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又出了个海军将领的消息立即传开了,一时之间,本不是很出名的谈家立即就成了温州的知名大户了。温州县(当时还是县)政府的人来了,接着省上的官员也来了。反正,在当时,温州出了个海军将军,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大消息,连省里的报纸都刊登了这条消息。而对于地方政府的官员来说,这更是头等大事。海军将领对应的至少都是省里的大官了,地位远比一个县的官员高得多。
谈仁皓本来是想过两天清静日子,好好准备下订婚的事情,结果,这下是没得清静了。虽然,他很不想理会那些地方官员,但是军民一家,而且现在他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帝国海军,他也就无法推辞。仅仅两天之内,谈仁皓就收到了十多封请帖,除了地方官员的,还有不少知名乡绅,地方商会,名门望族,反正有点名声的都会将这个温州历史上第二位海军将领当作个宝,觉得谈仁皓只要能踏进他们的家门,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一样。
算了下,谈仁皓头痛了,这十多份请帖,就算他一天跑两家,也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而且一天还去不了两家,那就要十多天的时间。他只有一个月的假,而且谁也无法保证这个假期能不能耍满,恐怕等他这一圈走下来,也该回去报道了,那他与廖颍玉订婚的事情也就只有凉快到一边去了。思来想去,谈仁皓干脆决定自己掏钱请客得了,不去吃别人,自己破费,把这些请了他的人全都请回来,一次性解决。
谈靖康立即统一了儿子的提议,本来谈家以前就没什么地位,他也觉得受那些官老爷。还有大户的请有点过意不去,当然,他更想要多个儿媳妇的事,这事是耽搁不得的。两父子一合计,就决定在自己家里办上几桌,把那些人请来得了。接着,谈靖康就去请人修缮家舍。备置酒席。不过,谈仁皓却有点头痛了,他只带了一套军服回来,而且是常服,总不能穿便服代表帝国海军吧。结果。谈仁皓只能赶紧给雷少卿打了个电话,让雷少卿把他的海军礼服带来。这一来,雷少卿也知道了谈仁皓与廖颍玉订婚的事,马上郝东觉,常荐新也知道了。自然。也就少不了这三人喝喜酒地份了。
现在,谈仁皓终于知道办酒席不是件简单的事了,他不可能让父亲出面去请所有的客人。毕竟那些客人是冲着他来的,不是冲着他老爸来的。亲戚朋友这些,可以让父亲出面,这样还更有礼貌一点,不过那些官员,商会的人,乡绅这些,都得谈仁皓自己出面。这也就有了下面的一幕。“李大人。你可得准时!”谈仁皓满脸堆笑地,“后天下午一早就过来,寒舍没有什么好招待大人的,不过也请大人准时赴宴。”
“一定,一定。谈将军的请帖,我怎么可能迟到呢!”中年官员也是满脸堆笑。
“那么我就不打扰李大人了。告辞,告辞!”
“谈将军慢走,我也不送了,慢走,慢走!”
离开了这名官员的府邸后,谈仁皓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一看到名单上还没有划去地人,他顿感头痛。原本准备只请十多个,不过想来想去,这是不可能的。比如,你请了李局长,不能不请王局长吧,至于这两个官有没有什么关系,谈仁皓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请了一个不请另外一个,这可是非常失礼的。
“仁皓,我看你简直就成了个乡绅了。”廖颍玉也每天跟着谈仁皓跑,不过她总觉得谈仁皓在应付那些官员的时候很搞笑。
“乡绅?我要是乡绅,那就不去海军报道了。”谈仁皓发动了汽车,“不过,这些官员都是不能得罪的。虽然现在我是帝国海军将领,不过怎么说,我老爸,老妈,还有妹妹都在温州,如果得罪了这些地方官,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不说得罪,就算是怠慢了,这也不好。我是不怕,可我地家人还得受这些人管吧?”
廖颍玉笑着摇了摇头。“都说温州出商人,看样子,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谈仁皓也笑了起来。“不过,怎么说我可不是商人。”
“你要是商人,我就不嫁给你了,我的老公可是举世无双的英雄,你认为我喜欢商人?”
“当然不是了,不过嘛,你地眼光也确实不错!”
两人都笑了起来,接着,他们有去拜访下一位“王大人”了。
跑了一天半,谈仁皓总算是把三十多个必须要由他亲自登门拜访的“大人物”请完了。其实,论级别,就算是温州县的县长都在他之下。要在以前,军政没有分家的话,在一起的时候,谈仁皓就得坐着,那些官员就得站着。不过,现在军政分家,军队归军队,政府归政府,虽然很多官员仍然知道军队的权力要比地方政府大,毕竟地方政府无权调动军队,甚至连干预军队行动的权力都没有,军队是由中央政府直接指挥的。但是,军人都有家,也都有家人,所以谈仁皓对这些地方官员客气礼貌,也都是为了自己地家人着想。
这天中午,谈仁皓回家吃了饭。当然,他也把请了的官员的名单给了父亲。
“仁皓,你是不是忘了一个?”谈靖康很快发现名单上少了个人,不过,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算了,还是我去吧。”
谈仁皓先是一惊,不过见到父亲改口,也就松了口气。
“还有谁没请?”廖颍玉的反应就没有这么快了,“仁皓,没请的话,我们还是跑一趟吧,家里还有这么多事要伯父看着呢。”
“这……”谈靖康有点为难了。
“爸,还是我去吧。”谈仁皓长出了口气,“没什么地,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谈靖康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廖颍玉看出了问题,不过见到气氛不对,她也就没有问出来。
饭后休息了一个小时,谈仁皓出门了,他本不想带上廖颍玉的,不过廖颍玉硬要跟来。他也就不好再拒绝,不然会让廖颍玉感到不自在。
“是不是去请那个没有过门地岳父?”一上车,廖颍玉就问了出来。
谈仁皓苦笑了下,说道:“还有过门的岳父?”
