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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婷按林丛介绍, 找到这家私人戒毒中心,里面很干净规范,有系统的戒毒流程, 还有辅助家属防止患者复吸的部分, 薛婷非常满意, 只是唯一一点, 中心在市内, 毕竟人多眼杂,她不得不考虑她和何仲现在的处境。

她问过医生如何帮助吸毒者在家戒毒,医生反复建议还是到戒毒中心来, 薛婷很沮丧,买了几本书, 回家做起功课。

尽管书和戒毒中心的宣传资料都被她藏在很隐秘的地方, 晚上的时候还是被何仲发现了, 只是他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薛婷做菜很难吃,源于她甚少下厨的原因。

按照书上说的有助于戒毒的菜谱, 她将冰箱都装得满满,每顿饭都变着花样地做,而不管她的“作品”多么难以下咽,何仲都还很给面子地吃了下去。

只是短短几天,薛婷竟觉得这是他们这三年多来, 在一起的, 最温暖、最自在的日子。

不再争吵和怀疑, 也不再否认这份似乎难以启齿的爱情。

她每晚依偎在他身旁入睡, 虽然没有身体上的亲密, 她却从来不曾想会有个人这么可靠得可以让她这么安心。

在他难熬的时候,薛婷陪着他一起痛苦, 他有时会难以控制,甚至弄伤了她,她都觉得这样快乐地痛着,也好过她自己忍受失去他的孤独好受。

薛婷是这样想的,但终究并不是长久之计,她的那些书没有白看,在吸毒者初期脱毒时期,这种强制性断毒,会非常的痛苦,她只是小磕小碰,肉皮疼而已,根本无法体会他的痛。

每次见到何仲脸色苍白地床上发抖,甚至无助地抽搐,她的心都狠狠地揪在一起。

过了大概快八九天,那次开始,何仲毒瘾发作时不再让她在身边,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忍受折磨。

她隔着门板,听见他疯狂的嘶吼和喘息,甚至有撞击墙壁的声音,只能默默垂泪,无能为力。

那晚,何仲在床上辗转许久才浅浅地睡下,她知道,他是背着自己吃了安眠药,才能入睡。

第二天,薛婷借着买菜的理由,决定再去戒毒中心一趟。

这一次,她向医生咨询了药物戒毒,身心俱疲地出来时,眼前有些晃,她摇摇欲坠,被人接了个正着,她一抬眼,竟是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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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扬州……薛婷如果不是认得他身上的阳□□味,差点不敢叫出这个名字。

显然,她离开的这三个月,改变的不止有何仲,还有扬州。

扬州的头发剪短了,整个人显得成熟而冷漠,衣服也不像以前穿的那样随性大男孩,而是……薛婷说不好那种感觉。

她当下只有吃惊是最真实的,另外的,就是愧疚。

扬州扶着她肩膀,眼睛里有种不明的情绪在闪烁,尽量不带起伏地问:“你来戒毒中心做什么?”

薛婷稍微回神:“没什么。”

正要错开他走,扬州出声,问出了一句,他们见面后应该说的第一句话:“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你当初答应我,来找我,却没有履行诺言?

薛婷闭了闭眼,说:“对你来说不重要,扬州。”

他忽地转过身,拦住她的去路,积压许久的怒气不可遏制地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不重要?你凭什么这样说?薛婷,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角色?被你玩弄,招之则来,呼之则去?既然你没把我当做一回事,何必之前跟我假惺惺?”

薛婷望着他,她想反驳,最后说出的却是:“对不起。”

“很好。”扬州笑,虽然笑的很牵强难看,压低身子,俯视她,“可能不止是这样,你还利用我。骗我。”

他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将她怒目而视。

薛婷没什么可否认,他说的都对,她确实利用过他,也骗了他。

她迎着他的目光,说:“扬州,你可以恨我。”

这句话,多么熟悉。

你可以恨我。

这是墨兆锡的金句啊。

她无端地想起这几个字,她与扬州的缘分因他与墨兆锡的相似面貌而起,也因此而尽,真是天大的讽刺。

扬州摇摇头:“我恨你,你可以让我怎么做?”他忽而抓紧她的双臂,拉过来,在她耳边磨着牙齿,“我可以让你给我狠狠地XX吗?XXXXXX,我们快乐了很多次,却还没有真正的——”

他那些话没说完,被薛婷一把推开,盯着他的眼睛,胸前起伏,将手里的药袋甩到他脸上。

扬州被药盒的棱角挂得满脸刺痛,却冷冷地笑,好像在嘲笑她的虚伪。

等他再睁开眼,只看见了薛婷的背影。

他拾起药,前后确认一遍,确实是针对吸毒患者脱毒时的药。

谁吸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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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薛婷尽力不让何仲看出自己有何不妥。

她是欠扬州一份情的,她会还,但怎样还,都不是现在,也不是以那种方式……

薛婷懊悔,自己种下的因,现在终于尝到恶果了。

她推开门,却没见何仲在客厅里,房间那边传来碰撞声,薛婷惊慌失措,连忙去敲门。

“何仲!何仲!开门!”薛婷失声叫喊,何仲没有应她,只一个人在崩溃边沿挣扎。

她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吼声,在房间里跌跌撞撞,不时用拳头砸墙,薛婷强自镇定下来,去厨房翻找出来一只不大的锤子,两下便将门锁砸坏。

一进门去,看见何仲蹲在墙角,双手捂头,蜷缩的身子瑟瑟颤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薛婷怎能再忍心让他自己承受痛苦,缓步上前:“何仲,是我……”她半蹲下身,紧紧抱住他发颤的,甚至开始微微抽搐的肩,“你忍忍……很快就过去了,再忍忍,求你了,何仲……”

“出去!”何仲已失去控制,变成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他蛮力挣动,摇晃着起身过程中,薛婷扔不放弃,她合臂死死抱着他。

何仲如此安分了几秒钟,薛婷片刻地放松口气,却一下子被攘开了好几步,跌倒在门口,手触地的瞬间,之间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一根方才她破门而入时,从门上掉下的木刺,扎进了她的指甲里。

而何仲似乎将毒瘾带来的不安和暴怒都发泄在最后一下子,如此也用尽力气,满身的虚汗,瘫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