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调岗

罗军露的这一手确实是把刘长青给震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

“我倒是忘了,你是罗老的孙子?

有这点见识也不算奇怪。”

刘长青自以为找到了答案,面色恢复如初。

像他这种走仕途的,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刚刚的吃惊已然算得上少见了。

罗军点点头,也不拆穿对方,有些误会对他更好。

这回罗军没在兜圈子,直接径直的把青石方砖裹着的报纸打开。

下一刻一块周边漆黑,面上如火烧过痕迹的长方青石出现在刘长青的眼前。

只瞄了一眼,刘长青就认出了这块青石。

心中想着:

‘端砚?不对,未经加工,这应该是一块用来制造端砚的砚材!’

接着刘长青下意识的将桌上的砚材伸手拿起观瞧。

看包浆、磨损,应该是清早期的东西。

单是这块老的砚材,就已经很难得了。

更难得的是这块砚材侧面还有楷书<钱塘许乃钊>五个大字。

而之前恰巧在大学图书馆里读过晚清、太平天国这段史料的刘长青,还真认识这位许乃钊,当过江南巡抚,打过太平天国,也算是晚清时期的高级官僚了。

这古董上有字、有款的东西很多,但就怕找不到出处,一旦有明确出处,东西的档次就要网上抬一抬。

按理说以刘长青的城府,一般不会这般急切!

但作为一个藏家,看到心仪藏品之时,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罗军拿来的这件器物本身就属于文人雅士常置于书案之物,向来自诩文人知识分子的刘长青怎能不心动?

“嗯,像是个老物件,这是你爷爷给你的?”

“不是,是我奶奶的嫁妆,一直压在箱子底下,我爷爷也没见过。

我奶奶走时跟我爸说过,留给我的!”

罗军说道,这话也是告诉刘长青这东西的归属权。

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家里人这边日后会上门找后账。

“噢,那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罗军摇摇头道:

“不认得,但看包浆、磨损,我猜年头不短,应该是个老物件了!”

听罗军这么说,刘长青更加坚信了之前的想法。

猜测着,之前罗军之所以能认出他家的龙泉窑花觚,多半是罗老家中也有类似的龙泉窑花觚。

罗老虽说早以离休,但之前级别毕竟在那摆着,家中有几件好东西很正常。

罗军应该是在他爷爷家见过类似的物件,听老爷子讲了些道道,跑他这里来卖弄了。

不然凭罗军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有如此见识?

但这件东西有的偏门,他猜罗军肯定不认识。

“呵呵,到算是个老物件!”

话说一半,刘长青突然话锋一转道:

“对了,小罗,你之前说想求我办什么事来着?”

罗军见这老狐狸终于说回正题,他也懒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想求您帮忙调个岗。”

“调岗?你什么时候进的厂?”

“还没进,不过很快,我妈刚办的退休,退休前是发洗澡票的,我接班,不过我不想发洗澡票,所以想求您帮忙调个岗。”

“呵呵,调岗可是大事啊,我只是个助理,说的不算的。”

“您是领导,我相信您肯定有办法的。”

“呵呵,你先说说我听听,你想调到哪里?车间?后勤?还是想进办公室?”

“我想去13号院旁边的信托商店。”

“什么?你说要去哪?”

“信托商店!”

“呵呵,你还没进厂,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

我劝你还是先回家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吧!”

“不用商量,我想好了,我父母都听我的。”

刘长青想着罗军一个小年轻,还没进厂,也不了解情况,以为进商店当售货员是好差事,听着好听,活还轻松。

但刘长青却知道其实那家信托商店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国营信托商店,只是他们红星厂劳动服务公司下面的一家普通商店罢了。

不仅刘长青知道,厂里的老人都知道。

之所以挂信托商店的牌子,是因为早些年那会,他们厂址距离主城区较远。

厂子里的职工想要去趟信托商店,要溜溜的骑车蹬两小时,到了地方还得领号等着叫号。

要是叫到你号时候,人家刚好下班,那就要祝贺你了,这一天算是白玩。

其实那会的农民兄弟去城里的信托商店更麻烦。

往往要天不亮就出门,就这样,都不一定能排到号。

有时干脆直接把东西便宜卖给信托商店门口的黄牛,等到转天黄牛在一早排队卖给信托商店。

但那时候国营工厂毕竟更牛一些,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吃商品粮的工人.阶.级!

厂务会当时就在老厂子的拍板下开了一家信托商店,其实这都不叫事,既然能开托儿所、开食堂、开小学,也不差多开一个信托商店...

当时许多人都向厂里反应情况,那时候是单休,而且是全国统一休假,你放假时,人家信托商店也放假!

而且那时候工厂经常会来个大会战啥的,一整一个月都不歇!

你说要是你好不容易歇一天,是回家躺会,打打孩子、洗洗衣服?

还是去蹬几个小时来回碰碰运气去?

也许你会说,干嘛非要去信托商店买旧的啊,直接买新的不就得了...

能说出这话的,基本上能与说出‘何不食肉糜’的司马家人划等号。

说了这么多,其实无非也就是个编制问题,罗军要是进了厂里,别说是发洗澡票,就是喝洗澡水,那也是端铁饭碗的国企职工。

可要是去了所谓的‘信托商店’,那是什么编制就说不好了。

弄好了是一个厂办大集体的职工,弄不好就是个临时工!

其实放在前两年,抛去编制不算,这信托商店的营业员也能算是个好差事。

虽然编制是厂办大集体,但架不住奖金多、待遇好!

很多单职工家属都恨不得把自己爱人、孩子往里面送。

可最近这一年,这信托商店是一阵不如一阵,一会不如一会...

积压的东西卖不出去,账上没钱,回收不了新东西。

渐渐的陷入恶性循环,原来是附近几家国营大厂职工都来这家信托商店,可这会,别说周围的厂子了,就连本厂的职工都不来了,宁愿蹬自行车去市中心...

这一来一回的,信托商店自然就不行了,要不是厂子里接济,这会恐怕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呵呵,你知不知道去了信托商店的话,你的编制就在劳动服务公司了?

劳动服务公司的职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大集体,到时你在想往回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舍得放弃铁饭碗?”

刘长青意味深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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