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凡是遇到的仆人,都会对他们鞠躬问好;墙壁上,只是用来装饰点缀的画作,也都是名家真迹,价值不菲,其中不乏她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解过的名画。
眼尾余光扫过的时候,洛辰心有些微微的停顿,特别是看到一副向日葵的画作,眼神一下子停在上面,再也转不开了。
李管家或许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急着赶去书房,反而停下了脚步,两人驻足在向日葵的画作之前。
他看着洛辰心问道,“洛小姐,你喜欢这幅画?”
“这幅画……”洛辰心的双眼紧盯在画作上移不开,这幅画是十八世纪著名抽象派画家梵高的作品,传说中一共有七副,六副被保存下来,分别收藏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里,而第七副早已不知所踪。
李管家留意到洛辰心不可置信的神色,笑着回答说,“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七副向日葵。”
洛辰心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夕之间泛起了激动不已的神情。
她几乎是目光颤抖的审视着这幅画作,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声。
既然是顾家老太爷的收藏品,那么不用怀疑,肯定是真迹。而她在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传说中早已不见的这副画作,这种心情,也就只有洛辰心自己能明白。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样价值连城的名作,顾家老太爷也没有把它放在自己的收藏室里,或者是保险柜里,反而就挂在可以随意走动的走廊上。
这样的安排,到底是因为喜欢,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还是因为不在乎,就算再价值不菲,也只不过是一幅用来装饰的画作而已。
洛辰心一下子沉迷其中,仔仔细细研究着画作上的笔触,明暗对比,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顾家老太爷还等着她。
“咳咳,咳咳。”李管家在这个时候发出几声咳嗽。
洛辰心这才回神,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副《向日葵》上移开,继续往前走。
“老太爷,洛小姐来了。”李管家推开书房门的同时,跟里面的顾家老太爷说道。
书房里,顾家老太爷并没有坐在威严的书桌后,而是坐在靠窗的桌案边,面前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手里拿着茶壶,正在用烧开的热水烫茶杯,热烟袅袅之下,尽让这个沾染了世俗铜臭味的老人家,看起来多了仙风道骨的气味。
洛辰心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老人家的侧影,因为年岁已高,原本挺拔的身姿也微微弯曲,但是肩膀直挺着,看得出精神气还是很好。
在水汽的氤氲下,她并没在第一时间看清顾家老太爷的长相,再靠近后,先低头问好,“顾老太爷,您好。”
“小丫头,你上次见我的时候还叫我老爷爷,这次却改了称呼,倒是比之前还生分了。”顾家老太爷放下了茶壶,眼眸转到洛辰心的身上,看似慈爱,可是眼底是锐利的审视。
洛辰心一开始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顾家老太爷在说什么,但是在她抬起头后,她但最近的距离,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顾家老太爷的长相,猝不及防的惊呼出声。
“老爷爷,是你!”
洛辰心脑海中的记忆快速浮现,她第一次敢去洛奶奶的疗养院时,因为走的太急,在疗养院里撞到了一个老人家,还把他的拐杖摔在了地上。
而当时,也是这个老人家,提醒她红绳铃铛手链掉在了地上,又亲手将红绳手链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一系上,便再也没有解开过。
“没错,是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这个老家伙了。”顾家老太爷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深深的皱纹,将原先不怒而威的气势柔化了些。
“老……老太爷。”
洛辰心在最开始的震愕过后,还是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个老人家是顾家最大的掌权人,是让整个江城都畏惧的商场枭雄,并不是她随随便便能在路上遇到的老人家。
因此在再开口时,洛辰心还是改了称呼,“顾老太爷,那天真的很抱歉,您的身体没事吧?”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有事的模样吗?”顾家老太爷精神抖擞的说道,嘴角的笑意犹存,可是还是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点破道,“你现在是夜寒的未婚妻,算起来也是半个顾家人了,不要学着那些外人,一口一个老太爷的,你就叫我爷爷吧。”
“是的……爷爷。”洛辰心的心里是迟疑的,可是面对着气势威严的顾家老太爷,她又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
听到洛辰心的称呼,顾家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尾的严厉也跟着消散了一些,他指了指面前的紫砂壶茶具问道,“会泡茶吗?”
“会一些,小的时候奶奶教过,但是我做的并不好。”洛辰心据实以告。
“你奶奶可是泡的一手好茶,她既然教过你,也会名师出高徒,今天的茶就由你来泡吧。”顾家老太爷说话间,给了李管家一个眼神。
李管家立刻心领神会,拉开案桌对面的椅子,恭敬道,“洛小姐,请坐。”
洛辰心坐下的同时,也想起了洛奶奶曾经提起过,她和顾家老太爷也是在年轻时相识的,如今顾家老太爷提到洛奶奶会茶道,也就不奇怪了。
桌上的茶水是烧开的,茶具也都先烫了一遍,因此洛辰心省略了最开始的准备步骤。
她用竹具从茶罐里取出茶叶,茶叶是最上好的雨前龙井,刚拿出来,便散发出微微的清香。
茶叶的第一泡,往往是用来醒茶,而不是用来饮用的,洛辰心将茶水倒出后,又进行第二泡。
紧接着就是封壶,所谓封壶,就是用滚烫的热水遍浇壶身,将热气密封在茶壶内,茶叶泡的程度会更加完美,滋味也会变得格外悠长。
洛辰心在落奶奶身体不好之后,已经许久未接触茶道了,但是曾经学会的技艺,就像是连身体也牢牢记住了,都不用仔细回想,已经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