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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
太后斜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晴儿坐在旁边,温柔地给太后捶着腿。
晴儿凝视着老佛爷安祥的神情,心里直发酸。晴儿自父母双亡之后,一直跟随老佛爷长大,加上老佛爷对她疼爱备至,晴儿心里对老佛爷是很有感情的。
晴儿想起自己很快就要离开她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晴儿忍不住叫了一声:“老佛爷!”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嗯?晴儿,你叫我吗?”
晴儿忙掩饰:“啊,没,没有……不,不,是的,是我叫你!”
“晴儿是不是有事要说呀?”
太后笑眯眯地饶有兴致地看着晴儿。
晴儿笑了笑:“没有!晴儿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想问问老佛爷!”
“哦?什么问题?”
“老佛爷,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你,你会想我吗?会怪我吗?”
太后一愣:“傻孩子,怎么想到问这么傻的问题?晴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就算你嫁人了,也会常来看我的,对不对?”
“假如,假如,嫁得很远呢?”
“很远?”
太后认真地想了想,笑了:“那我肯定会想你的,说不定也会怪你的。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个老太婆不管,就走了。多没意思啊!”
晴儿却笑不出来,心里难受极了,她猛的扑倒在老佛爷怀里,喃喃地说:“老佛爷,你对我真好,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太后很意外,但也被晴儿的真情感动了:“晴儿,老佛爷永远都会爱你。疼你的,快不要胡思乱想了!”
清晨,大牢的狱卒打着哈欠去给犯人们送早饭。
狱卒走到一个牢房的门口,叫道:“女贼!还不起来吃饭!”
一连叫了几声,只见那人蟋在草堆,一动不动,狱卒心里忽然有点怀疑。
他放下饭勺,打开牢门,走进去,探那人的鼻息。
天牢里传来一声叫喊:“不好了!这个女贼死了!”
尸体翻过来,一张惨白,已没了血色的脸庞,原来正是易可。可怜一缕香魂,断送在这人间地狱的天牢之中。
几个狱卒闻声而来,正准备用草席将尸首裹了抬出来。
这时一声威严的喝问:“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
话音未落,人已出现在门口。几个狱卒连忙跪下请安;“奴才给五阿哥请安!给福将军请安!”
永琪一脸的不屑与严肃。
“废话少说,出了什么事,一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
“回五阿哥,那夜捉来的女刺客今早不知怎的就死了,奴才正准备去报告、处理,没成想五阿哥驾到,奴才该死,惊扰了五阿哥!”
“哦?原来是这样?这就蹊跷了,这个女刺客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死掉的,一定是你们暗中使了手脚,说!快说!是谁指使你们的?不然,要了你们这条小命?”尔康故意恐吓道。
狱卒们吓得叩头如捣蒜:“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请五阿哥和福将军明察!”
永琪不耐烦地。“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你们看管的重要钦犯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狱卒们连连求饶:“五阿哥慈悲,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
永琪与尔康交换了一个眼神,尔康会意,大声说道:“好了,五阿哥今天就暂且不追究此事,但五阿哥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女刺客的死因,好向皇上交差。”
“福将军,叫两个人把她抬到验尸房去,我要好好检查检查!”
永琪故意捂着鼻子,一幅讨厌至极的样子,还挥挥衣袖。
尔康肚里暗笑,表面上却毕恭毕敬地应着:“喳!”
两个御林军打扮的人,走进牢房,用草席卷起尸体,抬出了天牢。狱卒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好半天不敢抬起头来。待抬起头来,牢里空空的,静静的,哪里还有什么五阿哥、福将军的影子?狱卒揉揉眼睛,简直怀疑早上做了一个梦,不禁回头看了看栅栏里面,那里面已空空如也。
天牢外不远的僻静处,停着一乘软轿。
易可的尸体被径直放进了软轿。永琪紧张地看看四周,低声道:“快,快走!”
一行人急匆匆地穿行在宫内的小道上,疾向宫门而去。
轿子行到宫门时,侍卫拦住了他们:“轿子里是什么人,为何出宫,请出示手谕!”
五阿哥、尔康的心都提起来了。永琪上前一步:“晴格格要出宫探望紫薇格格,太后有旨,出宫自由,不用出示手谕!”
