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的大殿里灯火通明,巨大的烛山让人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刘启端坐在坐位上,翻看着各地传报上来的奏章。北疆的军事已经结束,匈奴人在大肆抢掠了云中代郡之后已经返回漠北。一杯清茶被轻轻的放到了御书案上,刘启一抬头发现是南宫。
别人是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打搅他的,也只有南宫敢于这样做。这些天南宫也憋闷的坏了,情郎远在边关。自己又不能踏出承明殿一步,彩云与追月就好像跗骨之蛆一样的跟着自己,甚至连自己如厕沐浴的时候都随侍在侧。
“怎么了?朕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吃的不好还是想什么人了?”
尽管对云啸与南宫的事情咬牙切齿,但刘启也不得不承认除了不能给予南宫身份,云啸的确是一个佳配。见闺女满脸的抑郁之色,不免拿他开起了玩笑。
“父皇,女儿天天呆在这承明殿中。闷也闷死了,不让我出宫也就罢了。为何连母亲与弟弟都不让我见,元日小彘儿来看我都被千度挡了去。听着小彘儿在门外拍着门喊姐姐……我这……”
南宫说着眼角便垂下了泪。
“不让你出去,有不让你出去的道理。你若想与那云啸长相厮守便得失去一些东西,比如骨肉亲情再比如公主的身份。唯有此,你才能嫁与那云啸为妾。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是充满了荆棘还是一条阳光大道。许多事。最终只有天知道,已经发生的和没有发生的。
你若觉得委屈,今天朕便最有一次问你。你是否还是坚持那天的答案。”
刘启放下手中的奏章,站起身背着手走在空旷的大殿中。
“女儿……女儿还是坚持那天的决定,非云啸不嫁。”
南宫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答道。
“嘴硬,朕提醒你。是海也有枯的时候,是石头也有烂的时候,什么情谊没有断的时候呢?已经射出的箭,再也不会倒回来。你若是再坚持这个想法。朕便要真的成全你。”
刘启背对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她看见此刻自己颓唐的表情。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离自己的身边,这是每个父亲的不舍。
“女儿,愿意求父亲成全。”
南宫跪伏于地,将头靠在了手背上。
承明殿中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嗦声。千度从大殿的柱子后面幽灵一样的飘了出来。却又被刘启的手指阻住。一闪身又躲了回去。
嘴里咸咸的。拿出手帕将带着血的痰块吐在了手帕上。“既然你意已决,朕也不会勉强你。只要你做到你说的,朕便做到朕承诺的。明天朕会班昭。让那个小子回长安。正好,他家的小子出世。索性一起封一个鹰扬校尉,一个奶娃娃便是六百石的官职。这也算是厚赏他血战灵武了。”
刘启将手中的手帕塞进了袖子里,大踏步的走出了承明殿。只留下激动不已的南宫。
醉生梦死的好日结束了,宣旨的校尉趟着大雪前来传旨。大汉的镇军大将军临潼侯云啸,正式的班师凯旋。留下了一脸落寞的刘成,这家伙还得在灵武待上一阵子,直到有人来接管这里的防务。
苍澜与乡勇们被留在了灵武,行辕里面还有几百匈奴姑娘和好多的财货。这些都要苍鹰蚂蚁搬家一样的运回到临潼,因为大学封路。搬运的计划被搁置了很长的时间,看起来只有等到雪彻底的化开才能重新开始执行。
云啸只带了戴宇还有铁卫们上路,反正都是汉境。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碰见了海棠那样漂亮的不像话的劫匪。云啸不介意让戴宇再去抢一个老婆回来,不过戴宇运气不好。没有美丽的女土匪,甚至连难看的都木有。
他们这一伙人,拿着刀持着弓。即便是在大街上也敢纵横驰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有山贼土匪,除非活不下去了不然谁来打他们的主意。
用归心似箭来形容这一队人一点都没有错,太想念云家庄子了。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长胖,像不像自己。他娘的,这一条作废。老子的儿子不像自己还能像谁,像谁谁死。
云啸带着铁卫们一路的驰骋,甚至传旨的校尉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他们的马可不是云啸他们的匈奴健马,还是一人双骑。
风尘仆仆中,终于看见了长安城。按照规矩,云啸要先向刘启缴了旨。这才能回临潼的封地,无奈的云啸只得先进他最不愿意进的长安城。冬日里的长安仿佛一头洪荒巨兽一般的趴在渭水的边上,城头上高高的汉字大旗猎猎飘扬。没有迎接的队伍,也没有高歌的歌姬。有的只有十几颗归家的心。
这不能怪刘启刻薄,事实上刘启还专门下了旨意给鸿胪寺,让他们好好准备云啸的凯旋。要热热闹闹的迎接这位数十年来,第一位攻陷匈奴城池的汉家将军。可云啸跑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得甚至将传信的信使都甩在了身后。当鸿胪寺得知云啸回来的消息时,云啸已经过了灞桥。
“还请临潼侯止步,陛下有旨镇军大将军临潼侯云啸劳苦功高,功盖社稷……”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家伙摇头晃脑的说了半天,云啸才听明白。原来是鸿胪寺的那帮蠢货没有准备好迎接的仪式,让自己在城外住一个晚上。等明天他们准备好了再进城。
云啸想都没有想,手上的马鞭就招呼了过去。
“他娘的,老子大老远的两千里路都跑回来了。是你们没准备好,关老子鸟事。滚蛋,老子要着急要去缴旨。”着急缴旨然后回家看儿子的云啸怎么会给他这个面子。况且自己连他是哪头兽都不知道,反正老子现在是高干,即便你将大鸿胪抬出来老子都不怕。
这货还想说话,却被戴宇一鞭子抽在了嘴上。云啸也不理会,打马便冲进了城门沿着驰道直奔未央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