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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苞谷低声笑道:“爹放心,不能叫你吃亏。你想想,我们押这么多银子,最后我又证实了我就是张家的玉米,那个银子……呵呵……”
陈老爷愣了一会,恍然大悟笑道:“哈哈……”
聪明鬼和机灵鬼更是兴奋难耐。
赌场他们可不陌生,小时候就常跟少爷去混。这段日子为了打探消息,京城赌场他们也常去,因此熟知内中详情。
机灵鬼压低声音道:“至少能赚好几倍。少爷,刚才小的怕你难过,没敢说明白,其实赌场里清一sè都是押那个假玉米赢。”
大苞谷冷笑道:“让他们押!”
陈老爷担心地问:“这会不会害了你?”
赌坊、ji院这一类的行当,实在难以禁止。大靖采取的政策是:不明令禁止,但严禁朝廷官员及其及家属聚赌、狎ji;对于骗赌、**行为更是严惩不贷,定的都是斩刑,其税收也重;遇到那因赌而家离人散的,则大肆宣扬,旨在教化民众。
这是因为当年先皇说“堵不如疏”,将赌坊、ji院合法化,却又不任其泛滥,与当时的宰相周楠定下许多规章,虽不能从此太平,却也颇有成效。
陈老爷担心,大苞谷既然要认祖归宗,那就是玄武王府的人了,那是绝对不能沾赌的。
大苞谷明白义父担忧什么,因笑道:“爹不用担心。儿子自有主意。到时候爹就明白了。”
陈老爷听他说得这样有把握,才放下心来。
一时吃完了,大苞谷催他们赶紧回去办“正事”,不用管他,他今天一定会顺顺当当的。
陈老爷听了儿子的话,又喜又忧。
喜的是儿子说,就算认了亲,也还是给陈家当儿子;忧的是他要去办儿子交代的“大事”,不能陪他一起过堂,他不放心,还担心他身上的伤,不及时诊治,会恶化的。
回到陈家,老娘和妻子围上来,争相询问苞谷怎样,好不好,牢房里是否yīn暗潮湿,昨晚睡得怎样等等。
陈老爷心中一动,把儿子受刑的事说了,让她们带了上好的药,又请一个大夫跟着,去为儿子治伤,又说自己有要事在身,今儿不能去刑部了。
陈老太太婆媳顿时慌得跟什么似的,立即吩咐丫头找东找西,请大夫拿药,乱成一团。
陈老爷则取了两万两银子,跟管家带着四小鬼分别去各赌坊下注。
按照大苞谷交代的,各人分头行动,一个地方只押五百两、一千两,然后再慢慢往上加。
再说刑部,小葱等人坐定,等候童shì郎升堂。
今日,不但童shì郎来了,连王尚书也来了。
因王尚书已经被皇上提拔为宰相,刑部尚书不过是兼任,只等寻到合适人选,就要交付卸任,因此刑部大部分事务都是由左右shì郎来经管。
然昨日玄武王府真假玉米一案闹得轰轰烈烈,又牵扯上了海盗,所以他今日便亲自来了。
尚书既然来了,自然由他主审,童shì郎在左侧相陪,张杨和小葱依然坐在右下首,黄豆等人都站在堂下。
王尚书坐定后,命人带原告陈离上堂。
今日堂审公开,不仅来了许多百姓,就连许多学生和官员也便服前来观看。一是国子监官学的学生,冲玉米来的;还有就是王穷、田遥、赵文清等关心张家的人。
堂上堂下,阵势俨然。
小葱见玉米面sè发白,微微颤抖,全无往日的机灵和笑容,知他彷徨不安,担心以后的命运,不禁暗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不是误打误撞,就是被人利用了,他是无辜的。
她将他叫到身边,安慰道:“玉米,你别怕。娘也说了,不管怎样,你都是张家的儿子。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玉米强笑道:“我明白。大姐姐,就算最后证明我不是张家儿子,但只要爹娘找到亲儿子,我也会高兴的。”
小葱听了欣慰点头。
花生则愤愤道:“这事还没弄清楚呢,你说这丧气话干啥?说不定那家伙才是坏人呢!总不能随便来个什么人,说是张家儿子,我们就认他,那这事还有完没完!”
张杨低声喝道:“闭嘴!”转向玉米,“你不用担心,我张家不介意多一个儿子,但其中牵扯到一些yīn谋,则一定要弄清……”
玉米急忙用力点头。
他们只顾说,却没注意大苞谷在两个差役的带领下,缓步走上大堂,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醋海翻bō。
再一扫堂上,爹娘依旧没来。
他脸sè煞白,觉得身上、心上都疼痛难耐,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到脚底,浑身冰冷,死死地盯着玉米。
卫讼师已经从陈家人口中得知大苞谷昨晚被用刑了,他一进来,便上前扶住,正颜对王尚书道:“大人,学生有话要问:陈离身份尚未确定,何故sī下刑讯逼供?”
王尚书听了一愣,他刚坐下呢,这话从何说起?