大后曾经的确这样特许过晴儿。但这位侍卫好象是新来的,并不认识什么晴格格,只见他生硬他说:“奴才奉命办事,请阿哥和将军原谅,只要有手谕,不管什么晴格格、雨格格,奴才部放行,没有手谕,就是皇上来了,我也不敢轻易放行!”
“放肆!”软轿里忽然传来一声娇叱。“你是哪里来的奴才,竟敢如此飞扬跋扈!小心我禀报太后,剥了你这层皮。”
只见轿帘一掀,探出一张俏丽的脸来,正是晴儿。侍卫中有认得晴儿的,赶紧跪下:“晴格格请息怒,这个人是刚刚当差的,不懂规矩,还请晴格格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一回!”
那个侍卫也傻眼了,心中不禁害怕起来,也连忙跟着跪下来求饶。晴儿高傲地:“今天我还有事,就饶了你们,永琪!我们走吧!”
一行人就此扬长而去。侍卫中有人伸出舌头感叹一句:“从没见晴格格这么厉害过!你小子今天真是命大!”
小燕子、紫薇早已在格格府等得望眼欲穿。
忽然柳红跑进来了:“快,赶快收拾,那边已经得手了。”
小燕子,紫薇惊喜地:“真的?”
“真的!快点,抓紧时间,否则就来不及了,我们到城北城隍庙东的树林里会合。”
“知道了!知道了!”
小燕子、紫薇手忙脚乱地准备着。
城隍庙东的树林里。一群年轻人终于会合了,见面了。
小燕子,紫薇直奔易可而去。“易可!易可!”
易可躺在一棵树下的草丛里,悠悠地醒过来。梦中有永琪深情、焦急、怜爱的目光,那么绵长,那么热烈,忽然小燕子来了,叫着自己的名字:“易可!易可!”怎么还有紫薇的声音。易可彻底醒过来了。
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到清晰。一声声的呼唤就在耳边。
易可欣慰地笑了,这些,这些可爱的年轻人都是她的好朋友。
永琪、小燕子,尔康、紫薇、萧剑、晴儿……大伙儿都激动得不得了:“她醒了,她醒了,我们成功了!”
永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看着尔康、萧剑,征询地问:“尔康、萧剑,如今我们该往哪里去”
萧剑眼中闪出了热烈的光彩:“大理!我们的理想家园!”
尔康也激动起来:“对,我们去大理!那里是世外桃源,家家有水,户户有花,我们去建造我们自己的天堂吧。上一次,大理与我们失之交臂,这次,我们一定要去!”
紫薇、小燕子、晴儿、易可听到三人的谈话,都无限憧憬着。美丽的大理,我们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紫薇忽然吟哦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从今往后,我们就要与皇宫生活永别了,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了,再也见不到太后了。让我们跟它告别吧!”
紫薇双手合十,遥向皇宫的方向拜了三拜。
众人受了感染,也纷纷把目光投向那晨蔼中略显隐约的皇宫。
大家的心怅然,天亦怅然:。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什么?易可今早暴病而死?”
乾隆听了福康安的报告大为震惊。
福康安惶恐不安地说:“是的,皇上!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一大早,五阿哥永琪就派人把尸首拉出去了,说是要送到验尸房去,可臣去验尸房,回说五阿哥根本就没去过,而且也没有收到什么女尸。”
乾隆沉吟不语,忽然冷笑道:“朕明白了。来人,立即传永琪进见,朕有话要问他!”
一名太监答应着匆匆地去了。
不一会功夫,太监急匆匆地跑进乾清宫,脚步踉跄:“回皇上!五阿哥不在宫中,小燕子格格亦不在宫中,只留下一封信托宫女交给皇上!”
乾隆腾地站起来,几步抢到太监跟前,接过信去,急急拆阅。
乾隆飞速地看着信,看着看着,不禁天旋地转:“天啦,永琪,小燕子竟然真的要离开朕,离开皇宫,离开这里的一切!”
乾隆脚步摇晃,跌坐在龙椅上。
“皇上!”
福康安急忙上前去扶,乾隆摆摆手,振作精神:“立即给朕传福尔康及明珠格格进见!”