“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是嘛?”廖颍玉可不想跟谈仁皓开玩笑。
谈仁皓点了点头。“当年我去军校地时候。柴锦彪还是温州商会的副会长,听说两年前他当上了会长。现在是温州商人的头头。哎,这样的人也是得罪不起的,反正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相信他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吧。”
“商会很重要?”显然。廖颍玉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对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很了解。
“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比政府的官员还要重要。”谈仁皓把车开出了小胡同。“你听说过温州商人遍天下这句话吗?”
廖颍玉点了点头,这是一句俗语,在帝国都流传了几百年了。
“温州商人最先开始经商,经过了几百年地发展,温州商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商会起到的作用非常大。听说当年张绍廷能够当上帝国首相,温州商会的支持就是最为重要的。这也是温州商人在几百年来达成地一个共识,要发展。就要团结,就要集合所有人的力量。”谈仁皓故意放慢了车速,他想让廖颍玉尽量多了解点相关的知识,免得等下出丑,“也许。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温州商会的名声并不是太响亮。不过现在温州商会是帝国最大的地方商会,江浙一带超过六成地商业都集中在温州商会的手里。因此,温州商会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组织,对政府,乃至议会地影响力都非常大。柴锦彪是商会的会长,除了他柴家的银行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柴氏家族在政治方面的影响力。听说,连薛希岳首相都要给柴家人面子。就凭这点,我都得亲自去请他。”
廖颍玉有点惊讶的看着谈仁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江南造船厂有四成的股份是在温州商会成员地手里,你说,这个商会有多重要?”
这下,廖颍玉算是明白了过来。她略为思考一下,问道:“不过,你要见了那柴家大小姐敢变心的话,小心我拔了你的皮!”
“我的姑奶奶,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得罪柴锦彪,都不敢得罪你呢。”
廖颍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女人嘛,都有点虚荣心。
十五分钟后,吉普车停在了柴锦彪的大门外。柴家地院子就大多了,这不是海军将领那些西式别墅式的庭院,而是纯唐式风格的庭院。不过,这庭院很大,光是看正门就极为气派,门边两头石雕的狮子就让人觉得极为威严。另外,朱红的门板,惊慌的门框(以前黄色是禁色,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再家上用亮金色写着“柴府”的门匾。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
“老爷在书房里,将军先请坐,我这就去请老爷过来!”管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认识谈仁皓,谈仁皓也认识他。
“那就麻烦二叔了!”谈仁皓显得很客气。这管家原来姓什么不知道,不过以前就是柴锦彪父亲的管家,因此家里人都叫他柴二。谈仁皓小时候来过柴家几次,也一直叫他“二叔”。
柴二刚走不久,一个丫鬟就端着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走了进来。谈仁皓不认识这个小丫鬟,大概是他在去了军校之后,柴家才聘的这个丫鬟吧。
“仁皓,屏风好好像有个女人呢!”廖颍玉的眼睛很尖,或者说她是多了个心眼。
谈仁皓微微皱了下眉毛,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装着没有看见。躲在屏风后的女人是谁,他不猜都知道。
“谈将军,真是多年不见啊!”那女人听到了廖颍玉的话,也就主动走了出来。
“是啊,多年不见,你也没有怎么变。”谈仁皓感到很恼火,他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
没等谈仁皓介绍,廖颍玉就笑着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廖颍玉,谈仁皓将军的未婚妻,你就是柴大小姐吧?”
“是啊,原来廖小姐真的这么漂亮。”来人就是柴锦彪的女儿柴芙蓉,她年纪跟谈仁皓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却显得有点显老(实际上小了三个月而已)。另外,在她身上没有廖颍玉那种将门虎女的豪爽,干练,而多了种大户大贵人家千金小姐的娇柔,另外还有就是狠辣,以及那种对比她漂亮的女人明显存在的嫉妒。至少,这从柴芙蓉的话语中就能听得出来。“廖小姐,你们什么时候完婚呢?相信,你们已经订婚了吧?”
廖颍玉可是真正的豪门出身,而且受到了父亲与哥哥两个军人的影响,她虽然听出了柴芙蓉这话中的酸味,但是却仍然保持着微笑,还很“亲热”的说道:“柴小姐真是知人善解,这几日,我就要跟仁皓订婚了,到时候柴小姐可一定要来哦!”
谈仁皓见到两个女人明争暗斗,心里也直在后悔,为什么就要带廖颍玉来呢?不过,很快柴锦彪就来帮他解围了。
“谈贤侄,谈大将军,让你久等了!”
听到这话,谈仁皓松了口气,也不管柴锦彪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连忙拉了下廖颍玉,然后笑着朝刚进门的柴锦彪迎了上去。“柴伯父,你真是说笑了。”
“哪里哪里,听说温州出了个将军,而且还是谈贤侄,我自然是高兴不过了。”柴锦彪就是一派大商人的架势了,“坐,快请坐,这位就是廖将军的女儿吧?真是人如其名,幸会,幸会!”
廖颍玉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有丝毫惊慌。应酬一番之后,谈仁皓也赶紧送出了请帖,说白了,他比廖颍玉还要怯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