张杨小葱也觉得奇怪,再看陈离那模样,心头升起不妙的感觉,一齐把目光投向童shì郎。
童shì郎并不慌张,轻笑一声,刚要解释,就听一声凄厉的呼唤响起,大热天的,jī起他一声鸡皮疙瘩——
“我的乖孙啊——”
陈家婆媳扑过去抱住大苞谷,掀开他身上囚衣查看伤势。待看清那年轻的身躯上或焦黄或黑红,皮肉翻卷,有的地方已经化了,正流黄水,老太太眼一翻,晕过去了。
陈太太呼天抢地地哭道:“天哪!这还有没有天理呀!”她转向小葱等人,“他是你张家的儿子,真是你张家的儿子呀!你们……怎么下得了手?”
喊一声,又惦记大苞谷,转身抱住他喊道:“儿子,娘求求你,咱不认这爹娘了!不认了!不认了……”
堂上堂下的人都惊住:到底谁才是亲爹娘啊?
陈家的丫头媳fù们都扑过来,有的要帮少爷料理伤口,结果看了后惊呆,不知如何下手,忙喊大夫;有的扶着老太太,有的喊拿药,乱糟糟一团,全不顾大堂的威严。
张杨霍然站起,朝童shì郎厉声喝道:“童大人,谁许你用刑的?”
童shì郎满脸正气地说道:“张大人,此人根本就不是张家少爷。请看这两个fù人,若不是亲生的,她能这样惊慌?何况陈家与海盗勾结,本官不过是正常审讯,并未动大刑……”
王尚书闻言眯起双眼:早听说这童茂是个酷吏,还以为是传言,原来是真的。把人弄成这样,居然说是正常审讯。
卫讼师反驳道:“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陈家与海盗勾结?”
童shì郎道:“溟州辖下东罗府上报朝廷……”
黄豆也被这一变故惊住了,好容易回过神来,闻言大怒道:“那也只是猜测。其中内幕还需审问才能定论……”
童shì郎傲然道:“本官昨晚可不就是审问吗!”
黄豆道:“大人滥用刑罚!”
童shì郎道:“朝廷设置各种刑罚,本就是为了审讯用的。本官审讯用刑,有何不可?”
黄豆气坏了,抖手道:“你……”
张杨冷冷地问:“眼下刑部审问的是张家亲子一案,而非海盗一案。海盗一案,该如何处置,尚需皇上委派。童大人什么时候得了旨意了?”
童shì郎顿时一惊,强笑道:“张大人,本官也是心急,怕张家被这jiān猾小子给骗了,才连夜审讯的。”
他还是好心了!
王尚书制止张杨和黄豆再辩驳,道:“先诊治要紧。”
小葱盯了童茂一眼,目光如寒冰,然后匆匆走向大苞谷,要亲自帮他处理伤势。
“狗官!小爷发誓: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大苞谷一声怒喝,震得乱糟糟的大堂迅速静下来,落针可闻,小葱也惊得倒退一步。
童shì郎顿时变脸:“尔敢咆哮公堂,威胁堂官?就算你真是张家儿子,也容不得你如此嚣张!”
张杨冷声道:“若他真是张家儿子,就凭你不问皂白,sī自刑讯,本官定要上奏皇上,问你罪责!”
同样是威胁,张杨的话却让童shì郎忌惮不已,赔笑道:“张大人,莫要被这人míhuò,他分明就是陈家儿子……”
众人心里都同意他这话。
说实在的,陈家婆媳的表现,若说大苞谷不是陈家亲骨血,谁都不信。
大苞谷仰天狂笑,指着他鼻尖骂道:“狗东西,我**祖宗!小爷就咆哮公堂,有种你杀了小爷!”他一把扯开身上衣衫,大喝道,“杀呀!不用审了,杀了小爷,看看那血是张家的,还是谁家的!”
小葱听了这话,看着他身上的烙伤,和那狂怒的眼神,浑身虚软,站立不稳。
大苞谷忽然对她龇牙一笑,轻声道:“玉米,别忘了大姐姐。”
小葱眼前一黑,泪水就涌了出来。
陈太太又开始哭,断断续续地数落道:“就算是捡的,娘跟你爹也从来没动过你一手指头。谁知到了亲爹娘这,被折磨成这个惨样……这亲咱不认了!不认了!……”
这话说到大苞谷心里,令他五内俱崩。
虽说是童shì郎sī自做主用刑,但若不是张家怀疑的态度和不用心,他能有这么大胆子吗?
这样想着,他帮陈太太抹了一把泪,哽咽道:“好,儿子答应娘,不认这亲了。但是——”少年扫了张家人一圈,慢慢举起双臂,坚定地说道——“这官司一定要打。小爷可以不认王府爹娘,但小爷要证明自己是张玉米——张离!这辈子,儿子都是陈家人;下辈子,儿子还当陈家的儿子!”
陈老太太正好醒过来,听见这话,精神立时振奋,喜极而泣,喊道:“我的乖孙嗳——”
下更十二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