然而消息回来却是:“福将军与格格也不知去向。”
乾隆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知何如的表情:“朕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突然,一名太监飞快地进来禀奏:“太后遣奴才前来启奏,晴格格今天一早就不见踪影,太后老佛爷非常着急,请皇上起驾慈宁宫,老佛爷要与皇上好好商议,把晴格格找回来!”
乾隆的心里越发地明白了,他站起身:“起驾慈宁宫!”
太后在慈宁宫已是坐立不安,大发雷霆:“晴格格去哪里了?她怎么会不见了?你们都干什么去了!真是要把我给气死!”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地侍立着,不敢吭一声。
“皇上驾到!”
乾隆走了进来。
太后急切地迎上前去:“皇帝!晴儿不见了!我……”
乾隆扶住颤巍巍的太后:“皇额娘,你不要着急,朕已经知道了!”
“那你赶快派人去找啊?”
太后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马就能看见晴儿。
乾隆心痛,悔恨地:“额娘,不必去找了。你知道吗,不光是晴儿不见了,小燕子,永琪、紫薇,尔康,还有萧剑都不见了。他们不是失踪,是离开,他们想要离开!”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太后听了大吃一惊。
“他们不是好好的一对儿吗?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为什么要走?……难道是为了晴儿和萧剑的事情?”
“不?不单是这些。这些年轻人他们重情义,重自由,而在这皇宫里面,什么都有,金银财宝。古玩珍奇,样样俱全,缺的就是感情、自由,如今他们要去找他们的自由,他们的情感去了!”
太后怔住了:“感情?自由?”
太后呆了半晌,自顾自地出神,忽然想起:“怪不得昨天晴儿的神情怪怪的,话也问得怪怪的,说舍不得离开我,当时我还以为晴儿是怕以后嫁人了,离开了我,才舍不得我!……晴儿怎么这么狠心,抛下我老太婆就不管了,我,我真是白疼她了……!”
太后说着禁不住老泪纵横。
乾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太监这时来报:“三阿哥求见!”
乾隆与太后都有些意外。乾隆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宣!”
永涟走进宫里,满脸堆笑给太后及乾隆请安:“儿臣永涟给老佛爷,皇阿玛请安!”
乾隆注视着永涟:“永涟!你有事要启奏吗?”
永涟忙说道:“儿臣今早从福康安将军那得知永琪,福尔康的阴谋败露,已畏罪潜逃,儿臣深感意外。儿臣不孝,儿臣无能,没有教好皇弟,辜负了皇阿玛对儿臣的期望,儿臣愿戴罪立功!”
乾隆冷笑道:“哦?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儿臣愿带兵去追拿永琪等一千人犯归案,为皇阿玛效力!”
“效力!只怕是为你自己效力吧?你想借追拿永琪之名置永琪于死地,对吗?”
永涟一听,惊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臣不敢!皇阿玛误会儿臣的意思了!”
太后在一旁也忍不住了:“误会?永涟,你为人怎么就不学学你母后孝贤皇后?一味地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老佛爷我奉劝你一句,别搬了块石头到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乾隆忽然间疾言厉色:“永涟!是谁说永琪有阴谋?又是谁说永琪、小燕子他们是畏罪潜逃?朕要彻查,好好地惩治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永涟,朕已经告诫过你,你倘若再不自重,不要怪朕不念父子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看在你死去的母后份上,朕就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
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跪安吧!”
永涟已是面若死灰,冷汗直冒,屁滚尿流。
太后、乾隆互相对坐着…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些年轻人走了,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做得太过份,强加给他们的东西大多了吗?
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呀,这皇家的规矩,社会的陈习,一时之间,是那么容易能改变的吗?
没有了小燕子,没有了紫薇,没有了晴儿,还有尔康、永琪,这皇宫从此再也不会热闹了,冉也不会生气勃勃了,再也不会有欢声笑语了。
天色渐渐晚了,太阳渐渐西斜。
太后,乾隆仍失魂落魄地坐着,思索着,仟悔着,同时也担忧着:“可怜的孩子们,你们离开了皇阿玛的庇护,将要走到哪里去啊?”
京城以南五十里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车厢里传来快乐高昂动情的歌声: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大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马车向南驶去,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