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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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咧着干裂的嘴唇,对着御医圣手发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便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金色的长发垂在自己的胸前,有些痒。试着动了动身子,全身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酸痛不已。喉咙里好像卡着一块烧红的木炭,灼热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看见自己醒转过来,艾利斯兴奋得手舞足蹈。随着她的大声叫喊,很快病榻前又围拢了几个脑袋。

女神、南宫、还有志玲。自己的几个老婆都在,看起来自己这次病的不轻,不然他们不会从即墨坐着颠簸的海船赶过来。尤其是南宫,关中的女子没有坐过海船。云啸都能想象,晕船的南宫吐得一塌糊涂得样子。

经历了太多的血腥,杀戮。亲人的温情滋养着云啸的身心,云啸艰难的抬起了手。抚摸了一下南宫还有些苍白的脸,努力的展现出一个笑容给她们看。对于这些女人来说,自己就是她们的天。自己若真是有个三张两短,对于她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还了御医圣手有办法,那个叫做高丽参的东西真的好用。我再去叫人准备!”南宫的泪水一下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的淌了下来。她转过身,不希望丈夫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可一耸一耸的肩膀,显示了那颗不平静的心。

云啸努力的想说话,可是不争气的喉咙一个字都不允许从它的防区溜出去。

御医圣手的到来终于缓解了云啸的尴尬。他拿起了云啸的手。搭了搭云啸的脉搏,又摸了摸云啸的额头。

“烧退了,剩下的就靠自己养。戾气太重,害人害己。哎,墨家倡导尚同、尚贤、非攻、兼爱、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

可是你呢……哎,真不知道前任矩子是否所托非人。”

御医圣手放下了云啸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紫枫张罗着人给云啸熬药。

经过了十几日的调养,云啸吐出了无数又黄又绿的痰块来。那种痰块有若实质,落在痰盂中“咚”的一声,可以一直砸到痰盂的底部。

嗓子终于不疼了。也可以说话了。几个老婆轮流过来陪着自己说话。孩子们有时也过来探望。但怕吵到云啸,只是请了一个安便被老婆们赶了出去。

云啸这才知道,自己从姬城回来就开始发热说胡话。戴宇赶忙飞鸽传书即墨,恰逢御医圣手带着紫枫等学员在崂山采药。

待到御医圣手乘坐着耿风的大船漂洋过海的来到大王城。云啸已经昏迷七日之久。这七日里。只是能勉强喝一点肉汤。还经常的吐。两腮已经开始塌陷下去。

大王城的御医已经被砍了一窜脑袋,随着云啸的病重。云家人的性子开始狂暴起来,戴宇在杀人。赶回姬城的苍鹰也在杀人。小熊在杀人所有的云家家将都在杀人。

以前只要抓到弁韩的人都会送进姬城城里,可现在只要是身着弁韩服侍的人。都会被云家的武士砍掉头颅,姬城外挖掘的那条壕沟前面躺满了尸体。尸臭的味道可以传出十里开外,无数的乌鸦在那里啄食的死人的尸体。老鼠吃死人吃得两眼通红,居然连活人都敢咬。

可姬城里还是有人不断的外逃,想求得一条活命。他们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要能活下去他们愿意干任何事。

姬城断粮已经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姬城里面的人逮光了老鼠。啃光了树皮,甚至城外啄食死人的乌鸦都是他们的食物。人吃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谁家的孩子看不住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柴火烧光了,就用死人的骨头来烧。那些消失的孩子往往连渣都看不见,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

终于,在姬城断粮之后一个月。城里再没有人走出来,小熊想派人进去探查。可没人愿意进去,即便是杀红了眼的云家侍卫也不愿意。姬城彻底的变成了一座死城。

云啸昏睡了一个半月,在半岛便有数十万人永远的躺在了他划定的生死线之中。

苍鹰与小熊回来了,姬城已经没有了活人。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可是没人开心。也没有复仇后的快感,有的只有厌恶与莫名的悲凉。

“你着了梦魇,可见你心中还是有敬畏的。这个世界无论你信奉什么,或者你是哪里人。哪怕你富可敌国,也哪怕你权势滔天。你还是一个人,你做的事情有违天和。即便你嘴上说不怕,可是你的心里还是在怕。”御医圣手坐在云啸的床前,一边给云啸行针一边说道。

“其实那天我已经向将那姬梅放下来,也不知怎么了。手中的权柄越重,心中的杀念也就越重。若是以前,我决计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实姬梅说得没错,你种下暴力的种子只会得到暴力的果实。

我本想放过姬城的百姓,可怎知道这一病就……”

“呵呵,你睡了两个月。这姬城可就尸骨如山,听说你将姬城改名叫大丘。这是个什么意思,一座大坟?”

“是一座大坟,死了那么多的人。难道这座坟还不够大么?恐怕能与我比肩的,也只有楚霸王项羽和那武安君白起。真没想到,我居然在这上面和他们排在一起。”

“屠夫的头衔好听么?他们两个哪个有好下场,墨家讲兼爱非攻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老夫听你说过那高丽参的事情,或许现在你已经入土。外面的那帮小子会像散了群的豺狗,疯狂的撕碎一切。”

云啸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在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有几次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死了,那种灵魂离开身体的感觉现在还依稀记得。

“放下心中的杀念,静心养着。养好了再去杀人。”御医圣手的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拔下云啸身上的针,抬腿便离去。

这老家伙一声秉承墨家教义,对杀戮最是厌烦。云啸的做法已经触及他的底线,能够医治云啸已经是极大的破例。想让老先生给一点好脸色,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说云啸的病吃高丽参能好,几乎所有的云家家将都在拼命的寻找高丽参。小熊见御医圣手夹着药箱走了出去,赶忙溜了进来。

“侯爷,看您能说话了。小熊的心里就踏实了,这是刚给您找的高丽参。他们说有一千年,我怕他日哄我。就去找大王城的郎中来看,结果这大王城里有名的郎中都让戴爷给杀尽了。只得找了一个不怎么有名的,他说这确是千年人参。说吃了不但能治病,还能延年益寿。

侯爷,您这就吃了吧。我已经让人洗过了!”小熊说着便拿出了好大的一根人参。

这跟老山参已经长成了人形,须子眉眼几乎都显了形。小熊还以为这东西跟萝卜一个道理,洗一洗就能下肚。

云啸一脸的苦笑,这玩意自己要是这么吃了。就算是自己身子大亏,也得烧死自己。

“姬城,呃……大丘。现在不是农忙,你带些民夫去。将那些尸骨都收敛了,好好的安葬。咱们挖的那条沟就填了吧。”

“侯爷,管那事干嘛。那些尸首早让山猫野兽啃了个乱糟糟,现在也分不清个数。再说大丘那地方,别说人鬼都不敢住。那地方现在邪的很,侯爷您都着了道。谁还敢在那里住。”小熊提起大丘一脸的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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