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扬州,此时的扬州码头,人头攒动,锣鼓喧天,扬州各级官员及当地绅商士贾早早地就在府尹大人的带领下,分列两厢,毕恭毕敬的在此迎候即将回乡省亲的准太子妃,这位准太子妃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的秀女李思凡,很荣幸地成为五阿哥永琪的王妃。
乾隆荣升永琪为荣亲王,这是有意要立五阿哥永琪为太子,虽未正式公告天下,但在官场之中,早就心有灵犀了。
准太子妃回乡省亲,既是扬州的荣耀,也是扬州官场列位官员们心中的头等大事。
将近午时,远远地看见一队彩船沿江而下,码头上立时出现一阵骚动,大家都在口口相传着:来了来了。
站立多时的官员们整一整衣冠,愈发显得谦恭,大船渐渐靠近,落下帆布,早就有人搭好跳板,扬州府尹带头高呼:恭迎王妃回乡省亲,下官等在此恭迎多时了。
这时,门帘一动,走出一位贵妇打扮的女子,身材高挑,鹅蛋脸,穿金戴银,装扮精致,身后跟着一些宫女,那女子轻启朱唇,说道:列为大人,我奉诏回乡省亲,让大家辛苦了,都起来说话吧。
说罢,一抬手,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举手投足之间,不失优雅。
这女子就是进京选秀却又幸运成为准太子妃的李思凡,此时的李思凡,已不是当时进京选秀时的李思凡了,言行举止之间,优雅得体,得益于这一段时间在选秀中的学习和历练,所以说,人总要在不断学习和历练中才能逐渐进步。
跟随李思凡一起回来的还有孪生妹妹李思尘,思尘在姐姐思凡进京不久之后也被理亲王派人接到王府住了一段时间,这次和思凡一同回来。
就在扬州官员们恭迎王妃的时候,远远地一条官船追着一条小船急速而来,官船上站满了兵卒,手握刀枪,冲小船高喊着:停下,停下,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可喊了半天,那小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官船上一位头领模样的人物大喊着:放箭。一时箭如雨下,只见从小船上有几个人纵身跳进水里,一会儿便不见了,那官船上头领模样的高呼:快围住,别走了红花会的人。
李思凡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皱起眉头,那扬州府尹会意,冲着官船上高声喊道:下官乃是扬州府尹,在此恭候王妃回乡省亲,船上的是哪位在此公干?
接着便有人回复道:卑职奉了岳大帅的帅令,在此捉拿红花会的匪首,不小心冲撞了荣王妃的大驾,还望恕罪。
这是府尹躬身说道:回王妃,是岳大帅在此缉捕盗匪,不小心冲撞了王妃的大驾。
李思凡问道:是哪位岳大帅?府尹回答道:是岳钟琪岳大帅,奉当今圣上之命,剿灭红花会。
李思凡沉吟了一会儿,这位岳钟琪岳大帅,是岳飞的后世子孙,战功赫赫,誉满天下,此次奉谕统领南方诸省兵力一起会剿红花会,红花会自内乱之后,已是元气大伤,朝廷趁此机会会剿。
李思凡正沉吟地时候,那大船已经近到眼前,下来几个官兵,给李思凡和府尹请安,之后,要求上船搜索,李思凡面露不悦,府尹厉声说道:这是王妃回乡省亲的宝船,岂能说搜就搜的?
