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银河系的边缘。
穿越这个边缘,便是另一个星系。
别说地球人,就算是一般半神人,也没能力在星系之间行走,所以,这些不慎跌出银河系边缘的半神人,就全部成了悬浮空中的干尸。
凫风初蕾,已经再也无法前行。
她只能后退。
可是,后面有无数的追兵。
追上来的姒启,也停下脚步。
他也死死地盯着白雾中一大片悬浮的干尸,半晌,才失声道:“天啦,我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凫风初蕾只是慢慢地举起了金杖。
她的喘息已经平静,恐惧也已经暂停,浑身所剩下的元气全部凝聚在了指尖之上。
他却举着劈天斧,一直狐疑地看着那片银河系的边缘地带。
他俩都不知道,这里,本是T54的深度边缘,大联盟的追捕组追捕犯人时,有些穷凶极恶不愿束手就擒,于是,慌不择路就往这里跑,他们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个死胡同,而且很隐蔽,往往跑着跑着,那些星际罪犯便直接坠入了另一个星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顷刻间就成了一具尸体。
追捕组,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久而久之,这里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死亡地带。
只是,凫风初蕾不知道而已。
姒启当然也不知道。
他举着劈天斧,骇然:“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答。
她的眼神冷得像冰。
她只是举着金杖。
他也看了看手中的劈天斧。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只是死死盯着她。
二人之间,已经只有几步之遥。
金杖,已经指着他。
“让开!”
他一动不动。
“让开!”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她跟他,擦身而过。
他还是一动不动。
她忽然狂奔。
迎面而来的,却是七名杀手。
他们早有准备。
他们没有冲上来,他们只是疯狂扫射。
凫风初蕾挥舞金杖,企图突围。
可是,杀手火力太猛,一时间,哪里冲的出去?
她只能步步后退。
她发现姒启忽然消失了。
可是,她已经顾不得姒启了。
杀手们肆无忌惮地逼过来。
星系之间的结界就在身后。
杀手们毫不在乎。
要是她掉入星系鸿沟成为一具浮尸,他们也可以交差了。
青元夫人只要尸体,不要活人。
这就简单多了。
他们步步紧逼。
金杖已经左支右拙,好几次,初蕾都差点坠入结界的深渊。
劈天斧的光芒,击退了两名杀手。
随即,又是快得不可思议的两下。
另有二人猝不及防,也倒地身亡。
有怒吼声:“姒启,你竟敢偷袭我们……”
金杖,封堵了他的怒吼,他嗖的飞出去,也变成了一具外星系悬浮的干尸。
另外二人见势不妙,立即要逃窜,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逃窜的机会,劈天斧和金杖,第一次联手,威力无穷。
二人齐刷刷地跌出去,顷刻间也成了两具悬浮干尸。
与此同时,地上,一声巨响。
那是一名杀手扔下的反重力炸弹。
一股大力,迎面而来。
与此同时,地上忽然裂开了似的,星系的薄弱处,就像有一股强大的引力,径直将二人往一个巨大的沼泽地里拉扯。
姒启大叫:“快跑……”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经飘了起来。
凫风初蕾也飘了起来。
只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叶子,浑身上下完全不再具有任何的分量。
她深感不妙,本能要后退,或者抓住什么,可是,她的视线里,除了姒启,不再有任何人,也不再有任何物质。
她也来不及抓住他。
“凫风初蕾……”
飓风似的拉扯,整个人便跌落了出去。
她忽然觉得彻底陷入了沼泽地,随即便是灭顶的感觉。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这个星际逃犯的丧生之地,而青元夫人竟然还好好活着,而且,以后还可能成为中央天帝。
她愤愤不平,她要窜起来。
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她仅剩的一点元气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初蕾……初蕾……”
全身上下完全失去了重力,她根本没有任何自救的余地,但觉胸口像要裂开一般,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那是死亡的前一刻,那么清晰明了。
一只手,疯狂地将她拉住。
她已经顾不得是谁的手,一拉住,便紧紧地拉住了。
但觉一股巨大的力气,生生将自己扯了上去。
眼前,白光一闪。
她分明看到劈天斧失控一般,慢慢地悬浮到了对面——
劈天斧,跌出了银河系。
和那些杀手的尸体一样,从此,成为了外星系的悬浮尘埃之一。
她无限震惊,也无法开口,因为,胸口的压力让她根本不可能开口,她只觉得泰山压顶一般,轰隆一声,自己便栽倒在地。
然后,是更重的响声。
另一个人也重重弹落在了地上。
如一道飓风一般,他倒下去的时候,整个沙地几乎裂开了一般。
四周,烟雾弥漫。
她勉强睁开眼睛,却连方向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好一会儿,眼前的沙尘,终于散开。
她看到一个人。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微弱,清脆,在这令人快窒息的空间里,显得那么清晰。
那是一个人,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是一个人,五脏六腑被一股重力所粉碎的声音。
当劈天斧坠落的最后一刻,他用了全部的元气,生生拉住了她的手。
也让他自身的全部元气在反重力的对抗中,彻底灰飞烟灭。
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他嘴里,鲜血汩汩地涌出来。
鲜血,在这可怕的边缘里,是紫色的——并非中毒,而是心脉粉碎时的可怕的紫色。
她呆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
她跑过去几步。
她举着金杖,死死盯着他。
他躺在地上,已经面如金纸。
他的劈天斧,已经在银河系的对面——这一辈子,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拿到它了。
就像这一场追逐。
他一直奉命将她追捕。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一直追着她跑——无论是金沙王城还是有熊山林,无论是有熊广场还是天穆之野,甚至,这茫无边际的银河系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