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海底捞的厨子啊,这个我记得。”
“这个案子没破,我家里人聚餐定到海底捞,我都没好意思去。”
“我也是,后来发现,里面人都换了,好些人都辞职,比他们其他店的人员流失率高多了。”
“不是……江远不是才回来吗?这个案子破了?”
“快了吧,庞继东拉了一票人回来询问。”
几个刑警坐在办公室里,兴致勃勃的聊着天。局里的命案,他们不见得都了解,但命案积案的话,至少是有听过。
因为当一个命案即将进入到积案阶段的时候,就意味着进入到了病急乱投医的状态了,这时候,很多刑警队会被抓出来,自然也就会了解到相关信息。
再者,命案积案相对于本就不多的命案,数量更少了,最近几年没侦破的命案,局里的警员多多少少都会有所了解的。
而这样的案件被侦破,自然也会引起讨论。
事实上,纵观各家警局,如果不是部委和省厅组织的各项“行动”,能够独立自主的侦破自家命案积案的,都是有一定的特殊性和偶然性的。
最常见的,就是犯罪嫌疑人做了其他的案子,继而被揪了出来的。再酷一点的,就是某某刑警一直跟着某个案子,最终等到了线索,继而侦破的。
通过上级部门组织的“行动”侦破命案积案,一部分是资源整合获得的收益,一部分就是更多资源往里面砸了。
从头再来侦破自家命案积案的,那就太少了。
反而是像江远这种,来自其他警局的同行,因为某某原因,顺带侦破了这边场景的有一些。
当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江远的破案能力都是超出正常水平太多了,以至于普通刑警们讨论的时候,愈发显得心平气和。
“走了,出发了。”从会议室归来的某大队长招招手,将手下人都给喊了起来。
“海底捞的厨子案?”
刑警们早都在办公室里把八卦给聊透了,一猜就给猜出来了。
大队长“恩”了一声,道:“名单人数翻了一倍,咱们分配了20多个,搞细一点。徐局的话,上次跑漏的,既往不咎,这次谁再跑漏了,皮剥了,骨头敲出来,用锉刀磨碎了撒眼睛里。”
“知道了。”刑警们的内心毫无波动。威胁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如果之前的排查出过问题,这次的排查,确实让人不得不多加注意。
就有人问:“侦查方向都没有变化的,江远也认为是熟人作案?”
“对。”
“咱们可按照熟人作案的方向查了两遍了,跑漏的概率是真不高。”
“所以徐局也说了,既往不咎,只要不是故意的,跑漏这个事不追究了,但这一次,得支棱起来。”
“还真的是艺高人胆大?”
大队长哼哼两声,道:“人家用血迹分析法,直接重建了现场,给各个领导演了一遍,我看了,没毛病。我也信,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熟人作案。”
几名刑警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排查的时候出现漏洞,也不是太稀罕的事,那白银案的凶手在警方无限重视的情况下,都跑漏了好几次。
但是,跑漏肯定是有缘由的,且说明案犯一定是掌握了一些技巧的,这就让人不得不多加考虑了。
殡仪馆。
江远与洛晋市的法医一起,将尸体从冰棺中拉了出来。
他没准备做解剖,所以也没有要求法医将尸体提前解冻,只是以检查尸表为主。
受害人的死亡原因也是比较清楚的,第一次尸检过程中,亦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也不需要江远再做二次尸检。
尸检是破坏性的检查,也不是做的越多越好。典型的有黄姓女子的四次尸检,因为家属以各种方式要求,做到最后第四次的时候,部委的法医看到的直接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了,自然也检不出什么结果来。
江远也是重点检查了伤口处,用尺子量了量,再对照一次尸检的情况,道:“凶手应该是一名男性,力气不弱,身高在170公分到180公分之间。”
这是根据劈砍时的角度来决定的。而像是砍人这么重要的事,一般来说,是很少有人跳起来砍的,也不会特意蹲下砍,所以,能够根据角度来判断出身高来。
但是,因为凶器目前并未得到,凶器的长度就只能估算,如此一来,身高区间就拉的比较大。
