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伸手拉着车前索绳活结,道:“大哥,他们人手众多,咱们用不着和他们力拚了。”
方秀本来站在稻草之上,但眼见那韩涛要拉开活结,立时纵身而下,落在车前。
原来,他虽然用尽了心机,苦苦推想,还是无法想出,韩继信会在这篷车稻草之内,埋伏些什么退敌神机。
韩涛右手用力一拉,车前活结松开。
这车上所有捆草的索绳,都和那车前活结相连,韩涛拉开车前活结之后,车上稻草纷纷向下滚落。
四周围观之人,都瞧得为之一愕,心中暗自好笑,忖道:
“你们江南二侠,如若不是敌手,难道除去这车上的稻草之后,就是敌手了么?”
苹儿却神色凝重的低声对君中风道:“这稻草之下,定有古怪。”
君中凤道:“你是说,他们在草下埋伏的有人,是么?”
苹儿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下面,一定有古怪。”语声一顿,高声说道:
“两位所乘之车,可是那韩公子安排的么?”
车上稻草已然滚下大部份,仍然不见异征,江南双侠心中正在不安,苹儿这一问,韩涛应道:
“不错。”
声音高昂,似乎借此机会,壮壮自己的胆气。
苹儿高声说道:“诸位请退后八尺。”
铁剑道长、飞鞭手余扬等虽然不知好叫退的用意,但却都依言后退开了八尺。
方秀低声道:“兄弟,不知信儿在这稻草中埋伏的甚么?”
话声甫落,突闻蓬然一声大震有如燃放爆竹,车底处飞升出一片银花,分向四周落去。
鼻息间,嗅到一股谈淡的幽香。
韩涛怒道:“我还道他在车底埋伏的什么甲兵铁骑,原来是一颗爆竹,大约是他准备闻得声响后,驰来赶援了。
方秀摇摇头,道:“那怎么会采得及呢?唉这孩子,对你还要用手段么?”
说刚说完,但闻一阵阵嚏嚏通通之声,四周强敌,纷纷栽下马来。
韩涛怔了怔,道:“迷药。”
方秀道:“不错,一种制造很特殊的迷药,不但药力强大,且发作迅辣,这孩子,当真是一位博通古今胸罗玄机的人物,怎么连迷药也会制造了。”
韩涛目光转动,只见四周强敌,包括君中凤和苹儿在内,全都落马倒地,状如晕迷。
心中大奇道:“方兄,咱们亦未服用解药,怎的不会晕倒呢?”
方秀笑道,“如若他让你服用解药,咱们自然早巳知晓这车中之秘了,自然不会叫人生出意外之感了。”
韩涛道:“不知他用什么方法,能够使那爆竹自爆?”
方秀道:“唉!信儿之能,实是出人意外,如若咱们能够早把大事付托于他,也许不会有今日一败涂地的惨局了。”
韩涛摇摇头,道:“唉!他虽然胸罗玄机,但他和咱们的想法,却是大不相同。”
方秀略一沉吟,道:“慢慢地想法子使他就范。”
纵身跃下车去,右手伸动,连点了君中凤,铁剑道人等的穴道。
韩涛道:“你点他穴道做什么?”
方秀道:“把他们放到车上。”
韩涛道:“为什么不把他们一剑杀了,咱们亡命天涯,还要带着敌人同逃么?”
方秀道:“这些人留着很有用处。”
韩涛道:“什么用处?”
方秀道:“可以用他们作要挟,万一被李寒秋等追上时,也可谈谈条件……”
语声一顿,接道:“兄弟,你是否真的准备亡命天涯?”
韩涛道:“目下大势己去,信儿又不肯和咱们同心合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避敌锋,徐图再起。”
方秀摇摇头,道:“如若是咱们就此撒手,只怕以后永无再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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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涛道:“大哥之意呢?”
方秀道:“咱们要留下来,以查究竟,如是继信能一举间制服群豪,咱们就借机而起,重整旗鼓。”
韩涛道:“如是继信非人之敌呢?”.
方秀道:“咱们隐在暗处察看,势不对,就早些逃走.万一被他们发觉了,咱们以君中凤和苹儿等作人质,也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
韩涛略一沉吟,道:“好吧!就依大哥之意,咱们此刻应该如何?”
