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军被打退了,两万人在五千人的进攻下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所有流民都只顾着逃跑了,甚至这里头少有几个敢于反击的。
就算是有,也便成了死去是尸体。
五千余人进攻的杀戮将被打散了战斗意志的流民军打得更加没有反击之力,流民军已经陷入了群体的绝望中。两万人这么拼命地攻打下去,却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连一个千户都没啃下就被人家打落回来,抛尸数千的结果换来的只是更加残酷的打击。
尤其是骑卒,一千余骑卒带来的杀伤是步卒难以抵御的。骑卒单纯的砍杀并不能造成多少伤亡,只是骑卒对成组织的打击却难以抵御。
冷兵器时代作战,战术要求实际上就是彼此结阵,互相配合。而骑卒的存在,恰恰能通过高速运动,强劲冲击来将这样的组织结构冲散。将彼此结阵,互相配合的军队打散。
打散了的军队也就失去了战斗的力量,没有战斗力量的军队只是一群绵羊。
一群被骑卒拔掉了牙齿,砍掉了尖角的绵羊。
初战告捷!
在官军的进剿下,流民军的第一波进攻被毫无反抗之力地碾压了过去。似乎,官军可以开始欢呼了。
苏默和华言徽在偏僻的城头上看向身后,福王府的人已经开始欢呼。城门楼出,到处都是对华玉润的阿谀之词。
所有人福王一系的人都是昂扬挺胸,一次击败两万人的胜利在他们看来实在是辉煌无比了。
这些人甚至都想起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借助军功得以声望大涨的世子距离那个位置又进一步了。声望在这一站中被迅速树立了起来,他们欢呼!
苏默只是不语,华言徽却多看了一眼城中一处占地广大的楼宇。
那边是湖南会馆,实际上有衡王府颇多痕迹的湖南会馆。
就当华言徽回望一眼的时候,突兀地,城头上的欢呼声又打了起来。一个惊喜难掩的声音响起:“反贼退了,反贼退了!”
哗啦啦。
所有人纷纷跑到了城头上去,趴着城墙,所有人都发现了。那股子如同将天际全部填充的灰色痕迹退后了,流民们退了!
数十万流民聚集的流民军退了!
“世子大胜!反贼退了!”
“官军进剿胜利,反贼溃师千里!”
“世子威武,世子英明!”
……
整个城中,欢呼声四起。所有人都为这胜利欢呼,尤其是福王一系的人,更是时不时从华言徽身边走过。尽管行礼时依旧恭敬,但那股子表情里头包含着什么,便是谁也能猜得出来!
苏默和华言徽对视一眼,纷纷失笑。
只不过,当两人笑声停止的时候,却纷纷严肃了起来。
苏默轻声嘀咕了一句:内战之功无用,便是杀光了流民又如何。这损失的终究是我族的元气啊。只是流民经过造反后就再难重新归顺田园了,虽如此,送到工矿之处却极佳。
华言徽没听清楚苏默在说什么,径直问了出来:“言维,你对军事多有独到见解,此番流民军退师。你有什么感想?”
华言徽说罢,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的洛阳知府隋文焕,衡王长史庞焕松也跟了上来,两人都是目光灼灼。
苏默和几人对视一眼:“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说一句吧。殿下,百姓,被逼得太狠了!”
这句话苏默说罢,声音低沉,几乎带了一点嘶吼。
苏默一言而出,随即便远远地看了一眼。城外战场,敌我双方惨烈厮杀的结果就是大地被鲜血染就。暗红一片,煞气飞舞。尽管遥遥隔着很远,但那股子冲天的血腥气依旧让苏默很有些不舒服。
告罪一声,苏默便下了城墙。
华言徽则是瞥了一眼福王,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意味。
“这……”隋文焕有些挠头。
庞焕松却半带认真半带看玩笑地对隋文焕笑了笑:“隋兄就准备早日旅行起民司的职责吧。开封城……哼哼……”
城外战场上,官军甚至都懒得打扫战场便开始缓缓推进。在而今的官军看来,流民军已经被打得胆寒了,已经士气低落。
流民军虽然势众,人数数十万,但说起来能够厮杀打仗的不过十万左右。这一下子就被打垮了两万,怎么说士气也要低落光了。
毕竟,比起流民军更强悍的官军在死亡人数达到两成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被打残了。
能够死伤过半还力战不竭的,那都是铁军了。国朝里头都未必寻得到!
故而,既然打退了流民军。就该继续前进,伺机将流民军主力击破!