那领头地躬身说道:回大人,这些盗匪精通水性,若是乘乱躲进船上,对王妃也是不安全的,还望大人应允。
府尹还要拒绝,李思凡说道:*大人,就让他们上去搜一搜吧。
府尹便不再坚持。
那领头的将官一挥手,带着一众兵卒上船,由李思尘在前面引领,四下搜寻,宝船上下四层,雕廊画栋,犹如一个可以移动的行宫,再往里走,便是王妃的寝室,思尘说道:这里面是寝室,你们就不能进去,我进去看一看就是了。
众兵卒连声说是,于是守在外面,思尘推门而入,她刚一进去,便有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嘴,一个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别出声。
思尘一惊,一句话脱口而出:表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表哥萧剑,话说萧剑为何会在此处,然来红花会自内讧之后,许多人负气出走,以致元气大伤,而朝廷认为正是一举剿灭的大好时机,于是乾隆任命岳钟琪率兵围剿红花会总舵,红花会为避其锋芒,转移地下,萧剑更是朝廷要犯,自然对其穷追不舍。
这一天,萧剑一时大意,泄露了身份,被追到此地,他也是误打误撞,从水里潜入到大船上,躲在了寝室里面。
思尘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表哥,她也多少知道表哥所从事的事情,思尘遇事可没有姐姐镇定,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萧剑小声说道:思尘,想法子把这些人打发走。
思尘稍作镇定,说道:我尽量试试。
思尘假装在里面环视了一番,口中说道:哪里有什么人?
然后走出寝室,掩上房门,那领头的附和着说道:二小姐说没人,那就一定没有人,我们这就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于是一行人又四下看了看,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就来到船头,正要撤去的时候,码头上一阵骚动,有人往骚动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大队官兵簇拥着一个将官缓缓而来,为首的将官五十上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三缕长须洒在胸前,面色凝重,不怒自威。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岳钟琪,岳钟琪受乾隆委派,围剿红花会,帅帐就扎在扬州,听手下来报,说发现匪首,岳钟琪立马领着众将官一同前来。
李思凡也是第一次看到岳钟琪,早闻其名,却不见其人,扬州府尹看见岳钟琪,赶忙上前叩见,并向岳钟琪介绍道:下官等在此恭迎太子妃回乡省亲,不知岳大帅来此是何公干?
岳钟琪听了府尹的一番介绍,知道了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的少妇就是准太子妃,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叩见,客套一番之后,一旁头领模样的人上前参拜岳钟琪,岳钟琪问道:捉到匪首没有?
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大帅,没有。
岳钟琪双眼一瞪,问道:为什么没有?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道:那些匪徒跳到水里,之后就不见了,下官怀疑他们会趁机潜入宝船里藏起来,于是去里面搜了一番,没有发现。
岳钟琪又问道:都搜遍了吗?那人道:都搜到了,就是卧室没有进去。
岳钟琪环视周围,说道:这里江水湍急,而且岸上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不会走得太远,还得仔细搜一搜。
一旁的思尘说道:我看过了,没有人。
她那语气里已是充满了慌乱,眼睛不时地看着一旁的姐姐,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思凡看见妹妹这个样子,心中疑惑,但想一想,也就有些明白了,也许他们口中所谓的匪首,大慨就是表哥了,表哥整天为了反清复明四处奔走,只是偏巧不巧,竟会躲在自己的船上来。
岳钟琪目光如炬,阅人无数,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于是说道:那些匪徒无恶不作,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理应仔细再搜查一番。
那些手下赶紧附和,都说:大帅英明。
李思凡却说道:岳大帅,我妹妹说她已经看过了,没有人,难道岳大帅不相信吗?
