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事?那臭小子能有什么好事啊?”老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哈哈,真是好事,就在前几天,令郎突然找到我,说顶替他母亲去厂里上班!”
刘长青笑着道。
“嗯,是有这事,他妈妈刚退下来,我这两天正想着...”
老罗这几天正想着这两天找哪位厂领导送点礼,看能不能调到汽车班去,最不济先调到车间去当学徒也成。
可这话却不能当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刘副厂长说出来,刚刚顺着嘴差点就说秃噜了...
“哈哈,罗科啊,你这儿子好魄力啊,亲自上门找到我,说想申请调到信托商店去当经理。
这不我刚和老厂长商议过,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老厂长也觉得现在的信托商店入不敷出,人心散漫,是时候注入点新鲜血液了!”刘长青道。
老罗听得一脑袋蒙圈...
刚想说这不胡闹嘛,可话到嘴边还是及时的收住了!
没听人家刘副厂长说嘛,这是厂里的决定,他说自己儿子胡闹行,可要说厂里胡闹,他还真不敢说!
“那个...刘厂长啊,我家那臭小子是不是太年轻点了...”
可话一出口,才发现还是说错话了,要是说他儿子去当信托商店的经理年轻,那面前的刘副厂长又算什么?
不过刘长青表面上倒是没在意,哈哈笑笑道:
“哈哈哈哈,我说罗科长啊,厂里看中的就是小罗的年轻,有朝气,而且现在上面也都是大力主张干部年轻化嘛!
加之这次又是小罗主动请缨,组织还是相信他的!”
老罗在厂里也这么多年了,对于刘长青这种套话早已免疫,刘长青说的什么,老罗也都没在意,唯独听到干部俩字的时候身形一顿,笑着问道:
“那刘厂长啊,这臭小子去了信托商店算啥编制啊?是厂里的还是劳动服务公司的?”
老罗也没真奢望自己儿子能刚进单位就当干部,不过编制他还是关心的,这可是关乎于一辈子的大事,在这个年头有句口头禅,所谓:铁打的饭碗,流水的厂长,可见这年头的铁饭碗又多重要,给个领导都不换!
那什么劳什子的经理是听着好听,可老罗却是知道,去年年末的时候,厂里就有心把信托商店关了,只不过碍于厂里的事情太多没顾上罢了,到时要是自己儿子刚走马上任,没几天商店就被厂里关了,那到时在想往厂里调就难喽!
果然,在老罗问这个问题后,刘长青略微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这个嘛,厂里也考虑到了,小罗同志毕竟还年轻,还需要老同志把把关的,原来信托商店经理老马虽然请了长病假,可职务还是信托商店的经理,小罗过去呢,先当副经理,编制呢先落在劳动服务公司,等老马病好调回厂里后,在从长计议!”
老罗心中暗骂,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又是经理、又是领导职务的,说白了还不是去给人家背锅去了,谁不知道现在的信托商店经理是老厂长的亲戚,现在看着信托商店快黄了,没油水了,想调回厂里,现在想让自己儿子去背锅?
现在倒好,让自己儿子去背锅,连个厂里的编制都不给,要是没等老厂长那个亲戚调回厂里,信托商店就歇菜了,自己儿子岂不是又要回家和那些小流氓混在一起?
不过老罗也知道,这些他怨不着别人,还不是自家的臭小子主动伸头过去,让人家宰...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这臭小子自己瞎搞,看来只能过两年让那臭小子去接自己班了!’
......
另一边,红星厂信托商店内。
罗军正笑呵呵的指着售卖区柜台里一个被人寄卖的花盆说道:
“唉,马师傅,您受累在拿那个花盆我看看,谢谢啊!”
“唉,得嘞,我给你拿去,你慢慢看哈!”
被罗军叫的人叫马洪亮,是信托商店的临时工店员,罗军这会已经在店里泡了足足两钟头,换做平时,这位小马哥早就烦了,可此刻对待罗军的态度却依旧还是春天般的温暖!
其中的原因嘛,当然不是这位小马哥知道罗军会是他以后的顶头上司,而是被罗军一包大前门给收买了!
凭他临时工工资,想抽4毛8一包的大前门,除非从嘴里省...
得了好处,这会自然是对罗军笑脸相迎,不仅罗军让他拿这个、拿那个的一点不嫌烦,就连罗军很明显的套话,他也没听出来,只把罗军当成一个逛商店买东西的小年轻,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的往外倒,把商店里的各种事说了个底掉!
让罗军还没上任之前就对店里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说起来也真的是让罗军有点不可思议!
让他没想到这家不大的信托商店上上下下居然有24名在册的职工...
可见这个时期的厂办大集体企业有多臃肿,一个小商店都能塞进来这么多人!
其中有14个都是挂职的,就是那种只领工资不来干活的,这种人都属于关系比较硬的,按马洪亮讲话,这些人,他也就是听说,他现在上班一年多了,一次没见过!
剩下的10个人,一个经理,是厂长小舅子,现在请病假在家呢,已经半个多月没见人了,剩下3个管库房的大爷,三班倒。
一个出纳,说话的时候,这位小马师傅用眼瞟了一下坐在对面柜台里面的那位正在织毛衣的大婶,意思是告诉罗军,那位就是!
剩下的就都是店员了,有的是负责定价收货的,有的是负责寄卖、售卖的...
而这会之所以整个店里就他和出纳俩人,是因为现在店里根本就没人来,他们一年多只发一半工资了,他就最惨了,打一进商店就是领着减半的工资...
不过他也没办法,总比在家里闲着强!
那些有门路的老师傅早都飘在外面干私活了,除非发工资的日子,不然一个月也见不着几回!
罗军听着也算是长见识了!
他原先还纳闷呢,这信托商店搁到过去就是当铺,那是下金蛋的买卖,哪行赔钱,这行也赔不了啊,更何况这年头,这个买卖几乎还是半垄断性质的,居然能让那个厂长小舅子给经营成这样!
果然是高人啊!
不过罗军也要感谢这位厂长的小舅子,要不是他,也轮不到自己进来当经理,先不说别的,单单是信托商店这块招牌,就是外面那些个体户比不了的!
此时的小马师傅已经把那个花盆给罗军端了过来,罗军小心的接过这位小马哥递来的花盆,翻过来调过去的仔细看了半天,才在心理暗道:
‘这信托商店还是有点东西的!’
清中期的彩绘长方盆,盆口水平外撇,盆底以一圈菱线束底,并接四只随形明足,底部中心开一圆形出水口,外观形制设计的简洁大方,即使放大后世的眼光看依旧不落俗套。
盆身四面以黑、白、红三色彩泥绘以梅花、菊花、桃花、竹子等图案,还有蝴蝶上下翻飞,生动灵气;一看就知道它以前的主人必是身份高贵之人,古代普通老百姓家里是用不起这种绘制精美的花盆的。
不过在这年头,即便它做工再好,在普通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花盆罢了,充其量是个好看点的花盆,可它的价格却标了3块钱!
这年头一个普通的花盆也就几毛钱,最大号的那种花盆也不到1块钱,这些说的还是新花盆,而罗军眼前的这个花盆无疑是旧花盆了...
但这个旧花盆的价格却是新花盆的数倍,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既然不合理,那罗军砍起价来也是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我说马师傅,这花盆是旧的啊,你看看盆上脏兮兮的,卖3块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不如这样,1块5我要了!”
罗军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