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海这座塞外着名的内陆湖就在不远处,迟来的北风呼啸着在草原上扫过。齐膝深的野草已然变得枯黄,放眼望去这破败的黄直达天边看不到尽头。
云啸使人扎下营盘,一路上绕过巴丹吉林沙漠。循着齐林河行军倒也没遭什么罪,碰见过小股的部落正在搬迁。云啸也不去骚扰,毕竟正主也正在搬家。若是没有人带着,怕很难找到他们过冬的冬窝子。
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帅帐的地面上,云家的将领以及云敖和云颜都站在云啸身旁。
“居延海,乃是塞外有名的水草丰美之地。根据巴彦所讲,叛逃的部落大多在夏季会在此放牧。现在已然是初冬,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到现在还没下过一回雪,天气也不算太冷。想必,他们此时此刻正在搬迁的途中。
记住,此役的目的并不是击溃敌军。要完全将叛逃的部落抓住,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牛羊马匹。全部都押回张掖为奴,这一仗要显示我们的强大力量。对分离的势力以震慑,让他们再也不敢跟匈奴人勾结。
同时我们要注意的是,匈奴人也正可能在漠北集结。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行军路线应该跟我们是一条。各部要妥善派出斥候,严加侦察切莫在吴准备的情况下与匈奴人交战。”
云啸非常严肃的向将领们交代着。毕竟这些东胡的骑士,比云家侍卫更加头脑简单。虽然他们被良好的训练,但终究没有云家侍卫那样身经百战。这战前的注意事项,必须好好的交代清楚。
众将轰然称喏,声音大得差一点儿把帐篷顶掀开。
“云颜率领齐铁和五千精骑,前往水杲诺尔。那里有有大概一万叛军部众。可战之兵大概有两到三千人。你务必要将这些人尽数歼灭。可有异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云啸居然让只有十岁的云颜统兵。虽然有齐铁跟着,但这支军队的主帅仍然是个孩子。大家都为云啸捏了一把汗,都觉得侯爷这次太过儿戏。
云颜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躬身答道:“儿子领命。”这是一次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自从母亲被囚。云颜便有些消极。对于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扫视了周遭人的表情,云啸又道:“云敖,你带着巴彦。也率领五千精骑,沿齐林河北上。进袭朱诺尔,此地的叛军与云颜处差不多。要求也是将敌军全歼。你能做到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云啸这是在考验两个儿子。云家偌大的家业需要传承,而这两个人便是未来东胡与大王城的当家人。云啸这是要用这些叛军磨刀,让云家的下一代好好的见见血。
分配完了作战任务。云啸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做老子的感觉真好,两个娃娃出去打生打死,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自己躺在这里等候消息便好,这是多少年的梦想。没想到今天还真实现了,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会有怎样的收获。云啸很期待两路大军的消息。
“少主,这一次侯爷明显是考验您和二公子。臣必然选最精锐的五千骑兵跟随少主出征。”巴彦带着两个儿子站在云敖的军帐里,对着这位小主子表忠心。
云啸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巴彦听闻自己将被选为云敖的随侍。立刻庆幸不已。这表明自己在侯爷的心目当中,还是有一定地位。或许这一仗。便能奠定自己将来的云敖帐下的位置。
“嗯!人马都要挑最好的,明日天明我们便出发。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云颜。”作为庶出的长子,云敖从来都有着深重的危机感。加上兄弟二人从未谋面,如果短短的几天便想让他们兄友弟恭。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宰杀一些牛羊,让弟兄们吃得饱饱的明天随我出征。”云敖很自信的吩咐道。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云颜的军帐中。作为大王城来的侍卫首领。齐铁成为云颜唯一的倚靠,而此时他们的军帐中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杯斛交错,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挤在一起。研究铺在地上的地图。
