为了钱,也不反对和自己看着不讨厌的男人上床以求获得更多。这样,春雁很快的就赚了一些钱。
这一天,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春雁和另外一个女子被人点了台,她一过去就呆了,包间里有两个男子,一个她不认识,另一个竟然是周向阳。
那个春雁不认得的男子一见春雁就说今晚我就要她。春雁还站在那里发愣,周向阳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像是不认识春雁一样走了出去,将春雁留给这个男子和另一个女子走了。
周向阳就这样和自己成为了路人。
自己是妓nv,他是嫖ke!春雁心如刀割:这就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
接下来无论包间里的男子做什么,春雁都一味的奉陪。两人喝了很多酒,这男的不停地说要什么随便点没事,反正有武陵最大的企业家结账,还说你要将我陪好点,不然将你抓起来。
这男的本来就喝的有些多,没一会就有些醉态朦胧,着急的带着春雁去了房间,而后脱衣上床。也不知道他是体质好还是吃了药,虽然醉了还是整整折腾了春雁一个多小时,完事后累的打着呼噜睡着了。
春雁躺在那里满身是臭汗的流了眼泪,她恨自己,更恨周向阳。她到了盥洗室将自己清洗干净,从地板上捡和这男的扔在一起的衣服穿的时候,赫然发现了一把带着枪套的手枪!
他有枪!
春雁猛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报复周向阳!这个男的是和周向阳一起来的,他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根据他说的那些话,如果要是丢了枪,那么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恨屋及乌,这人如果倒了霉,说不定就会涉及周向阳,周向阳也可能会好不到哪去。
春雁丝毫没有动这人身上的其他东西,她要造成枪不是自己拿的而是因为这人喝多了丢在别处的假象。但是她知道偷枪的罪名也不小,于是就尽快的离开了明珠。
没想到,春雁在楼下打的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一直喜欢她追着她的陈庆木。
陈庆木几乎就是第一眼见到春雁就喜欢上了她,不管春雁怎么样都追着她,可是春雁却不喜欢陈庆木。
对于春雁被人包养,后来又自甘堕落,陈庆木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想要给春雁幸福,可是什么都给不了。陈庆木除了自己这个人和满腔的热血再也没有别的。他得知春雁在明珠“上班”,想去找又没有勇气,只能郁闷的流连徘徊于楼下。阴差阳错今晚两人就遇见了。
陈庆木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惊慌失措的春雁拉着坐车离开了,一直到了陈庆木这一段租住的地方,春雁才将枪拿出来说这东西你帮我拿着,我不能带着它,肯定有人会找我的。我要离开武陵了。
陈庆木说无论春雁去哪,自己都跟着,这辈子,除了春雁你我谁都不会爱了。春雁听了就哭,问陈庆木怎么这么傻。
陈庆木说自己就是傻,只为你春雁一个人傻,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春雁抱着陈庆木痛快的哭了一回,心里打定了主意,而后她很主动的亲吻起了陈庆木,诱导着笨嘴拙舌又笨手笨脚的陈庆木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陈庆木终于幸福而激动的得到了春雁。两人不知道疯狂了多少次,直到天色泛白,陈庆木才昏然入睡。春雁则悄悄起身,离开了。她不想面对陈庆木,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但是春雁就没走多远,在她于武陵长途汽车等车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新闻:本市刚刚发生一起持枪杀人案件,犯罪嫌疑人于武化集团总部门口不远的地方,开枪将驾车即将进入武化总部的集团老总周向阳杀死,而犯罪嫌疑人也被失控的汽车撞伤,现在正在抢救之中。
杀死周向阳的就是陈庆木。
电视的镜头上有几幅周向阳的汽车玻璃被子弹打碎和陈庆木被车撞倒在地上的画面,满地狼藉。春雁一看新闻就呆了,她头晕眼花,浑身哆嗦,全身说不出的难受,恶心的呕吐,连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了。
春雁知道陈庆木杀死周向阳用的枪就是自己给他的那一把。陈庆木怎么就这么傻!是自己害了他,是自己害了他……
陈庆木早上醒来不见春雁,整个人几欲发狂。他知道春雁走了,离开自己了。
可自己去哪找春雁?
