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司马骜问。
“那之后不久,有侍卫便在张熊床铺的枕头下发现了两支箭,当时问张熊,张熊言是向禁卫军队长申请所得,但小侄查过,禁卫军队长申请的五十支箭并没有发放下去。”
“箭乃张熊带进皇宫?”
“有人确是给过张熊母亲两支箭。”
“是谁?”
“田家嫡长子的书童。”
听到这,皇帝司马骜蹙眉,脸色更加阴沉,很显然,箭乃田家人亲自交给张熊母亲,经其母手落入张熊之手,再得户部尚书相助,将其带进了皇宫。
户部尚书……
乃老五的拥护者。
司马骜眼神阴郁的瞥了眼五皇子司马文逸,对司马文曦继续问道,“可有拿到田家私造兵器的证据?”
“不负皇伯伯所望,小侄确有拿到,半年前,田家名下的茶山曾发现了铁矿,不过被田家隐瞒下来,并未上报,后田家将茶山封锁,不许任何除田家以外的人进入,没过多久,便有人发现田家四处秘密寻找铁匠,并将铁匠秘密送上了山,半夜的时候,附近的人家时常听到打铁声,且山上时常有异味传出,小侄曾派人前往茶山查探过,在茶山上发现了一间极大的地下密室,密室里堆满了半成型的兵器。”
闻言,司马骜脸色已是铁青,一拍龙椅,怒道,“证据确凿,罪不可恕!”
“不过……”司马文曦顿了顿,看了眼五皇子司马文曦,又道,“田家百口人前些时日,已被灭口,这事,想必皇伯伯也知。”
“死不足惜!”司马骜怒不可止。
“私造兵器的确乃重罪,不过,未经父皇下令,便私自将田家灭门,这其中,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三皇子开口道,说着,他面带讽刺的看着五皇子司马文逸。
“哼!”司马骜冷哼了一声,目光同样看向五皇子司马文逸,道,“老五,你有何话说?”
司马文逸起身,伏跪在地,回道,“未经父皇下令,便处罚田家之人,儿臣自知有过,然,田家私造兵器,天理不容,律法不容,儿臣自认是为民除害,若父皇责怪儿臣未请示便擅自而为,儿臣愿意领罪,但为民除害之举,儿臣不悔!”司马文逸一席话说得铿锵有调,忠心、仁义齐表,着实让听者难以反驳。
三皇子哼笑了一声,“若真如皇弟所言,为兄倒是钦佩,怕是其中另有玄机……”
“三皇兄说说,有何玄机?”司马文逸抬头,目光坦荡的看着他,问道。
“父皇!”三皇子司马文晟起身,对皇帝拱手拜道,“儿臣这有一证人,父皇只要宣他一问,便知其中玄机是何。”
“宣!”
没一会儿,一个布衣青衫男子便被带上了大殿。
男子见到皇帝司马骜,一番叩拜,垂头,等候问话。
“殿下何人?”司马骜问。
“罪民乃田家三子,田云光。”
“田家之人不是被灭门,何以冒出一个三子?”司马骜拧眉问。
“回禀父皇,此人乃儿臣冒险所救。”
司马骜瞥了眼三皇子,目光深深。
“田家之人触犯律法,其罪当诛,但这个中原由,还望父皇能明察,儿臣斗胆救下田家三子,只望父皇能明晰朝中恃权乱政之人,绝无私心!”三皇子司马文晟指天誓日表忠心。
司马骜面上缓和了些许,挥了挥手,让他坐回去。
五皇子司马文逸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瞥了眼三皇子,垂下眸,掩下眼里的讥讽。
司马文曦安静的坐着,把玩着茶杯,垂头不知所想。
司马骜将目光重新落在田云光身上,道,“田家私造兵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罪民无话可说,罪民苟且偷生,不过是想见陛下一面……”说着,田云光抬头,看了眼五皇子,道,“田家私造兵器,乃受人蛊惑,且田家所造兵器,皆非田家所有,陛下看了这个,便知。”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账本,呈给了司马骜。
司马骜打开账本,越看,脸色越沉。
司马文逸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
司马文晟面上严肃,眼睛却泛着光。
司马文曦继续把玩着茶杯。
啪!
看了半饷,司马骜突然一把扔了账本,冷眼看着田云光道,“你说田家私造兵器乃受人蛊惑?受何人蛊惑?”
