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很大,梁王大营灯火一高一低,忽闪不定,吉多里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他面容憔悴,确实,他累了。
自从和羌御国结盟以来,他率十余万大军,猛攻只有不足三万守军的强防。然而,不但毫无建树,反而损兵折将,大军被滞留在城外已快半年,就连最忠心的大梁铁卫军将士也有了强烈的厌战情绪,情形非常不利。
虽然,羌兵攻克三防的消息让他精神一振,但如何攻陷强防,吉多里王想到大脑发痛也没有结论。火炮的弹药已经不多,而对强防城防的杀伤却没有见效。有一瞬间,他为强防和寒剑的雷打不动而动摇了信心,想到了退兵,可是,退兵,大梁的名声将一落千丈,他又该如何为数千计阵亡的将士给大梁百姓一个交代呢?
可是,如果这般的耗下去,毕竟也不是一个办法。吉多里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此时,帐篷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令员在外面报道:“禀大王,绮娜公主回来了。”吉多里王眼一亮,帐篷的帘布打开了,三个人缓缓走入,那不是雪倩、秦儿和苏儿吗?是,但又不是,赵雪倩并不叫赵雪倩,她的真名叫绮娜,是吉多里王最为喜爱的小女儿。
吉多里王出兵入侵中原,得到了国内大多数将领的支持,然而,有一个人反对,就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绮娜。绮娜是吉多里王和甄筱筱爱情的结晶,从小聪明伶俐,最为吉多里王宠爱。
绮娜遗传了母亲的高贵血统,又温柔娴淑,生性纯朴,她的反对,有一瞬间,让吉多里王犹豫不决,但最终,征战沙场,建立不世功业的念头还是占据了吉多里王的脑海。
吉多里王悍然发动对中原的作战,绮娜生起小孩子脾气,不辞而别,和秦儿,苏儿混入强防,歪打正着,竟然进入统领府。
此刻,父女俩沉默了片刻,吉多里才开口问道:“绮娜,你瘦了很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雪倩的眼中涌出。
“爹。”绮娜倒在吉多里王怀里,只在这时,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这些日子她孤身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她太累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片刻。
雪倩病倒了,病的不轻,她额头灼热的滚烫,她的嘴唇却冷的发青,她不时说着呓语,时而叫着寒大哥,时而唤着母亲,时而又喊着吉多里王。
她在做什么梦,没有人会知道,但一定这个梦也充满着困难和压力,只不过,这一次,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喊着,叫着,不用时时刻刻的压抑自己了。
由于羌军已经围住云阙关,梁文和刘征远飞马急赶,绕道定平关,辗转到了云阙关。欧效杰正在关上全神贯注监视敌人的动向。
云阙关不比泓关,它没有泓关那样的险要,虽然它伏在两山之间,但是外面地势平坦,如果用火炮强攻,还是可能被轰开。
梁文观察了两日,做出一个决定,放弃云阙关。这是一个可怕的决定,当这个决定做出时,连刘征远都反对,羌兵士气正盛,如果轻易让出云阙关,羌军涌入,东向彭城,南侵镇都。南山全境将大部失陷。
这如何能行?只是梁文的主意已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许多南山的将领不服,他们的老小家当大都在镇都,让出云阙关,等于让出了镇都
。
梁文召集虎连环弟子,成立监护队,对不服从命令者,全部收押。
羌军中营内,胡里傲和众将正围在地形图旁,胡里傲问降将唐龙道:“唐统领,你是中原人,你说,梁文不做抵抗,就放弃云阙关,是何道理?”
唐龙摇头道:“此举大出常理,他仿佛是想将我们引入南山。”
哈桑布达道:“大王,梁文不过多读了些兵法,死套兵书,我军气势正盛,况且中柱门户泓关,险要无比,要攻下它,颇需时日,我十余万大军,若在泓关城下徬徨,空耗时日,大王何不分兵与我,我从南山向东,攻陷定平关,从背后夹击泓关,泓关若破,皇城就是我们囊中之物。”
胡里傲道:“哈桑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梁文是何意图,攻进南山,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哈桑将军,你需要多少兵马?”
哈桑布达道:“据我所之,南山总兵力不过一万,大王分兵三万与我,三个月后,我们在泓关城头会合。”
哈桑布达挥军攻入云阙关,梁文一路退守,放弃彭城,放弃度远,最后连镇都也一战未打,就让给羌军,而梁文率军直退入战守,羌军不到一个月,如势如破竹般,占据南山大部。一时间,弹劾文书如雪片般直入皇城,李映广迟疑不定,急发告急文书,请寒剑定夺。
寒剑默然不语,没有任何表示。
在梦中的雪倩被急促的推醒后,脑中还一片空白,她这两天身体虽然转好,但还是虚弱不堪。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又回到自己的肉体中。秦儿正在床边急遽的摇着她的肩膀。雪倩咳了两声,气恼道:“秦儿,你又做什么?”
