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它,牢记凯申同志的教诲,查!
王磊拎起笔来,刷刷刷地开了一大堆单子。
今天当班护士是李秋,她拿到这一大堆单子,吃惊地问道:“王医生,这一套下来花的钱可不少,有的项目还要送到市里查的吧?”
“嗯,该查还是要查。”
“哦。”
李秋没再多问,将单子送到位于门诊的收费处。
没多久,门诊部就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又过一阵,孔一刀走到王磊面前,欲言又止。
“孔主任,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那个,王医生啊,我觉得咱们投入虽然大,但是创收不用太急。”
“嗯,我明白的,不急。”
孔一刀走了,谢妍又跑了过来:“王磊,听说你给6床开了很多检查?是不是太急了点?”
王磊恍然大悟,笑道:“我不是为了赚钱,只是觉得病情可疑,骨折得太容易了,要谨慎一点。”
“这样吗?可病人会不会有意见?”
王磊叹了口气,这就是目前无法解决的矛盾了。
要是查出点什么来还好,完全正常的话,医生被骂是肯定的了。
但要是不查,十个里面漏诊一个,哪怕一百个里面漏诊一个,对于被漏诊的那个人来说,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一时间,王磊也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坚持。
犹豫了一会,王磊想起前几天自己的彷徨。
15倍于常规剂量的维生素K1,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自己有何大胆等人的论文在前,尚且要彷徨一下。
那首创这种用法的何大胆,他又是何等的有担当?
敢于签字的张院长,同样的有担当。
说到底,医学的进步至少有一半是突破过往的禁区,病人固然要承担风险,但如果没有一个医生敢于担当,至少这一半永远不会有进步。
相比之下,做几个检查又算什么呢?
王磊吐出一口气:“有意见就有意见吧,做好解释工作。”
“好吧。”
谢妍转身去找护士长,准备和她一起去给病人解释。
几分钟后,病房内响起何阳怒冲冲的声音:“要花这么多钱?我还不如直接去江南市了!”
护士长说道:“医生也是为你家好,不查一下怎么能放心呢。”
谢妍也说道:“是啊,要是去江南市,那可就不是这么一点钱能解决的了。”
何阳根本不领情:“我呸,其实根本就不用查,这医生就是想钱想疯了。”
王磊赶紧跑过去,孔一刀等人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群人好言抚慰了许久,何阳的怒气才平息。
不过他彻底拒绝了检查,声言要么就直接请一院专家来开刀,要么他就转院。
众人无奈地回到办公室,开始劝说王磊放弃。
孔一刀回忆道:“十几年前,县医院就有个年轻人小腿骨折,只不过是踢了人家一脚。”
“对啊,人体复杂得很,现代医学根本没摸透,一切皆有可能的。”
王磊点头:“你们说得对,人体复杂,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才更要查。”
眼见说不通,众人摇着头散去。
消息传到门诊,季医生不由叹气:“小年轻,太急躁了,这么想赚钱,反而要亏本啊。”
“季医生,要不你去劝劝?你是咱医院老前辈,说不定王磊能听得进去。”
季医生连连摇头:“不去不去,现在年轻人骄傲得很,我这种糟老头子的话哪有什么用。”
“去吧去吧,您德高望重,您医术高超,对了您也去查查病人,看看到底要不要做那些检查。”
“就是,虽然说他们花的自己钱,可咱们总得帮帮他们,不能败家啊。”
众人好说歹说,季医生想想自己快退休了,又是有编制的人,无所畏惧,终于被说动。
几分钟后,6床病房内忽然响起尖利的惊叫声。
“非礼啊!”
“大胆淫贼!看剑!”
王磊谢妍等蜂拥而出,就见季医生狼狈而逃,身后水柔披头散发衣襟半解,右手吊着,左手抓着个痒痒挠,就象抓着个大宝剑一样,冲着季医生直刺。
众人赶紧拦下,水柔不依不饶地叫道:“杀淫贼!杀淫贼!”
“你们干什么?!”
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吼,何阳刚从厕所里跑出来,听到未婚妻的声音,急得往人群里猛冲。
看到水柔这模样,他脑袋里嗡地一下,眼珠子都红了。
水柔也看到了何阳,瞬间眼泪汪汪。
何阳心疼地一把抱住她。
“啪!”
水柔丢下痒痒挠,猛地将何阳推开,而后一巴掌扇了过去。
“淫贼!负心汉!打死你!”
瞬间安静的走廊里,何阳叫道:“柔儿,是我!”
“打的就是你!何阳,你这个淫贼,打死你!”
众人目瞪口呆,如果此时俯拍视频,除了水柔之外,画面近乎凝固。
啪啪啪的巴掌声中,何阳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抓住水柔的手臂:“别闹!我是你老公,不是淫贼!”
“我老公就是淫贼!啊!痛痛痛痛痛!”
水柔漂亮的脸蛋痛得扭曲,何阳骇得赶紧松手。
然而水柔的左手已经呈现不正常的反曲,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角度。
左手,骨折了。
一片忙乱中,水柔被小心地抱回床上。
医生在检查,何阳痛苦地蹲在墙角,拼命扇自己耳光。
王磊初步处理完毕,让李秋看着水柔,对何阳说道:“你跟我来。”
办公室内,王磊说道:“水柔刚才的表现,可能是精神症状。”
“什么精神症状?”
“你可以理解为精神病的症状。”
何阳怒道:“不可能,柔儿她没有精神病!”
“所以我没说精神病,而是精神症状——现在我高度怀疑她因某种疾病引起骨质疏松,又引起大脑病变,导致精神症状。”
“她的精神世界里,她是行侠仗义的女侠,职责是铲除淫贼。”
“而何阳你,不知道为什么,被她定义为淫贼。”
“但是正常情况下,以你的身份,不会被如此定义。”
何阳呆在那里,脸上现出懊恼、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