方秀道:“上车走,先找一处隐秘之地,把君中凤等藏起来再说。”
原来韩继信思虑周密,不但方秀等早服用了药物,就是拉车的健马,也未中毒晕倒。
韩涛动手帮忙,把那中年僧侣和余扬,一起搬上车去。
但他心中恨那使亮银软鞭的余扬,却一剑把他杀死。
方秀一皱眉头,但却忍下未出言责怪韩涛。
方秀扬鞭驰驶,软声辘辘地向前奔驰而去。
这两人地形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隐身所在。
方秀停下车来,挟起君中凤和苹儿,韩涛抱起了那中年僧侣和铁剑道长,双双跃下车来。
方秀放下二女,解开辔头,放起两匹拉车的健马,放起一把火,烧了马车,笑道:
“兄弟,咱们有这四人为质,说不定还可救了信儿之命。”
挟着二女,快步向前行去。
韩涛挟着铁剑道长和少林僧侣,紧追方秀身后,一面说道:
“大哥,俞小娟、李寒秋不见了苹儿和君中凤,必将尽出人手,追查两人下落,这附近十里之内,恐怕都不容我们有藏身之处。”
方秀道:“我也这么想,所以,咱们要出其意外,就目下情形而言,智谋犹重武功了。”
韩涛道:“一切要听凭大哥的安排。”
方秀不再答话,挟着二女放腿疾奔,一面说道:“那把火吸引了他们注意,却为咱们留出了逃走的空隙。”
韩涛紧追方秀,一口气跑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片乱坟之中。
方秀停下脚步,四顾了一眼,举小向乱坟中行去。
韩涛一皱眉,道:“大哥,这地方够荒凉,但却谈不上隐秘,我想那俞小娟和李寒秋,也会找到此地。”
方秀也不答话,行到一座大坟前面,放下二女,推开荒草掩没中一座石碑,立时现出一个穴道。
韩涛奇道:“大哥怎知道石碑可以移动?”
方秀挟起二女,一面向前奔行,一面说道:
“这是小兄经营的一处藏身之地,连这座大坟也是假的,里面地方很大,屯有食用之物,如若咱们不想出来,在里面停上十天半月,也不要紧。”
韩涛紧追方秀进入穴洞,方秀随手转动了墓内机关,石碑逐渐复原。
方秀晃燃火摺子,燃起了灯火,立时全室通明,这墓中并无棺木,却有两座木榻,而且有暗中通风设备,是以室中并无沉闷的感觉。
方秀放下君中凤和苹儿,先点了两人四肢穴遭,再解开两人晕穴。
这时药力巳过,君中凤四顾了一眼,道:
“这是什么地方?”
方秀道:“不见天日的古坟。”君中凤冷冷笑道:“我记得中迷药的时间,不会太久。”
方秀淡淡一笑,道:“姑娘还是安份一些,我和韩兄弟,虽是修养极好之人,但此刻处境,也难免心气浮躁,闹起来,还是你们女孩子吃亏。”
苹儿低声说道:“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要和他们争辩。”
目光一掠方秀、韩涛,接道:“两位把我们囚禁于此,有何用心?”
方秀冷笑一声,道:“你这丫头,吃里扒外,今日重落我手,应该把你碎尸万段。”
苹儿道:“一个贱丫头死了打什么紧,但方爷不要因我气坏了身子。”
韩涛也低声说道:“此时此情,处处要仗凭大哥运筹帷幄,以决胜机,大哥不要因这丫头生气。”
方秀点点头,望着苹儿,道:“你目下还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苹儿似乎对那方秀了解的十分沉刻,微微一笑,道:
“什么机会?”
方秀道:“你据实告诉我,俞小娟等现在何处,有多少人手,在何处决战?你如一一照实而言,可免一死。”
苹儿略一沉吟,笑道:“人手很多,有老有少,只是我很少在江湖走动,那些人我大都不认识。”
方秀淡淡一笑,道:“苹儿,你可是想吃些苦头么?”一面举步,逼近苹儿,接道:“老夫的手段你定然知晓。我不会对人很仁慈。”
苹儿道:“我明白,但我说的是句句实言。”
方秀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道,道:“我先刺你几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苹儿神色平静,毫无惧意。
韩涛一把抓住方秀,笑道:“大哥,这法子她们不会怕。”
方秀道:“那要如何?”
韩涛笑道:“咱们已一败涂地,能否东山再起,还是很难预料.目下,有两个年轻美貌少女,咱们为什么不享受一下。”
方秀收了匕首,道:“你是说……”
韩涛道:“我是说咱们一人一个,你是大哥,你先选一个吧!”