“小姐,桑塔王子叛变了,在外面杀了起来。”
如一个巨雷将雪倩从床上震起,桑塔是吉多里王的儿子。
“秦儿,你再说一遍。”
“小姐,来不及了,快,快跟我走。”雪倩不及细想,套上鞋,站起身,却腿一软,跪倒在地,秦儿忙蹲下身,“小姐,我背你。”
苏儿在帐篷外焦急的四处张望,雪倩和秦儿出来,不远处火光冲天,三人在营帐中穿梭,直到在远离营帐的一个小山丘旁停下。
雪倩一把扯住秦儿,问道:“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儿惊魂未定,苏儿接口道:“两天前,大王去了桑塔王子的营帐,就再也没出来过,接着,桑塔王子自立为王,并派人来抓捕小姐和甄泰都统,说是你们两人串通寒剑,谋害了大王。”
雪倩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顿时浑身颤栗不停。
秦儿和苏儿急道:“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雪倩稳住情绪,问道:“那现在甄泰有何举动?”
秦儿答道:“甄都统以理力争,反说是桑塔王子篡位,正和桑塔王子针锋相对。”
雪倩就道:“走,那我们先去找甄泰。”
秦儿和苏儿掺着雪倩,在黑夜中急行,不多时,甄泰的营寨在山后出现。哨兵见是公主,忙飞报甄泰,甄泰戎装出迎。雪倩禁不住又泪流满面。
但形势对甄泰非常不利,他不过是一个铁卫军都统,而且大部分铁卫军不明是非,为免牵连,纷纷逃走。
而桑塔则有一支自己的卫队
,而且军中部分将领被桑塔胁迫,已交出兵权,而大部分将领不知谁是谁非,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在旁观望。
这一日,甄泰和雪倩正在商讨对策,忽一哨探飞奔入帐,急报道:“不好了,都统,桑塔王子带一大队人马,已到营前了。”
甄泰眉头一皱,道:“绮娜,你先等着,我去会会桑塔。”
营寨外,两军剑拔弩张,但明显实力上,甄泰要弱了许多。甄泰和桑塔各从阵中拍马而出,桑塔一脸纨绔子弟的模样,指着甄泰叫嚣道:“甄泰,你这逆贼,枉我父子对你恩宠有加,你竟然勾结外敌,挟持我父亲,还不快将我父亲平安送出,更待何时?”
甄泰仰头道:“孰是孰非,皇天可鉴,你不要贼喊捉贼。”桑塔脸一白,咆哮道:“甄泰,你还敢强辩,识相的,早下马投降,否则,我大军一动,定叫你们这些叛军化为齑粉。”
甄泰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桑塔王子还是早些悬崖勒马,否则后悔莫及。”
桑塔大怒道:“好啊,你胆敢教训我。”手一挥,道,“给我杀。”
眼看一场内乱就要爆发,忽听地一声“住手。”声音清脆,穿透了两军的撕杀声,两军将士不由都一震,循声望去。
只见雪倩骑着白马从人群后跃上前,甄泰见她脸色苍白,不由道:“绮娜,不关你事,你快到后营休息。”
雪倩却拍马跃上两步,大声对桑塔道:“大哥,现在父王下落不明,我们理应全力寻找,如何却自己兵戎相见,互相残杀起来。”
桑塔阴笑道:“绮娜,父王正被甄泰劫持,你年幼无知,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雪倩应道:“大哥,父王确不在甄都统军中,现在无凭无据,就要撕杀,一来人心不服,二来中原军马在外虎视眈眈,我们却在内自相残杀,若父王知道,也定然不准。”
桑塔被雪倩一顿抢白,正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理由,正冒着火,下不了台,雪倩又道:“大哥,你且退兵,给我七天时间,我来寻找父王下落,若七天后没有结果,那时再由大哥做主如何?”
雪倩是吉多里王的爱女,三军皆知,此言一出,两军将领不由连连叫好。
桑塔见形势有变,正不知处置,在旁边的他的羌人老师霍尔极拱手道:“公主果然悲天悯人,真是令人可敬!王子见父王无故失踪,焦急也是情理之中;既然公主有此承诺,好,就如公主所言,王子,你看如何?”
桑塔见有了台阶,忙道:“好,好,就先如此吧!”
后军王子大营里,桑塔恨恨道:“可恨,正要得手之际,却不想又出了岔子。”霍尔极托着腮,道:“本来杀鸡儆猴,既除了甄泰,又树立王子威信。真是一箭双雕,却不料被公主破坏了。”
桑塔转急道:“师父,那下一步我们如何是好?”
霍尔极笑道:“王子宽心,公主不是要在七日内找出大王吗?只是,大王在我们手上,我怕她是查上一个两,两个月,仍无结果。到时,我们不更加名正言顺了吗?”
桑塔听了,连连点头。
雪倩强振一口气,在两军各退后,瞬觉天旋地转,她一个跟头,从马上跌下,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