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月05

偶像×便便

家里充斥着各种物件烧毁的刺鼻气味,已经不能睡人了。檒仪将钱包身份证等一应重要物件带好,出去随便找了家旅馆过夜。

天刚亮,檒仪在小区外的早点铺子里消灭了一大杯杯豆浆外加一份胖油条。远远地就瞥见他所在的那栋楼前聚集了一批眼熟的居民,热热闹闹地似乎在讨论什么大事。檒仪考虑了片刻,装作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走过去,扯住了一名面善的大妈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大早上地全都起来了?

那慈眉善目的大妈唉了一声,叹道,“还不是那该死的房地产公司!我们这栋楼电路有问题,昨天晚上好多家住户家里的电器都烧了,据说三楼双号室昨天还差点起火呢!”

三楼双号室,是檒仪房东家。檒仪经常上他们家借个柴米油盐钳子胶布什么的,那家男主人是个好脾气的公务员大叔,女主人则是位热情好客的阿姨。

檒仪脸色微红,他想到了昨天房东大叔的那一声怒吼,心里稍稍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可能承认的,因此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向受害人道歉,毕竟这种诡异的事情根本就无从解释。

“哎呀,小风你可算回来了!”房东太太站在人群里朝檒仪挥手,“快上楼去看看你家的损失情况,你昨晚没回来,还不知道吧。昨天我们这栋楼的电路出了故障,没雨没雷的,家里的家电全部都像是被强雷击了一样;大家正在商量着统计一个损失数据去房产公司要说法呢。”

一旁的房东大叔插了一句,“小风啊,昨天晚上我怕你那边家电失火,敲门你又不应,就进去看了看;你的损失可是比我们家还大,所有电器除了一个手电筒就再也没一个能用的了!还有,你家电脑显示器都糊在电脑桌上了,那叫一个凄惨!你可要有点心理准备,别一会儿气吐血喽。”

檒仪啊了一声,脸更红了。

房东太太在一旁拍板道,“楼里的不安全因素太多,小风一个人上去我不放心!老闷儿你和小风一起上去看看吧。”

房东大叔哎了一声,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领檒仪上去查看损失情况了。

为了不露出马脚,进屋之后,檒仪装模作样地哀嚎了一番损失,然后和房东大叔一起估算了一下损失金额,最后内心纠结地装着义愤填膺地模样又跟着房东大叔下楼了。

到了下面一报损失,檒仪立马得到了本楼全体居民的同情。天知道他此刻心里是番什么滋味,明明是幕后黑手,此刻却隐藏在一群受害群众当中扮演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一辆车皮上打着大量夸张马赛克的Aston Martin DB7停在人群外围,驾驶座的车窗摇下,芦慕白那张小女人样的漂亮脸孔呈现在众人地视线中。他朝人群里的檒仪欢快地挥手,模样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京巴犬。

“喂喂喂,易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非法集会啊?!”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众人的愤怒,一群大妈大婶乃至少年儿童都纷纷诉说房地产商的缺德与不负责任,竟然将电路隐患如此之大的房子当做高档公寓发售给他们。

芦慕白抬头瞥了眼外型大气时尚的公寓楼,问:“你们小区叫什么名字啊?”

“冬幕小区!”

芦慕白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太可能啊,冬幕小区是大哥投的资,我出的设计图;负责水电部分的是业内有名的诚思集团,怎么会出问题?”

躁动的群众们闻言安静了一刹那。

芦慕白接着说,“你们放一百个心,这事我管了。最迟下午,就会有个初步结果。”

房东大叔瞪大眼睛,捏着檒仪的袖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惊问:“新卫城的总设计师芦慕白???”

一脸白痴样的芦慕白眨着眼睛点头。

房东大叔双手捧心,呼吸急促,“话说,最近在小风家门口鬼吼的那个小青年该不会就是你吧?”

芦慕白犹豫了一下,点头。

房东大叔单手掩面做抹泪状,“天啊,偶像!你杀了我吧!我的偶像啊,竟然是……”房东抬头看了眼芦慕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长相娘娘腔的小青年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杵在小风家门前一边鬼叫一边没素质地狂敲门。其鬼叫的内容大都是“易风你和小爷做完了就跑还不给钱,快点开门给我负责”之类……

房东大叔只觉得眼前发黑,大有一种偶像破灭、精神支柱倒塌、世界崩坏的绝望感。传说中那个年纪轻轻就赢得了国内外业界一致好评的鬼才设计师芦慕白,竟然是眼前这个一脸呆样,描眉画眼线、见了小风就抛媚眼、还喷了香水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家生养的小青年?!上帝啊!!!这个世界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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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群散去,芦慕白朝檒仪吹了个口哨。

檒仪:你是新卫城的总设计师?

芦慕白得瑟状将爪子伸出车窗,勾搭住檒仪的衣服得意地哼唧,“怎么样?被小爷的才华折服了吧!”

檒仪拍掉芦慕白的爪子。

“才华?”檒仪特鄙视地扫了眼芦慕白,“新卫城那个据说耗资五十多个亿的裤衩楼就是你设计的?”

“裤、裤衩楼?”芦慕白大脑当机。

檒仪斜睨芦慕白:设计了那么贵却那么丑的烂楼,你还好意思出门?

芦慕白冲出车门,冲檒仪跳脚,“那叫艺术,建筑的空间几何艺术!你懂什么?你这死文盲!”

檒仪瞥了芦慕白一眼,不屑地哼道,“那个便便形博物馆也是你设计的吧,小白痴,不用你回答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那么脑残的外型,也只有你才想得出。”

“你才是便便!你全家都是便便!”芦慕白憋得脸红脖子粗,一指头戳在檒仪鼻尖上,“那是灵魂的通道!轮回的象征!你这个没文化的臭流氓,不懂就不要乱讲!”

檒仪悠哉地拿出手机,翻出一张不久前他在裤衩楼与便便博物馆前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檒仪有着一头钻石般耀眼的铂金色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硬朗而张扬,只是看着那眉、那眼,芦慕白就觉得有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势从照片中扑杀而出。

芦慕白心不在焉地评价道,“你头发染成铂金色很好看。”说完,芦慕白偷偷瞟了眼檒仪。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檒仪将头发染回了黑色。不同于照片上的凌厉张扬,黑发的檒仪看起来有种含蓄的野性,就像是黑夜里狩猎的猫科动物,安静漂亮,又暗藏杀机。

芦慕白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易风,我好想包养你!”

檒仪将手机当做板砖敲了过去,正中芦慕白的脑门。他指着照片里作为背景存在的“裤衩楼”与“便便博物馆”,问芦慕白,“你自己看看你设计的东西,像不像一个悬空的大裤衩在拉便便啊?”

芦慕白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正欲反驳,眼角余光却扫到了照片上刚刚不曾注意到的“背景”。照片照得角度十分刁钻,近处是一座扭曲状的双足大楼,远处则是一座盘旋而上的尖顶建筑——以照片上的拍摄角度看,可不就是一个大裤衩下面放了一坨便便样的东西?芦慕白心情恶劣,在心中暗暗诅咒了“易风”这个死文盲、大老粗一百遍啊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