江远给出的估值,已经算是比较清晰的了。
只是凶手的身高不给力,170公分到180公分的男性,这样的身高数值,对于筛分人群几乎没什么用处。
洛晋市的法医乖巧的在旁边站着,一点都没因为江远好似废话式的判断,而有丝毫的不敬。
法医植物学呐,正经的法医就没有几个人做这个的,换个角度说,人都玩到这个程度了,法医界还有什么南墙吗?江远的脑袋撞上去,都会把南墙撞碎吧。
“第一斧应该就把人给砍死了。”江远又仔细的看了伤口处的情况,并空手在虚空中挥动两下,道:“这个角度劈砍,身上还没有溅到血,也是个懂得用斧子的。”
如果凶手被溅到了血,墙面上的喷溅的血迹就不全了。
洛晋市的法医点头赞同。
“这么看来的话,第一斧和第二斧之间,还是有一定的间隔时间的,凶手的情绪应该不是特别激动。”江远仔细的看了伤口,给出了今天最有价值的一个判断。
他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根据血迹分析来判断的。
洛晋市的法医没这部分的储备,就只能做倾听状。
“墙上只有第一斧的喷溅血迹,本来想第二斧的位置可能有差距,现在看也没问题。”江远这么一说,洛晋市的法医就立即明白了。
就像是江远给庞继东讲的三国砍人的故事一样,有喷溅血的情况,说明受害人是活着的时候被砍的,用法医学的专业名词说,就叫生活反应。
第二斧子砍上去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没有生活反应了,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砍的位置偏了,没有大血管,第二种就是时间到了,受害人此时心脏内脏都停止了工作,也就没有生活反应了。
江远的判断是时间到了。
这么说来的话,凶手砍了第一斧之后,先是停顿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才砍第二斧,第三……
激情杀人的凶手,一般其实不会这样。
典型的激情杀人的凶手,就是街上看到的拿着刀胡乱挥舞的疯子,正常人在正常状态下是不会杀人的,只有气疯了,大脑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所以,激情杀人的凶手应该是手握斧子一通乱剁。
而在本案中,案犯在挥出第一斧子和第二斧子之间,间隔了整段生活反应消失的时间,也就是到人彻底死了,凶手才挥出了第二斧。
这段时间,凶手在做什么呢?
要么观察,要么就是说话了。
总不可能是甩出去一斧子,然后就掏出手机开始看小说吧。
“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有积怨或者有利益纠葛?”法医也是将这个问题给思考明白了。
江远点点头。
洛晋市的法医皱眉,道:“但是,查了两遍的熟人了,若是有积怨或者利益纠葛的话,怎么会查不到。”
江远摇头,没有客观证据的猜测,他是没兴趣的。
“行了。把尸体推回去吧。”江远见受害人并没有要给自己遗泽的意思,就只能让它回冰棺了。
由牧志洋开车返回,洛晋市刑警支队的院子,已是一片安静。
大部分的刑警,都开拔出去排查询问去了。
时隔一年多的时间,许多名单上的人,都不在原来的地址了,有些人甚至换了城市,回了老家之类的。
不仅联系起来费力,想要当面询问更难。
如果是小案子,刑警可能就打电话了,但对于这种命案积案,电话是绝对不允许的,只能派人出差去问话。
这时候的刑警支队,就像是假期的公司一样空荡荡的。
江远却不是很担心的样子,回到临时办公室,就喊来庞继东,一副重整旗鼓的样子,道:“庞大队,排查归排查,等待的时间,咱们再做个案子?”
“再找个厨师案?”庞继东猜度着江远的心。
江远笑笑:“倒也不是一定要选厨师,这个案子还没完呢。新案子的话,咱们还是优先找个法医植物学的吧。”
庞继东只觉得胃都蜷起来了:“您真不担心排查的结果吗?咱们要不要趁现在这个时间,再考虑一下侦查方向?”
“再看也是熟人作案,如果实在排查不出来的话,回头我介绍个专家给你们。”江远的脑海中闪过徐泰宁三个字,没有立即说出来,免得洛晋市局的人提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