刚刚得到的幸福转瞬就失去了,陈庆木恼怒的拿着枪,心里猛然的平添了一股力气:我要杀了周向阳!我要杀了周向阳!
就是周向阳这个人渣将春雁给害成这个样子的。周向阳!我要杀了你!
武化集团总部前是个十字路口,这里车流较多,陈庆木戴着口罩将自己稍微的伪装了一下就到了这里,他拿定主意,将周向阳杀死,自己趁乱就离开,要是走不了……那也无所谓了。
冲动是魔鬼。陈庆木已经彻底的被仇恨和愤怒吞噬,春雁那些日子在武化大门口一直等周向阳,但是没等到,陈庆木却到了十字路口后不久,就看到了周向阳的那辆奔驰车。
因为车辆多车速慢,陈庆木看清楚了车子后面坐着的周向阳!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庆木几步就到了车前面,掏出手枪对着周向阳就扣动扳机。
“呯呯呯呯呯”,陈庆木接连的开枪,周向**本没反应过来就死了。车上的司机早就吓懵了,在陈庆木开枪的时候他弯腰趴在了方向盘上,由于激动,脚下意识的踩到了油门上,车子猛地就蹿了出去,一下就撞上了还在对着车里探看周向阳是不是已经死了的陈庆木身上。
陈庆木被撞着倒飞出去,司机惊魂未定的看看后面血肉模糊嘴里泛着血泡的周向阳,怪叫一声拉开车门从车里跳出来,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不合时宜的想法:为什么这辆车不是防弹玻璃?
春雁觉得自己得去救陈庆木,去给警察将情况说清楚——起码那把枪不是他偷的。
春雁将买好的长途汽车票扔了,她准备去公安局,可是她又犹豫了:昨晚那个失去枪的人会不会是公安?要是的话,自己到了公安那里之后,说的话没人信,怎么办?
想来想去,春雁想到了冯喆。
对,去给冯大哥说清楚,求求他,他会帮自己的。
……
武陵形势的失控,就是从周向阳被杀开始的。
冯喆接到周向阳被枪杀的汇报后想难道会是武化集团的哪些人因为不满周向阳的裁员铤而走险?
但是他很快的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工人们可能会聚众提意见,可能会吵会闹,但搞一把枪对周向阳行凶,不太可能。
冯喆几秒钟内就打定了注意,立即到了陈为满这边,陈为满同冯喆一样都是刚刚接到消息,正在一脸怒容对着电话训斥宣传bu长,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的就将周向阳被杀的新闻播报出去!
因为市府办的主任人选还没有确定,已经成为副shi长的肖宝玉借着这个总是往陈为满办公室跑。陈为满放下电话对着肖宝玉说:“让金学通去武化,尽快的稳定局面。去。”
肖宝玉向冯喆点了一下头,走了。陈为满皱眉问:“怎么会这样?”
“公安那边有消息没有?”冯喆不答也问。
“没有。出了这么大事,应该跑得最快的没消息,记者电视台倒是抢了先。这些记者是不是整天开着采访车在路上转?”
这时陈为满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一听声音就大了:“什么?打死周向阳的嫌犯用的是韩琦的手枪?韩琦人呢?问他!问清楚怎么回事!……犯罪嫌疑人还在昏迷,正在抢救?你查清楚再给我汇报。”
冯喆还没来得及和陈为满说话,陈为满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这下听陈为满的称呼,似乎是亓明远打来的。陈为满的语气沉重,一直的说是、对、嗯、知道了、好的、明白。
挂了电话,陈为满坐在那里好大一会不说话,消瘦的身子似乎更加的瘦弱,有些不堪重负,他看着冯喆,见到冯喆满眼的关切,有些怅然的一笑,站起来看着窗外。
亓明远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他对陈为满说了什么?武陵,接下来又会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