这主意,却使苹儿心中大惊不巳,转望了君中凤一眼,道:
“君姑娘,咱们宁叫命不在,也不能使清白的身子沾污。”
君中凤脸上一片冷漠、平静,似是对那将来临的风暴,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
缓缓地回顾苹儿一眼,道:“如若他们当真的要加暴咱们,那就似乎是用不着再等李寒秋杀他们。”
方秀、韩涛听得怔一怔,道:“你说什么?”
君中凤道:“你知道,我是君天奉的女儿么?”
方秀道:“知道又怎样?”
君中凤道:“我爹爹伤在李寒秋的剑下,母亲气怒之下,自绝而亡,兄落残废,我也受尽了欺凌,这血海深仇……”
方秀接道:“不错,仇是血海深仇,但你却助他和我们为敌。”
君中凤道:“他势力大武功又高,我不是他的敌手,但我又不愿别人杀死他。”
方秀道:“姑娘意思是……”
君中凤道:“我要亲手杀死他。”
韩涛道:“所以就帮助他?”
君中凤道:“我在监视他,他答应过我三年时限后,任我宰割,我要拿他活祭父母之灵。”
方秀道:“靠得住么?”
君中凤道:“他是英雄人物,说一不二,我信得过他。”
方秀道:“就算李寒秋答应,那俞小娟也未必会答应你了。”
君中凤道:“李寒秋要死,我要杀他,关俞小娟什么事?”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你们如被李寒秋杀了,还有我替你们报仇,如果你把我们害了,你们一样要死,但却无报仇之人了。因为我如死了,李寒秋自然就不履行诺言了。”
方秀皱起眉头,沉吟了良久,道:“这个么……”
韩涛哈哈大笑,道:“大哥不用听这丫头鬼话,她不过故作耸听之言,以求自保罢了。”
君中凤道:“你们要不信,那我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突然闭上又目,不再理会两人。
苹儿转目望去,只见那君中凤脸上神情镇静,当真是有着全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豪气。
看罢君中凤镇静的神色,苹儿极力效法,也想使自己变得和她一样。但她却无法排除心中的烦恼,她知晓方秀和韩涛的为人,真的能做非人之事。
但见韩涛一举手,唰的一声,撕破君中凤身上衣衫,露出一条雪白的右臂。
那君中凤果然沉着得很,衣服被撕破,竟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连眼睛也未睁动一下。
方秀冷眼旁观,只瞧得怔了一怔,道:“兄弟住手。”
韩涛道:“如若咱们是死定了,更应该先享受享受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妞儿……”狂笑一声,接道:
“苹儿给你,兄弟要这位君姑娘。”
苹儿偷眼看去,只见韩涛暴青筋,双目赤红,似是已为那君中凤暴现的玉润肌肤,引诱得失了常态,大跨一步,唰的一声,又扯下了那君中凤一片衣服,这一次,扯去了君中凤身上一半衣服,只见酥胸半露,可见护胸红兜。
那君中凤实有着过人的沉着,仍然眼睛不睁,脸不红,闭目如故。
韩涛大笑道:“大哥啊!这丫头只怕早巳和兄弟一样,春情荡漾,难以自禁了。”
双臂一张,直向君中凤扑了过去。
方秀右臂一伸,拦住了韩涛道:“兄弟……”
那韩涛平时对那方秀十分敬重,不敢稍有违逆,但此刻,欲火攻心,烧得他连怕也忘记了,一挥手,拨开了方秀的右臂。
接近君中凤时,一把便抱入怀中,右手一伸,直向君中凤胸腹探去。
苹儿一闭眼睛,暗道:“这位君姑娘果然是沉着得很。”
只听一声惨嚎的大叫,抱住君中凤的韩涛,如同抱住火炉一般,突然向后退了七八步远。
苹儿睁睛望去,只见韩涛抱着有手,脸上是惊怖之色,心中大感奇怪。
但闻君中凤冷冷地说道:“方秀,你如想要韩涛活命,那就快解开我们穴道。”
方秀脸上微带茫然,顾不得回答君中凤之言,却转望韩涛说道:
“兄弟怎么回事?”
韩涛余悸犹存的道:“她的衣服之内有怪物……”
方秀道:“什么怪物?”
韩涛道:“似蛇非蛇,齿利如刀。”
嗯了一声,道:“我看看你的手。”
韩涛伸手一看,方秀为之一震,只见韩涛右手五指个个粗了一倍,手掌手背也都肿了起来。
方秀道:“这是什么毒物所伤,怎的会藏在她衣服之内?”