思尘在一旁附和着,岳钟琪道:王妃误会了,王妃是千金之躯,若是有什么闪失,不好向圣上交代。
一旁的府尹附和着,道:王妃,岳大人所言极是呀。
李思凡把脸一沉,说道:我受命回乡省亲,误了吉时,不太好吧。
府尹于是也附和道:岳大帅,王妃所言甚是。
岳钟琪战功赫赫,仗着资历老,于是说道:本帅皇命在身,还请王妃见谅才是。
李思凡亦把脸一绷,说道:调转船头,回去。
身份这个东西,此一时,彼一时。
岳钟琪虽身经百战,封侯拜将,但此时面对的是奉命回乡省亲的准太子妃,冲撞不得,若她真的就这么掉头回去了,还是自己理亏,一旁的府尹赶紧和稀泥,打圆场,岳钟琪于是躬身说道:是本帅一时心急,还望王妃见谅,王妃既然是奉命省亲,还是不要误了时辰,请王妃早些上岸。
李思凡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顺坡下驴,说道:岳大人忠心为国,早已是天下皆知,我只是个小女子,还望大帅见谅才是。
一旁的府尹两边鞠躬,生怕得罪了任何一方,自己头上乌纱不保。
这扬州府尹新来乍到,走马上任才不久,前任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已经东窗事发,发配到边疆去了。
扬州因乾隆数次南巡,百业聚集于此,一时空前繁荣,地价也随之飞涨,而官府一味地变着法子刮地皮,捞好处,百姓们只好望房兴叹,苦不堪言。
新府尹上任伊时,便遇上了迎接太子妃回乡省亲这般大事,千般小心,万般留意,偏偏还是出了意外,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岳钟琪,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好在风波终于平息了下来,可知府大人的脑门子却是一头冷汗,不禁摸着自己的乌纱帽,在心里暗暗说道:好险。
王妃在府尹的引领下缓缓前行,沿途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出自扬州的秀女成了王妃,老百姓既稀奇也觉得荣耀,于是都想一睹这位准太子妃的尊荣,尽管太子一位还未正式宣布,可官场乃至民间,已经是心口不宣了。
以前的李思凡,现在的准太子妃,看着沿途的盛况,想起曾经的窘迫以及如今的荣耀,感慨万千,眼看着离家的路越来越近,可沿途的变化却是令她不敢相信,这哪里还是以前那条蜿蜒不平的坑洼小路,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老屋。
老屋近在眼前,依然如旧,可旁边却是竖起了一栋高楼,雕廊画栋,金碧辉煌,李思凡的妈妈和他那发了神经的弟弟早早地等在门口,也不知哪里就冒出来一大堆贵妇小姐,挤在一起,围在李思凡的妈妈李夫人的左右,唯恐千里迢迢回乡省亲的太子妃看不见这众星捧月的一幕似的,李夫人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新衣,站在正中,旁边的妇人们殷勤地奉承着,生怕落在别人的后面。
这些都是扬州城里达官贵人们的夫人小姐,平常被人奉承着,今天都陪着笑脸来奉承起别人来,李夫人出身官宦人家,一举一动,十分得体,自从女儿去参加选秀女,官府便开始多方照顾,后来女儿传言被理亲王认作了干女儿,这从不上门的知府大人破天荒地亲临寒舍,又是送钱,又是送米,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并一再承诺要安置好李家的生计,而好事才刚刚开始,之后便是李思凡选上秀女,还成为王妃,这知府大人一天要来好几次,许不完的承诺,说不完的好话,让人觉得死了都幸福。
后来又传来女儿奉旨回乡省亲的消息,知府大人便开始发下告示,要在李家老屋原址的旁边建造行宫,这老屋本来被李参将的儿子卖掉,是官府出钱又买了回来,而老屋还被保护起来以供人瞻仰。
告示一下,便开始动工建造,在知府大人的亲自监督之下,一栋金碧辉煌的高楼拔地而起。
荣王妃在扬州官员们的簇拥之下,来到行宫,远远地就看见妈妈站在门前,被一群一群夫人小姐簇着,李思凡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母亲要给女儿下跪行礼了,荣归故里,免不了触景生情,为了配合现场气氛,那些夫人小姐们也拼命地挤点眼泪出来。
一旁的大男人们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找出各种理由劝解一番,然后大家破泪为笑,一扫先前的苦楚,气氛一下子欢悦了起来。
众人一起往行宫里去,大家簇拥着王妃,说说笑笑,这时,远远地有人喊道:太子妃在吗?我们也来见见太子妃。