“草原上的牧人,他们会在夏季将牛羊赶到一片草场。而在冬季,他们会将牛羊赶到一个称作冬窝子的地方。这种迁徙每年都在进行。冬窝子通常是一处避风雪,而且还有丰富干草可供牲畜食用的地方。
有些部落是集体过冬,有些则是分散过冬。目前我们也不知道侯爷分配给我们的这些部落,究竟是集体过冬还是分散过冬。”
齐铁指着地图,凭借几次出兵的经验。开始给云颜讲述,草原牧民为何要在冬日来临之前做这样的迁徙。
“希望是集体过冬,这样他们便会相对集中。咱们才能尽可能的打歼灭战,父亲说了。匈奴人随时都会扑过来,满草原的一家一户的找人,这简直就是噩梦。时间上也不允许,可惜对那里的情形。我们现在是俩眼一抹黑,毫无所知。”
云颜虽然年纪小,但读过的书不少。理解能力超强,齐铁虽然拙嘴笨腮。但云颜很快便明白了个大概,看着地图有些无奈的说着。
“公子,末将看来。是不是连夜派出斥候前出探查,尽可能的搜集那里的情况。”齐铁毕竟跟随云啸征战多年,战前侦察是惯例。
“如此甚好,只是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若是被对方察觉便不好了。”
“哈哈哈,公子。咱们数万大军滚滚而来,你认为东胡人会不知道?恐怕现在正在连夜打包,准备一走了之。”齐铁觉得这位公子倒是谨慎,只是不懂兵家常识。这数万骑兵一齐运动,这是多么骇人的声势。东胡人也是常年在草原混的,如何能没有一套预警的法子。若是如此骇人的声势都没有察觉,除非斥候是死人。
“这倒也是,命斥候全力侦察。不过要以搜集情报为主,尽量避免与东胡人碰见厮杀。”
“斥候不轻易参加厮杀,这是侯爷给斥候定下的规矩。公子不必担心,这些斥候都是老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齐铁虽然佩服云颜的聪慧,但若是要他这个小娃娃来教导自己这个老军伍。不免贻笑大方。
云啸端坐在军帐当中,同样在仔仔细细研判地图。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每临大战他都尽量迫使自己了解目标的山山水水。将地图尽量印在脑子里。
铁卫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云敖公子正与巴彦等将军饮宴,出征将士也都杀牛宰羊的在吃喝。”
“嗯!云颜在做些什么?”云啸头都没抬便询问道。
“云颜公子在与齐铁将军商议军机,刚刚向水杲诺尔派出两百名斥候。”铁卫将在两座营盘中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讲述。
“两百人。”云啸仿佛老鹰一般扬起了头,锐利的眼神让铁卫不敢直视。
“这小子倒是小心。”云啸轻声嘟囔着。
“末将也认为云颜公子太过小心。”
“希望这主意是他的,而不是齐铁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这两军征战。兵凶战危的,小心些没有坏处。你下去吧,令巴震巴林掌控好中军。斥候放出百里,切实探听匈奴人的兵锋在何处。”
云啸丝毫不担心这两三万东胡叛部,他担心的是匈奴大军。根据晋三传过来的消息上看,这一次是匈奴诸王的一致行动。估计出动的大军人数也应该不少,七八万人或者八九十几万人都是可能的。天知道,匈奴人在漠北草原恢复这两年,元气恢复到什么程度。
冬日里的黎明来得有些晚,不过启明星还没落下。分别属于云颜与云敖的两座营盘便开始鼓噪起来。吆喝声与战马嘶鸣的声音响成一片,一直乱哄哄的到了天边露出鱼肚白。两股人马这才轰隆隆的消失在草原之上。
“侯爷,您真的不担心两位公子?”巴震是巴图的长子,或许是年纪的原因,做事颇为沉稳。他对云啸这样摔打两只雏鹰,感到有些担心。
“你认为齐铁还是巴彦,他们会让这两个小子亲自上阵?两个小家伙至多只是在边上鼓噪加油的角色,真要上阵有个什么闪失。你的那个弟弟或者是齐铁都得拿自己的人头来赔。”
“末将不是担心这个,无论是我家兄弟。还是齐铁将军,都不敢拿两位公子的安全冒险。末将担心的是,这些东胡的叛部颇为狡猾。这些年末将兄弟已然征讨了几次,可每次都让他们如狐狸一般的逃掉。您不出手,此次怕是要无功而返。”
“呵呵!不怕,如果失败了。能让两个小家伙尝一下失败的教训,未必是坏事。摔打摔打,重要的是要摔疼。摔得疼了,这才能有教训。将来才能长记性,不会犯类似错误。”云啸看着空荡荡的营盘,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终将退出历史舞台。日后的这个世界,将是他们年青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