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忽觉腰带被人一提,梁文虽然万念俱灰,但也不免心里一惊,思道:“原来黄泉路上,真有黑白无常,取人魂灵。“须臾,只觉身子并非落入水中,而是在一块冰冷的石块上。
梁文大奇,“原来果真有阎罗殿,我现在定是魂灵在阎罗殿中,我要去哪找婷燕呢?”
又听得耳边有人叫道:“梁兄,梁兄。”
梁文大奇,思道:“同辈中人,应无人比我先死,如何这里有人识得我,这声音又如此熟悉?”
梁文不由的睁开眼,只见一英武少年,单跪在自己身旁,却不是萧龙?
梁文惊道:“原来是萧兄,听寒兄说你已回西北,却不想你也遭遇不测,竟在这阎罗殿中。”
那单衣少年正是萧龙,他正在石壁上静坐,忽见有人跳崖,忙出手相救,不想却是梁文。去年在军营里,寒剑曾向他介绍过帮助官军拿下乱石山的梁文,当时梁文书生意气,因此,萧龙印象颇深。
他见梁文神智不清,忙左掌一提力,拍在梁文后背上,梁文只觉一股热流流入心田,他猛的清醒过来。
萧龙即问道:“梁兄,相别一年,你如何竟这等狼狈,还欲在此寻死?”
梁文颓然道:“萧兄,我已万念俱灰,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出手相救。”
萧龙劝道:“梁兄,天大的事,也有解决的方法,何必自寻短见?”
梁文黯然答道:“萧兄,你不明白,欧阳婷燕。。。她。。。她死了。”
萧龙被这个消息震了一下。总算他曾出手救过欧阳婷燕,虽然他不太清楚梁文与欧阳婷燕的关系,但是骤然听到她的死讯,怎能不惊?
梁文捶胸痛哭道:“我当时就在她的身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闭上双眼,永远的离我而去。萧兄,你知道吗?那是多可怕的感觉,我是多少没有用的人,我真的很该死的。”
萧龙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文断断续续说着前几日的事,说着说着,人又渐渐激动起来。
萧龙竭力劝说无效,不由急道:“梁兄,婷燕姑娘确实死的很冤,可你这样,不思报仇,只在此处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若婷燕姑娘泉下有知,岂不更为你而惭愧?”
这一席话如一个霹雳,在梁文心中炸响。他猛地跃起,抓住萧龙胳膊,“萧兄,我有机会报仇?我是不是有机会报仇?”
萧龙用力的点点头。梁文放开萧龙,对着群山长啸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喊声萦绕群山,久久不息。
梁文这一惊天动地的发泄后,人一软,倒在石壁上。。。。。。
这一段时间,梁文不停的在梦境和现实里往来,欧阳婷燕的身影不断的出现,好像是在梦境里,但在现实中也能无处不在的看见她在颦眉,聆听到她那婉尔的笑声。
梁文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或者永远保持这种状态是他心里所想呢?因为这样他就能天天看见心爱的人了。
但是如果要继续生活,总归要清醒过来。雪过天晴,春天来了,梁文终于真真正正的清醒过来。这日中午,他正和萧龙在府上谈事。一门卫进来报道:“萧大人,寒剑在门口求见。”
“寒剑?”萧龙和梁文一起惊喜道。
萧龙笑道:“好了,梁兄,你先稍歇,我去接寒兄进来。”
不多时,萧龙就带着寒剑和一位青衣老者迈步走入。梁文在铺上看那老者,脸色慈祥。有一种天然让人和他亲近的魅力,甫见面,梁文就觉着他很亲切
。
寒剑适才已经听萧龙说了梁文的不幸遭遇。他这时见到梁文,仍不免暗暗惊讶。年前还神采奕奕的梁文,此时却面容憔悴,头发紊乱,两眼无神,怎么不令人感慨万分。
当下,梁文欲挣起和二人行礼,寒剑上前一步止住他。
“梁兄,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有坚持让你留下。”
梁文看着寒剑,黯然道:“寒兄,只怪我当日太执着,不听你们的劝告,这才害了婷燕。”
寒剑忙劝道:“梁兄不要自责,怪只怪那些土匪太过猖狂,青天白日,竟然公然行劫。”
他顿了一下,转身介绍道:“这位是天鹰教教主彭家连彭老前辈。”
萧龙和梁文虽然身处边塞,但是彭家连的名声,他们还是如雷贯耳,肃然起敬。
彭家连却愣愣的盯着萧龙,不住啧啧称奇,寒剑不由的奇道:“彭老前辈,萧兄是否有甚奇特之处?”
