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突然杀来的正是扬州镇军调处的兴泰,叶赫那拉?兴泰。
正如图赖所想的那样,带着骑兵在方阵和方阵之间的缝隙一阵乱冲,部队也被分割散了。眼前全是火枪射击是喷出的白烟,再加天气实在太阴霾,昏头昏脑中竟然不小心又转了回来。
图赖或许不认识兴泰,可兴泰却认识他,知道他是一个大人物。
兴泰这人有个异禀,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人,无论隔了十年还是八年,再次见着的时候就能瞬间回忆起来。
他这样的人其实更应该去梁满仓那里,而不是在军调处搞统战工作。
如此大人物懵懵懂懂地跑过来,如何肯放过,杀了他,就是奇功一件。
自从弃暗投明之后,兴泰还没有为孙元立过一件拿得出手的功劳,虽然说侯爷对他信任有加,但兴泰还是感到极度的不安。虽说在军中没有人提起他的身份,拿他当自家兄弟看待,可血管里的建州血却和别人不一样。无形中,大家都有些隔阂,这恰恰是让他最是难以接受的一点。
要想证明这一点,必须立功,必须在战场上比别人杀更多的建奴。
因此,刚才的战斗中,兴泰前所未有的剽悍勇猛。
此刻,图赖的出现让兴泰大喜过望,也绝不放过。
说干就干,兴泰立即冲了出去,先用满语骗过一个骑兵,将之拉拽下马,高速朝图赖冲去。
图赖的瞳孔收缩成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骑马冲来,恰好挡在图赖和兴泰之间。
血光开放,腥味冲天而起,那个侍卫竟然被兴泰接着马力一盾撞下鞍子,人还未落地,就被一刀拦腰斩成两截。
一刀两断,还是穿着铠甲的勇士,这不应该是一口雁翎刀应该有的威力,只能说明眼前这个敌人力气大得惊人。
几乎同时,图赖恢复过来,静止的世界又开始高速运转。
人血淋在头上,冰凉刺骨。
图赖猛地将手中腰刀朝敌人投去,刀还在半空,他手中已经出现一把反曲骑弓,一支羽箭搭在弓臂上,另外两支着已经捏在左手。
没有任何用处,飞出去的刀被敌人轻易用雁翎刀挑开:“图赖,拿命来!”
字正腔圆的汉人淮西官话,这个满奸,连汉狗的话都学得那么像。
死去吧,狗满奸!图赖手一松,羽箭脱弦而出。
两人相距不过七尺,在如此短的距离里,即便是鏊拜重生,阿济格亲临,也躲不过去。
“叮!”就在这生死关头,兴泰却将盾牌遮在面前,羽箭射在盾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一箭力量是如此之大,就看到他的左手荡了一下,盾牌竟被射得晃开了。
两马错身而过,图赖眼尖,就看到兴泰的左手虎口处已红了一片,想来是虎口处渗出的鲜血。
他心中一阵欢喜,继而又愤怒地咆哮一声:“狗满奸,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额头上一凉,好象被水滴打中,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人的血水,凉凉的。
兴泰的虎口在先前用长矛硬扛敌骑冲击的时候已经裂开,此时更是疼得钻心。他心中也是懊恼:老子若不是手上带伤,会吃这么大亏?
无论如何,盾牌已经擎不住了,就扔到地上,双手握刀,扭转马头,大吼一声,朝图赖冲去:“费英东的儿子,爱新觉罗家的狗,叶赫拉那?兴泰来取你性命!”
“原来是叶赫家的小子,难怪!”
“咻”图赖话音刚落,第二支羽箭就离弦而出。
这一箭他正对着兴泰的胸膛,以他的箭术,取这小子的狗命当不在话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哗啦!”一声,好象整个天空都破裂了,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下去,白亮的雨的瀑布打在羽箭的箭杆子上。
原来,先前落到自己额头上的那滴水是雨水。
就在这雨幕中,图赖就看到自己射出去的箭被雨水淋得一歪,猛地贯穿了兴泰的左臂,血水标出来一尺长,和在雨水中,红成一片。
“糟糕!”图赖心中一凛:“好大雨,这雨一下来,弓箭就使不上了。”
说时迟,那是快,兴泰高高地从战马上跃起,双手执刀,卷起一片红色的亮光,朝他头上砍下。
图赖奋力举起起弓朝上招架。
弓与刀接触的瞬间,感觉不到锐利的感觉。相反,那是一股刚猛绝伦的力量。刀风夹带的雨水如矢如石,打到身上。
好个图赖,身体一翻,瞬间从鞍上溜下。
红色血光如蛇飞闪,图赖数得明白,转眼,那个叶赫家的小子就砍出了十刀。马鞍变成碎片,受伤的战马长嘶着跑开。
“好刀法,好个叶赫小子。这个该死的满奸,这一身武艺和胆气,就算在建州也是一流的。”图赖猛地一跃,从烂泥中站起来,手中的弓只剩短短的一截。
那个小子双手握刀,收于左肩处,双脚叉开,不丁不八。浑身浴血地盯着图赖,此刻,竟是一派武学大宗师气度。
到处都是奔驰的战马,到处都是喊杀声。有几个亲卫冲过来:“图赖,图赖!”
图赖大声狂啸,又摘下腰上的一把铁鞭:“都他娘给我滚开,我要亲手宰了这个叛徒!”
“霹雳!”头顶有闪电掠过,天地之威竟一至于此。
狂风夹带着黄豆大的雨水扑面而来,直接钻进图赖的口鼻之中。一刹间却是目不能视物,不过,他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叶赫拉那?兴泰那双口雪亮的雁翎刀,上面闪烁着电光。
宁乡军中军大旗下。
雨水来得如此突然,又尽在预料之中。
枪炮声停了下来,雷声中,士兵的呐喊声更加响亮。
图赖的骑兵在方阵中钻了半天,被大炮和火枪不断射击,被长矛一一刺下马来,就算想逃,也不知道方向,等待他们的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至于其他步兵,已经溃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几万清军潮水一样在雨水和电光中,在一片泥泞中仓皇乱蹿。
孙元:“建奴骑兵已经完了,步兵前移……对了,叫汤问行出动,追击!”
他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告诉战士们,此战以斩首论功,一颗人头五十亩地,有多少算多少。要挣家业的,就别错过这个机会。”
……
“骑兵军!”
“骑兵军!”
呐喊声中,铁骑滚滚而下,他们头上的貂帽上下耸立,将大团大团的雨水撒想半空。
马蹄卷起的泥水在空中汇集在一起,长长的队伍如同一驾巨大的b52超级空中堡垒,向多铎中军帅旗-----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