李思凡听得耳熟,回头看时,只见一群人正朝着这边张望,那知府早就一个箭步的来到近前,指着这些人说道:什么太子妃?胡说八道,走走走。
其中一位年岁稍长的老者说道:是小的们说错了,大人有所不知,这王妃是我们的邻居,我们是打小看着她长大的,我们这是来道喜来了。
旁边站着的人也一起点头说是。
知府一甩手,冲维持现场的士兵说道:都是些什么人?快点赶走。
这些人开始高声喊叫,李思凡认出了这都是以前的左右邻居,李夫人也在一旁说道:都是以前的邻居,是来道喜的。
李思凡示意妹妹去告诉知府,让他们进来,妹妹思尘便去了,不一时,那些人一起前来,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拿着鸡蛋的,有提着活鸡的,有拿土特产的,形形**,有些鸡还在咕咕地叫,大家一起上前,有叫名字的,有叫太子妃的,有人憋了半天,啥也没叫出来,大家用各种各样的词句道喜,李思凡看到以前的左邻右舍一起来看自己,自然也是高兴,于是说道:各位乡亲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吧。
那些人还要坚持,可看着似乎也什么都不缺,便不再坚持了,李思凡邀请大家一起去行宫坐一坐,那些人只是摇手,表示心领了,其实是大家都觉得自己衣着俭朴,不适宜大场面。
李思凡也就不坚持了,就在大家要离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犹犹豫豫地说道:思凡呀,不,不,王妃,你现在是我们扬州的骄傲,也是我们大家的荣耀,我们这里也出了一个王妃,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只是你还不知道,为了迎接你回乡,知府大人要建造行宫,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却受苦了,我们的房子被强拆,没有得到合理的赔偿,以前的房子虽然破旧,但还是能够挡风避雨,可如今的房价高得吓人,好多人都没有地方可住,你能帮帮我们吗?。
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强拆强建,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一旁的知府脸色甚是难看,若非王妃在场,他早就要发作了,也许是理屈词穷,也许是奇谈怪论,知府大声说道:房价居高不下,能怪官府吗?那全是因为丈母娘所致。
有人小声嘀咕道:根本就是蛇鼠一窝,还好意思大放厥词。
知府道:赶紧散了,否则按聚众滋事罪论处。
那些人不敢多言,便悻悻离去。
知府大人殷切地请太子妃下榻行宫,而李思凡却是再也高兴不起来,等到这些老爷太太们离去后,一家人才抱头痛哭,诉说离别之苦。
劳累了一天之后,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妹妹思尘留下来和思凡一起睡,她们姐妹俩很久没有睡在一起了,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思尘忽然说道:姐,现在住着高楼大厦,可我还是觉得以前的日子踏实些,那时虽然苦了一些,但心里面很踏实,姐,我真的好担心,好害怕,你说我们的事情会不会被人知道呢?
这时思凡说道:妹妹,别瞎想了,没人会知道的,现在不是很好嘛?为什么还要怀念以前的日子呢?早点睡吧,已经很晚了。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什么,夜,出奇的平静。
闲言勿絮,却说李思凡的弟弟李思名,曾经因为受到刺激,一段时间内神志不清,时不时发作,经过调养之后,渐渐恢复正常,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这一天,李思名正在街头闲逛,此处稍显偏僻,行人稀少,忽然听得有人喊道:抓小偷,抓小偷。
只见不远处,一人飞奔而去,后面一胖子紧紧追赶,并高声呼喊,李思名年轻气盛,就追赶过去,一把将小偷按倒在地,那人扔下东西,挣脱而去。
李思名还要追赶,那胖子已至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谢谢兄台出手帮助,感谢感谢。边说边鞠躬,又道:算了,东西没丢就好了。
李思名看那胖子,三十左右,衣着华丽,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便道:举手之劳罢了。
胖子道:兄台,你我一见如故,你又出手相助,不如由我做东,咱们去喝一杯,如何?