到时候,中原平定,罪过都是洛阳知府隋文焕的,功劳却都是他华仪柳的!
大军继续开拔前进,流民们也越发退后。甚至,当流民主力经过那个庞大无比的营寨时,也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抵抗。
一支规模在万人左右的流民军再次发起了强力的反击,但反击同样很快地被扑灭。
携带着大胜余威的官军白哦先得十分奋勇,甚至,肃清了大寨内的完固残敌后官军还完整地取得了反贼的中军营寨,里头所有东西大半毫无损耗。
走入中军帅帐的世子华仪柳还得到了别有不同的东西,一副完整的王室礼节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瞬间让华言徽双目放光的东西:黄袍!
“竟然是龙袍……”华仪柳抚摸着龙袍,这质地竟然还不错,就算是王府的裁缝比起来也是没有弱了多少:“想不到啊,反贼里头竟然还有想要称帝的人。哼,一旦称帝,天下兵马都要围过来。这反贼倒是胃口不小,不过,却便宜了我啊……”
华仪柳也没一口一个本世子了,比划着龙袍,满心地欢喜。
负责此处守卫的卫士见此乖巧地退了下去,只余下华仪柳一个人在帅帐内。华仪柳满意地笑了笑,左右看了几眼,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始将龙袍穿了上身。
“龙袍加身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啊!”华仪柳有些微微傲然,他似乎想到了另外一幕。
陈桥驿处,兵马云集,黄袍加深的赵匡胤欺负着一群没男人的孤儿寡母得了天下。而今,他华仪柳同样是懈着强势,要将势单力薄的先今皇室的基业拿到手!
一念及此,华仪柳不可遏制地激动了起来。
他将营地重重戒严起来,身边亲卫也不放出去进攻了,全部留在这里防守。
而官军主力则依旧继续追击反贼,尽管反贼的首级不值钱,但这好歹也是军功,有了军功,武夫们才会能得到荣华富贵。
前头领军的已经换成了李宏,领着千余骑卒和三千余官军的李宏在福王世子的严令下不得不继续追击。
只不过追了五里李宏就下令开始收兵,流民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数十按的流民军,一口根本啃不下来。
而李宏也知道官军经过一站消耗激烈,此刻强行进攻并不有助于成事。
于是追击五里后,李宏就下令收拾战场,安营扎寨,开始休息。
而对面的流民军却足足退了又是千步见官军不在追击,这才被流民首领重新收拾起来。
不过,紧接着流民也不甘示弱地对峙起来,重新缓缓压进,直至彼此间隔千余步的时候这才停下脚步。
对此,李宏颇有些紧张,骑卒缓缓结阵,一副随时准备冲锋的模样。
至此,双方终于开始停歇,安营扎寨,彼此休息。
经过一日的激战,双方显然都非常疲惫。官军虽然勇猛,却损耗不轻,士兵们体力消耗极大。
流民军虽然被击破一部,却没有被完全击溃,数量庞大的流民军很快就恢复过来。
日暮,一切安静无比。
鸠占鹊巢得了流民军那个庞大营地的官军安享着流民军的劳动成果,辛苦了一整天的官军将官们纷纷将衣甲解下,或者是泡澡,或者是吃喝。
更有一些身份高的,比如严虎燕丘则是搂着两个战战兢兢有姿色不错的女子大声嬉笑,双手不断游走,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见此,李宏也不以为意。官军中本来就是这模样,要不是这次出兵太急,他还能将那群营妓给拉出来。不然大战后又没个泻火地方的大头兵们还不得怨念死?到时候打仗哪儿来的士气?
这般想着,李宏自然不会对这点行为有所指责。
不过,她倒是没去管属下献上来的那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虽说最终又被属下拿去送给了福王世子,但李宏却突兀地有些心不在焉。
虽如此,一天的厮杀下来,他还是很快地歇了下来。
李宏这一次睡的很浅,睡下后,心里那股子烦心更是让他睡不踏实。睡到半夜,他索性掀开被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那日偶然见到湖南会馆里训操的景象,至此,心里越发烦闷了。
闭上眼,李宏却霎时间皱眉了起来。
沙沙沙……
一股子从未有过的声音传了出来,很轻,很怪异,却无比真实。
李宏整个人都打了个机灵,一股子寒冷从骨头里面泛了出来……
嘭……一个巨~物倒塌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骑军战马聚集之处!李宏快步跑了出去,大吼起来:“全体集合,敌袭!”
但为时已晚,一个个身形矫健,配合老道地悍卒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