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泉镇

元月见李维面露惊诧,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便换了一个招式,伺机而发,却见李维收起了手中宝剑,拱手而立道:“元姑娘的剑法果然高妙,竟然破了我的御龙术。李维甘拜下风,龙珠自然要借,只是还请姑娘先把神龙放回来。”

“我没见到什么神龙呀。”元月很肯定地说。

“它已经被你用剑收伏了。”

元月也很诧异,但见李维一派尊者风范,并无欺诈之相,便举起木剑喝道:“神龙出来!”

话音落处,木剑之中腾起一片白光,光芒中现出神龙的七彩光影。

元月顿感肃然,诚心诚意地问道:“神龙,可否借龙珠一用?”

神龙点头,从口中吐出一颗七彩的珠子来,元月伸手接住,盯着龙珠看入了神,再抬头看时,神龙早已化作一道白光飞入了李维的剑中。

李维看着她,摇了摇头。元月不解,问道:“前辈何意?”

“这龙珠实在对你毫无用处。”

“为何?”

“龙泉湖本是灵界的最高处,再往上是神界,但已无上界之路。我尚且只能最高到达这里,你又如何上得去呢?”

“不是说,有了龙珠就能上去吗?”

李维无奈地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有龙珠没有路,岂不枉然。这里只有向下的门,你若下去,倒是可以。”

元月想了想,说道:“正好,我就是要下去。”

李维讶异道:“从来都是往上修炼,你既然上来了,为何又要下去?难道身负使命?”

“也没有什么使命,”元月道,“只是有一些未了之事。”

“下界凶险,你可要三思!”

元月将龙珠装入腰间的绣囊中系好,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还望前辈指引下界之门。”

元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李维的劝阻其实并没有真正地理解。但是李维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当下领着她出了龙门,又回到了湖底。元月随李维游了一会儿,在一块巨石前停下,只见巨石上面赫然一个大字——“悔”。

“这叫‘知悔门’,乃是获罪之人受罚下界的通道。下界后你务必要将龙珠收好,没有龙珠是永远也回不来的。”

李维说罢,用念力将巨石缓缓抬起,下面露出很大的一个黑洞来。元月低头向下面看了看,洞中连一丝光影也没有,黑森森深不可测,她顿时感到发根奓立,全身失控地抖了起来。

“这,怎么下去?”

“获罪之人都是被捆绑着扔下去的。你么……”

元月稳一稳神,竭力控制住抖动,然后深吸一口气向剑柄看去,只见神剑上写着可怕的四个字——“入知悔门”。

元月觉得这远比往冰湖里跳要可怕的多,可是她相信神剑,她相信神剑的旨意,她相信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护佑着她的命运,而她现在只需要付出一些勇气。

元月想清楚这一点,一手攥住腰间的龙珠,一手握紧了剑柄,两眼一闭,头脑一空,倏地跳了下去。

下降的速度很快,元月只记着将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还好,还好,速度减缓了下来,周围渐渐有了光亮,而且越来越亮,当她一点点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飘浮在云中。

元月曾经坐过一次飞机,从飞机的舷窗看外面的云,看地面的景色,很美,但是却无法与她此刻的感受有半分可比。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仙子,裙袂飘飘,身旁云气缭绕,她的身体也如云一般飘渺,早就丢掉了刚刚不可抑制的战抖。她慢慢地降落,地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是连绵不断的一片山峦。然后愈来愈清晰,下面有一个树林,林中有一匹白马。是她的白马!

元月落在了马前,激动地搂住马颈。她抚摸着白马的鬃毛,问它道:“你怎么从湖边来到了这里?”白马也不言语。她环顾四周,猛然意识到这里正是童子送给她神剑和白马的那个树林!她登时有一种预感,于是骑上马背,松着缰绳任由它向前跑去。

一切好像是在从新来过一遍。元月在黄昏时分远远地望见前方出现一个牌坊,于是手拉缰绳,心想自己怎么又回来了?但是来到跟前,她发现牌坊上的字并不完全一样——“冰泉镇”。

元月走马入镇,看街景依稀还是龙泉镇的模样。她一边走一边期待着,果然那个姑娘又出现了——云儿远远地向她走过来,一直盯着她看,走到近前停了下来。

“小月?”

元月笑了:“云儿。”

云儿喜得跳了起来:“小月,你可回来了!我爹娘都等着你呢,快回家吧!”

元月让云儿也上了马,二人骑马直奔薛家,故人再一次重逢,大喜。何安菊拉住元月的手不放,上上下下看了个够,这才说道:“当初你留下一封信,说是去闯龙泉,我们担心得不知怎样才好,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没想到突然又回来了!这么久了,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去了龙泉湖,想从那里回家,没想到又回到了这里。”

“你没有回家吗?那这一百年里都去了哪里呢?”云儿好奇地问。

“一百年?”元月不明白,“我走了一百年?”

“是啊,整整一百年了。”云儿肯定地点点头,其他人也点头让她相信。

元月愣起了神,忽然听见清辉和她说话,没听清说的什么,便问:“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奇怪的姑娘,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清辉重复了一遍,大家也跟着说:“是啊。”

“是么?”元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晚上,元月和云儿躺在一张床上,想想确实有好些事情都不一样了,便问云儿道:“龙泉镇什么时候改成冰泉镇了?”

“很久了。因为湖里的温泉水比以前热了,温泉的四周在冬天也不会结冰,人们都把‘龙泉’叫作‘半冰泉’。后来镇长就把‘龙泉镇’也改作‘冰泉镇’了。哎,那温泉水治病可灵了!”

“是吗。”元月随口应道。她对温泉治病并不感兴趣,但是一百年过去了,薛家人看上去还和以前差不多少,这太奇妙了!

“你们过了一百年都不会变老吗?”

“变老?为什么要变老?”云儿显然和她不是一样的思维。

“你们永远不会变老吗?”

“会的,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也不会死吗?”

“这个当然会,原先的镇长就死了。”

“谁?”

“苏伯阳。”

“他死了?”

“嗯。现在的镇长叫魏结。还有飞龙剑派的开山掌门、长老和十大弟子都已经死了。”

“飞龙剑的另一支呢?”

“你是指化龙剑派吧?当初李维的弟子们为了跟飞龙剑派区分开,建立了化龙剑派,没有设掌门,只是师徒。”

“这样!”元月感慨这短短的工夫竟有这许多变故。

“这两个剑派的日子都不好过。”

“为什么?”

“现在镇上有禁令,说这两个剑派教习妖术,禁止他们习授剑法呢。”

“怎么会这样?!”元月大吃一惊。

云儿摇摇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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