李思名虽自幼家贫,却喜欢结交酒肉朋友,一副公子哥的习气,他碍于情面,却经不住胖子的一套说辞,脚就情不自禁地随他而去了。
两人就近寻了一家酒店,胖子自报家门,却是来头不小,这胖子自己没什么不得了,可他老爸不得了,乃是大将军岳钟琪。
闲谈之中,也许是炫耀,李思名有意无意说出自己姐姐的身份,乃是回乡省亲的王妃,胖子表示羡慕不已,各种恭维奉承,李思名不禁飘飘然,两人相谈甚欢,以兄弟相称,一来二去,就形影不离。
某一天,胖子说道,自己闲暇之余,就做点买卖,主要就是囤积一些土地,待价而沽,不如大家合伙,把生意做大,李思名表示自己没有本钱,胖子哈哈一笑道:咱俩兄弟之间,不分彼此,我新近成立了一家拆迁处,专职房屋拆迁,你来当老板,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思名道:这怎么行呢?我可是从没干过,一窍不通。
胖子道:兄弟,你挂名就是,具体事务交给大哥去办,你就坐等分成吧。
李思名道:无功不受禄,这可使不得。
胖子道:跟我客气了不是?还当我是不是兄弟?说实话,大哥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兄弟你了。
李思名茫然道:这?
胖子笑道:兄弟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以令姐现在的身份,将来或许就是皇后娘娘,到那时,你就是国舅爷了,到时可不要忘了大哥就是。
李思名天性之中,就是名利之徒,一生为名利所左右,此时虽心中忐忑,但经不住胖子的一番奉承,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胖子大喜,吩咐上菜,于酣畅淋漓之时,在酒桌上便把所有的文件都签字画押,一切顾虑,早就忘在了九霄云外。
这胖子的确是岳钟琪最小的儿子岳濬,一味吃喝玩乐,借着父亲的名号,名为经商,实则囤积居奇,大肆倒卖土地,不要以为只有现代才有人大肆倒卖土地,囤积居奇,其实古代也早就有了,凡有利可图就一定有人会去做,古代基本是民间买卖,现代是升级版本了。
岳濬此举可是别有用心,他早就把李思名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他故意设下失窃圈套,就是为了接近李思名,然后借机把他拉进自己的怀抱,他的目的不是李思名,而是他姐姐所拥有的能量,恰恰李思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名利之徒,三言两语,就入人圈套。
放下此处不提。
话说有一天,李家人正在行宫内闲聊,耳畔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思凡问一旁的侍女道:外面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侍女去而复返,回来说道:昨天夜里,一对上了年龄的老夫妻,趁着外面的哨兵不注意,在行宫的门口对面上吊了。
思凡一惊,问道:为什么?侍女说道:听议论的人说,这老夫妻的房子被人强拆了,两人去府衙理论,结果被府衙的人训斥了一番,想不开,就上吊了。
思凡听了,心里越发难过。
百姓们聚在行宫的周围,议论纷纷,扬州知府闻讯领着人马,气势汹汹地赶来,走得快的,记下像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得慢的,只要是在现场的,不管是走路的还是看热闹的,都押在一起准备一并带走。
这时,有人喊道:慢着。
喊话的正是思尘,王妃李思凡紧随其后,扬州知府忙道:王妃有何吩咐?
