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涵一边毫无兴致地吃着晚饭,一边不停地刷着手机,好像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呃……”忍了好久,端木冰颜还是开了口,“傅先生,这粥,还是凑热吃得好,吃凉的会影响肠胃消化。”
傅卿涵闻声,先是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端木冰颜,随后无奈地撇了撇嘴,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不想吃了,收了吧!”
“这……”看着基本上没怎么动的饭菜和粥,端木冰颜站在原地不敢动,她……是不是不该多嘴呀?
傅卿涵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
端木冰颜无奈,只得低下头,乖乖地收拾碗筷。
这样的氛围,别说是端木冰颜,就算是对傅卿涵,也觉得别扭得很,他不是个会轻易对人无理取闹的人,从小到大,他一直秉持着自己为人谦和的完美形象,凡事隐忍克制,从不任性。可不知怎么的,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始终觉得心里有一根刺一般,忍不住地反感和防备,或许跟她之前的职业有关,或许跟那次报道有关,又或许,跟她这次死缠烂打、不请自来有关……
可能是天性使然,烦归烦,但每次傅卿涵说了稍微重一点的话,或者做了自己都觉得过分的事情,还是会过意不去,尤其是见她不回嘴,逆来顺受的时候,更觉亏欠了几分,于是……于是又开始绞尽脑汁地找话题,想办法挽回。
“你……”听到傅卿涵开口,端木冰颜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嗯?怎么了?”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下文的端木冰颜,认真询问道。
傅卿涵想到她讲过自己辞职的事,于是随口问道:“你是因为那次报道辞职的?”
“不是辞职,是被辞退。”端木冰颜重新低下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道,“他们逼我交出照片,我没答应。”
“照片?”傅卿涵突然来了兴致,眼前一亮,问道,“我和顺顺的那张合影?”
“嗯。”说到这里,端木冰颜的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傅卿涵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接着兴奋地追问道:“那照片现在在哪里,你……你能给我一张吗?”
“照片?”端木冰颜手一抖,她没想到傅卿涵会提这样的要求。
“是呀,跟顺顺认识这么久了,除了剧照,竟没有跟她合过一张影,想想也可笑。”傅卿涵说着,脸上不由地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
想起被决绝地扔进河里的相机,端木冰颜不由地有些懊悔:“可是照片……我,我也没有了。”
“什么?你没有?怎么可能?难道连我都不能给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刚刚升起的希望被无情的熄灭,傅卿涵相当不悦,“还是说,你想要什么条件?说吧,你要多少钱?我买,我买也行。”
“不不不,傅先生,您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端木冰颜急忙摆着手解释,“实在是……实在是当初为了怕照片落入他们手上,我……我自作主张,将相机扔进了河里。所以照片……照片……也没有了。”说到这里,她有些心虚,因为她不知道傅卿涵会不会相信自己。
“哦?是这样吗?呵呵,”傅卿涵眼底一暗,一脸的失意和认命道,“看来,一切都是注定的呀,我们……我们……”说到这里,他不觉得闭上眼、摇了摇头,挥手让端木冰颜离开了。
骑着车往家走的端木冰颜,满脑子都是傅卿涵那张无比失望、甚至绝望的脸,她……她不想看他这么痛苦,真的不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痛苦偏偏是自己带给他的呢?她当时到底是犯什么神经,干嘛把相机扔了呀,一想到这里,端木冰颜就恨不得咬自己。
不知不觉地,她竟把车骑到了小河边。
看着潺潺的河水,端木冰颜愣了好久,也拿着树枝拨弄了许久。突然,一个无比冲动的念头涌上了心头:这河水看上去并不深,或许现在下去,还能找到相机呢。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端木冰颜再也不能安心地待在岸上。她挽起裤脚,试探性地往里走了几步,“嘶~哈~好冰啊!”由于河水太冰,她又不觉地退了回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试探了几次后,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脚下的石子,摸索着相机的痕迹。渐渐地,河水漫过了她的脚踝、漫过了她的膝盖、漫过了她的腰……直到这时,端木冰颜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河水的深度,可是,就这样放弃吗?她努力地用脚趾划拉着脚下的石子,期冀着能感觉出相机的存在。
就在河水不知不觉地漫过胸膛的时候,她很理智地想要放弃了。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小命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用力地划了一下身后的水,打算往回走。可就是这最后的一划拉,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这东西……方方正正的触感,很像……对……是相机!就是相机!此时,被惊喜冲昏头脑的她,竟忘了自己置身何处,猛地一转身,一头扎进了水里。
……
端木冰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她摸了摸有些昏沉的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去捞相机了吗?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抓在手里了呀,对,“相机!”想到这里,端木冰颜大叫着坐起身,抱着更加眩晕的脑袋左摇右晃地寻找着。
“你醒啦?”听到声响的护士很快冲了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呀!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来,赶快躺好!”
“我……”在护士严厉指责下,端木冰颜只得乖乖地躺回病床上,“请问,我来的时候,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东西?哦,有,”说着,护士拉开旁边柜子的一个小抽屉,“喏,手机、钥匙,还有这个相机。你说这个相机里到底有什么宝贝呀,能让你连寻死都紧抓着不放,昨天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好几个男医生,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你的手掰开。喏,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收好吧!”说完,护士转身走了出去。
端木冰颜拿起抽屉里的相机,如获至宝似地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