“家兄曾带回此手谕。”田云光再递上一物。
司马骜拿在手里一瞧,手谕大致内容确如田云光所言,字里行间都围绕着铁矿、兵器,虽没言明让田家私造兵器,但暗示之意已十分明显,目光落到手谕末尾,末尾处落了一个钤印,看着那钤印,司马骜拿着手谕的手,紧了紧。
掩下眼里的滔天怒意,司马骜问田云光,“你还有何证据要上呈?”
田云光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呈上,道,“这是家兄传回家的书信,请陛下过目。”
司马骜拿在手里,随意翻了翻,胸口起伏了几下,他瞥了眼五皇子,手一扬。
啪!
手谕和那叠纸落到五皇子脚边,司马骜看着五皇子,怒道,“你还有何话说?”
五皇子司马文逸蹲下去,捡起手谕和纸张,翻看了一番,跪地道,“儿臣不明父皇之意!”
司马骜冷哼了一声,“好个不明父皇之意!手谕上有你司马文逸的钤印,书信里也时有提及你五皇子!不明?你倒是给朕说说,何处不明?”
“手谕上的钤印的确是儿臣的,但父皇请看,这字迹可是儿臣的?”司马文逸翻开手谕,高举,说道。
司马骜看着他,沉着脸不言。
“五皇弟莫非想说,这手谕并非出自你手?”三皇子说道,语气讥讽。
司马文逸不理会司马文晟,双目看着司马骜,缓缓道,“几月前,户部尚书向儿臣举荐了一个谋士,此谋士正是田家嫡长子,田家嫡长子在我府中呆了些时日,儿臣发现此人乃沽名钓誉之人,便将其赶出了府,不想,几日之后,儿臣便发现儿臣的钤印失了踪迹。”
“呵!”三皇子听后冷笑一声,“五皇弟随身不离的钤印,还能被一个沽名钓誉的谋士随意拿了去,这倒是新鲜了!”
“三皇兄此话何意?莫非以为我在信口胡说?钤印丢失一事,我府中之人皆知,朝中亦有官员知晓此事,三皇兄若是有疑,不若宣人印证一番?”
此话一出,场上寂静。
半饷,司马骜目光深沉的看着五皇子,说道,“依你之意,钤印丢失,乃田家嫡长子所为?”
“那般情况下,儿臣只能做此猜想。”
“钤印丢失,可有寻找?”
“儿臣已派人寻找。”
“可有找回?”
“禀父皇,钤印已找回。”司马文逸顿了顿,回头瞅了眼埋头跪地的田云光,“儿臣也正是在寻找钤印之时,发现了田家私造兵器之事,唯恐田家祸乱朝纲,儿臣便擅作主张,处决了田家之人。”
“如此说来,朕倒是应该重赏你?”司马骜意味深长的说道。
“儿臣不敢!替父皇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儿臣怎敢邀功!”司马文逸立马伏跪说道。
司马文逸一席话说得忠仁皆表,有理有据,在场几人听之,面色各异。
须臾,司马骜看着司马文逸手上的手谕又道,“依你之意,此手谕,出自何人之手?”
“儿臣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司马文逸欲言又止。
“如何?”
“依儿臣之见,钤印曾被田家嫡长子盗了去,只要细细查一番他曾与何人接触,便能顺藤摸瓜找出伪造手谕之人。”
“你既能查到田家私造兵器,对此,可有查到什么?”
“儿臣查到……”司马文逸看向三皇子司马文晟,“三皇兄府中有一名侍妾,乃田府嫡长女,田家嫡长子曾与之有所接触,钤印是否有落入那名侍妾之手,便值得深思了!”
“五皇弟此话何意?莫非以为我指使侍妾从田家嫡长子手中拿了钤印,再伪造手谕?”司马文晟面有不郁的说道。
“我不过道出事实,皇兄何以如此慌张?”
司马文晟冷冷的看了眼司马文逸,转而对司马骜行了个礼,道,“禀父皇,我府中确是有一名侍妾乃田家嫡长女,不过此女早在三月前,便被遣送回田家,此事,父皇可命人调查。”
不过一张伪造的手谕,便让两兄弟瞬间针锋相对,司马骜沉着脸看着两人。
场上气氛再度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这时,司马文曦放下茶杯,抬起头,道,“皇伯伯,小侄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司马文曦开口,司马骜面上缓和了一下,道,“但说无妨。”
“孙大人之死与田家已脱不了干系,而这背后操控之人,确实值得深思,三皇兄和五皇兄先后都与田家有所牵扯,且种种证据也蓄意指向两位皇兄,想必其中,有人故意而为,是何人为之,因何而为,方是我们深究之事,两位皇兄既都言,已与田家断了联系,不如来听听这位田家三子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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