思凡道:*大人,这些都是我从前的左邻右舍,他们都是好人,只因一时的冲动,才有此举动,还望*大人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们,我这里有些银两,拜托*大人拿出一部分作为抚恤金,剩下的分发给每一户人家,让他们好度过难关。
又转身向在场的众人说道:各位父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还望各位父老不要冲动,一定要相信官府,最终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大家还是散了吧。
众人虽不情愿,但也不敢久留,便陆续散去,不提。
但事情却并未因此了结,这些人多是普通百姓,基本无权无势,只是其中有一人的亲戚在朝中为官,还是在要害部门都察院供职,都察院的职责就是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部及一应不公不法等事,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直达天听,总而言之,对于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不讳,朝有大政,可以预议。
这件事情就这么一下子传到天子那里,天子过问,很快都察院就派人下来核查,一查下去,终于查清楚了,强拆确有其事,强拆处的老板就是李思名。
都察院奉命行事,不敢怠慢,此番大难临头,各人保命要紧,岳濬撇得一干二净,李思名却是有口难言,被都察院的人揪住不放。
不得已,李思名报出姐姐名号,希望以此脱身,但又谈何容易,都察院纠察天下,上至天子,下至百官,天子面前,尚能直言不讳,若因此而舍命,还能落得青史留名,况且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都察院不敢徇私,但也不敢轻视,于是一番商量之后,便由此次的主事官许大人随同李思名一起登门去叩见王妃。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本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偏偏不争气的李思名又惹出此祸事,李思名任由家人百般数落唾骂,只是跪地恳求姐姐搭救,随同的许大人看不下去,就说道:王妃,下官也认为令弟只是被人所利用,只是现在并无有利的实证可以为其脱罪,况且现在舆情沸腾,下官职小官卑,不能擅自做主,下官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延迟三日,若三日之后,还不能拿出可以脱罪的证据,下官就只能依法办事,还望王妃明鉴。
这已经是许大人职权之内所能做的最大宽限了,李思凡知他所言非虚,便说道:谢谢徐大人了。
那许大人起身告辞,李家人送至门口,不提。
待许 大人走后,一家人抱头痛哭,李思名哭道:姐姐,我是被人利用,你要是不想办法救我,我就死定了,少说也要坐十年八年的牢,家里就我一个男丁,我还没成亲,万一不测,我们李家就要断后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李家断后吗?
李夫人此时也跪下来说道:思凡,以你现在的身份,你就想个法子救救你弟弟吧。
李思凡道:娘,你们快起来,你们有所不知,女人干政,乃宫中大忌。
李思名道:你可以去和姐夫商量一下,我是他的小舅子,他难道就不能出手相助吗?
李夫人亦道:你弟弟说得没错?你就帮帮他吧。
思尘道:你们不要再去为难姐姐了。
思明道:二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你就心里好过了?
思尘被噎得不知怎么说,一跺脚,坐在一旁独自流泪。
这时,思凡扭过身,慢慢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们了,思名,我和你姐夫一直分房而睡,我没脸去求他办事,你懂吗?
说罢,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李夫人和李思名都惊呆了,李夫人沉默不言,李思名捶胸跺足,道:完了完了,我这回是死定了,老天爷,你究竟长没长眼睛了。
李思凡回到自己的卧室,闭门不出,大厅上不断传来李思名的各种折腾,她感到心力交瘁,就这么斜躺在床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肚子一阵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她强撑着打开房门,思尘看她神色异样,便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思凡道:我想吐。
思尘于是喊道:快取痰盂来,姐姐要吐了。
于是,侍女取了痰盂来,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思凡才平静下来,李夫人吩咐去请大夫,却被思凡拒绝,她微弱地说道:不要请大夫过来,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夫人道:你脸色蜡黄,不请大夫怎么行?
思凡道: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吧。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地拜拜手,示意大家都出去,李思名还在那里折腾,李夫人忍无可忍,呵斥道:你姐姐都这样了,你还闹腾,祸是你自己闯下的,你自己闯下来的祸,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自己去承担,只会在家里闹腾,算什么本事?
李思名看老娘发火了,欲言又止,思尘于是上前拉着他,说道:走,咱们去外面转转去。
思名被连拉带拽出了们,李夫人长叹一口气,坐在桌前暗自神伤。
三日期限,转瞬即至,就在第三日的晚上,李家一家人正在惆怅不已,这时,有下人匆匆来到前厅,说道:禀报王妃,外面有人求见。
并递上一封信函,李思凡展开一看,不禁脱口说道:是干爹来了。
李思凡快步走到门外,果然是理亲王,后面跟着几个随从,思凡上前行礼,道:女儿见过父王,父王为何不事前通知一声?就突然到访?