目光转到君中凤的身上,道:“姑娘身上定然是有解药。”
君中凤玉体半呈,淡淡说道:“解药倒有,你自己拿吧!”
方秀道:“解药在何处?”
君中凤道:“在红色兜胸之内。”
方秀哪里还敢伸手去拿,长剑一探,挑开了红色兜胸。口中却冷冷笑道:
“姑娘怀内有奇毒之物,但我相信,无法飞出伤人,希望你早些交出解药,免得皮肉受苦。”
寒芒过处,红兜又被方秀长剑挑去了一半。
锋利的长剑,划破了雪白肌肤,数缕鲜血,流在白嫩的肌肤之上。
苹儿高声说道:“方秀你作的恶事,还不够多……”
方秀横行两步,右手一挥,砰然一个耳光,只打得苹儿娇躯翻转,鲜血从口流了出来。
君中凤神情肃然地说道:“苹姊姊,不用为我担心,杀了我之后,他们两个人也无法活得下去。我一个人换他们两条命,那也算死的值得了。”
方秀道:“杀了你,我也一样可以从你身上搜出解药。”
君中凤冷笑一声,道:“我身上有很多种药物,大部分都是毒物,你如何能够分辩?”
方秀道:“我不会让人轻易地死去,我要用利剑,斩开你的衣服,瞧瞧你用什么毒物。”
只听蓬然一声,韩涛已毒性发作,倒摔在地上。
方秀吃了一惊,道:“兄弟,你……”
韩涛道:“我怕不行了。”
方秀凝目望去,只见韩涛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紫气,不禁心头震骇,暗道:
“这是什么恶毒之物,来得如此厉害。”
君中凤高声说道:“再过一刻工夫,他就将毒气攻心而死。”
只听韩涛呻吟着叫道:“大哥,救救我,我难过得很。”
方秀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拍活了君中凤的穴道,道:“君姑娘快些拿出解药。”
君中凤伸展一下双臂,缓缓说道:“把苹姑娘的穴道也解开。”
方秀怔了一怔,道:“你先拿出解药,老夫答应放你们一起离开。”
君中凤一面整理一下破损的衣衫.一面说道:“你这人说话不可靠,先解了苹姑娘的穴道再说。”
方秀道:“如果姑娘不肯交出解药呢?”
君中凤格格一笑,道:“你认为我真的无法对付你们么?其实,我如想伤害你们,早就要你们的命,只是我不想杀你们,也不愿杀你们,我要留着你们等李寒秋替他父母报仇。”
方秀举步行近苹儿,一面伸手解穴,一面说道:“令尊在世之日,和老夫交情甚好。”
君中凤道:“不用攀关系,我不是三岁孩子,会被你巧言蒙骗……”
方秀拍活了苹儿穴道,接道:“你留下李寒秋替令尊、令堂报仇,至少这一点和我志同道合,是么?”
君中凤摇摇头道:“我要杀李寒秋,也等他杀了你们之后,不过……”
方秀急急接道:“不过什么?”
君中凤嫣然一笑道:“不过,你们可自我陶醉,李寒秋杀了你们之后,有人杀他,那也算替你们报了仇。声音一转,道:
“苹姊姊你复元了没有?”
苹儿道:“谢谢姑娘相救,我巳行动自如。”
君中凤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道:“方院主,把你外衣脱下来。”
方秀脱下外衣,递了过去。
君中凤接下外衣,交出丹丸道:“服用之后,要他坐息一阵,这是对症之药,很快就可以使他复元了。”
方秀把丹丸投入韩涛口中,一挥长剑,道:“两位慢走。”
那苹儿早已明白方秀为人,醒来之后,立时捡起了一柄长剑,准备拒敌。
但见寒芒一闪,双剑相触,响起了一片交鸣之声。
君中凤道:“虎无伤人意,人却有害虎心。阁下是逼我割下你们首级,送给李寒秋吗?”
方秀道:“在下并无和姑娘动手之心。”
君中凤道:“那你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方秀道:“只要等我韩贤弟醒来之后,两位再走不迟。”
君中凤冷冷说道:“为什么?”
苹儿道:“他怕咱们脱开此地之后,泄露了他们藏身之秘。”
君中凤道:“好吧!我们坐在里面等你。”
手牵苹儿,行到墓室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