理亲王扶起李思凡,道:此处不是说话处,咱们去里面详谈。
于是,一行人去到屋内,屏退左右,大堂之上,就只有理亲王和思凡两人。
思凡道:父王,这里四下无人,父王但说无妨。
理亲王脸色阴郁,背对着思凡道:父王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重要的事而来?
思凡道:父王,究竟是什么事?
理亲王道:父王摊上事情了,现在形势对为父及其不利。
思凡一惊,道:父王,快说来听听。
理亲王于是便把京城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起因乃是科考舞弊,可挖起萝卜带出泥,现在圣上是一查到底。
理亲王道:其他事情,父王想办法一一化解,只是一事,甚为迫切。
思凡道:父王何不明说了?
理亲王道:此时此刻,父王也顾不得了,那就是你肚子中的孩子,不能留下。
思凡大惊,道:为什么?
理亲王道:女儿,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局面不一样了,这个孩子留着只会是后患无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父也是为了你好。
思凡的眼泪一下子溢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父王,我什么都听你的,可这个孩子是我的希望,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永琪也许就会回心转意,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理亲王压低声音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吗?你再听为父一次,为父是不会害你的。
李思凡道:父王,这件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的,不要啊。
理亲王脸色一变,道:为父此来,还有一件事亲,为父已经了解了,知道你弟弟是被人利用,你放心,岳钟琪他儿子的那些勾当,为父手里有他为非作歹的证据,你弟弟他是冤枉的,只要你答应为父,为父也答应你,保你弟弟平安无事,怎样?
李思凡半晌无语,为了他这个弟弟,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理亲王见势,从怀中掏出一包药来,说道:这是堕胎药,你吃下去,就一了百了啦。
李思凡接过来,有如千斤重担,理亲王心有不忍,道:事已至此,不是为父逼迫与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心中不忍,胜你十倍。
说罢,话语哽咽,泣不成声。
不提。
因为有了理亲王的参与,案情发生逆转,各种不利于岳濬的证据被一一揭发出来,形式对岳濬不利。
话说这一天,岳钟琪召来家人及左右,逼问之下,岳濬才将这些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岳钟琪气得须发皆颤,从墙上取下宝剑,要斩杀小儿,一家人死死地拉住。
小儿子自小被娇惯了,这时还不知死活地说道:父亲,你为官几十年,战功赫赫,劳苦功高,可你得到了什么?两袖清风,你再看看其他人,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官,有几个不是往自己身上捞好处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不过是赚取一点差价而已。
岳钟琪气呼呼地说道:说得好听,这那里是赚取一点差价,分明就是囤积居奇,为虎作伥,都怪为父一心扑在带兵打仗上,才会对你疏于教导,以至会有今日。
小儿子不服地说道:爹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地价房价全国都在上涨,是我一人之力吗?我不过是顺势而为,赚点罢了,又哪里错了?
岳钟琪大怒,一拍桌子,说道:为父我一辈子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为的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你竟敢借为父之名,逆子,为父杀了你。
正说着,这时外面传报:老夫人来了。
岳钟琪赶紧起身迎接,这老夫人便是岳钟琪的老娘,七八十岁了,住在老家颐养天年,怎么就来了呢?
然来,是小儿子见势不妙,暗中告诉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岳钟琪的夫人,岳夫人自知劝不过丈夫,暗中让人去乡下接来老夫人,岳钟琪极为孝顺,而老夫人最为钟爱小孙子,有老夫人求情,岳钟琪不敢不从。
岳钟琪不敢违背母命,长叹一声,道:明日你自去府衙投案自首,说明自己的罪过,听从发落,我是绝不徇私的。
说罢,扔掉长剑,掉头而去。
大义灭亲没有那么容易办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