彭家连点点头道:“极似一位故人。”
忽转换话题,问梁文道:“梁公子,你可知那伙打劫你们的土匪有留下名头么?”
梁文咬牙道:“这个我岂能忘了,他们自称是西北‘十家寨’人马。”
“十家寨?”寒剑和萧龙同时叫道。
彭家连听了,点了点头。
寒剑就问道:“彭老前辈,可有听闻过这十家寨?”
彭家连一捋长须,说道:“这聚龙城和三防一带原本只是一些散匪、零匪,并无甚么‘十家寨’,不过,一年多前,羌兵入侵,那一带流民激增,许多人就落草为寇,而这土匪群中又出了个人物,正是他联合众匪,成立了十家寨。”
三人静静的听着,彭家连就接着说道:“说起这个人,我和他也算有几面之缘,他姓周名训,原本是皇城郊外一武将之子,自幼熟读兵书,十八般武艺,也算样样精通,特别是一根铁棍,舞的出神入化,人称‘倒尾虎’。他求功名之心太强,几次参加武状元选拔,都名落孙山,不巧,父亲又去世,家道中落。他熬不住贫苦,就在西北,落草为寇,不想,竟搞出名堂,使这伙土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寒、萧、梁三人听他说完,萧龙就先接口道;“我听闻这群土匪无恶不作,原来却叫做十家寨,改日定要剿灭他。”
彭家连笑道:“那一带地势险恶,土匪们也很狡猾,官兵来时,就分散潜伏;官兵一走,又聚集打劫。恐怕不是很好对付。”
但是他很快又转口道:“既然这十家寨和梁公子有杀妻之仇,日后若需我帮助,尽可开口。”
接着,彭家连又对着萧龙道:“萧贤侄,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的。”说着,侧目去看寒剑。
寒剑就接口道:“不错,萧兄,自从你在西北落入铁掌魔手中后,最近,江湖上都沸成一锅粥了,正邪两派,人人都在寻你,不久前,赵雪雅姐妹带彭老前辈过来找我,急着要见你,我们星夜赶路,来到这里,实在是想知道此中玄机,萧兄,到底这一年中,发生了什么事?”
萧龙听他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片刻道:“众位,请随我来。”说着,人已在前带路。
梁文虽然伤病未愈,此时也很好奇,挣扎起身,跟着彭、寒一起前往。
萧龙带着众人来到一假山前,他将一支点缀的树枝一拗,只听“吱啊”一声,假山竟开出一扇门,众人依次走入。里面并不很大,正对众人的墙上,是一幅画像,上面是一位灰衣老者。手柱铁拐,双
目微闭,脸色平和。彭家连看见画像,立刻上前,鞠了三个躬,众人见他如此郑重,也都纷纷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接着,萧龙走到正对画像的一张桌旁,打开桌中的一个铁盒,取出一本书。崭新的青皮,上面用毛笔书四个字“天龙七式”。
彭家连上前接过书,他虽内功深厚,此时,竟也难免双手颤抖。这本书并不厚,彭家连快速翻开第一页,却见上面附着一页崭新的信纸。
彭家连看着信纸,久久,久久不语。萧龙脸色凝重,寒剑和梁文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众人一阵沉默后,彭家连才开口道:“萧贤侄,你可知画中之人是谁?”
萧龙摇摇头。
“他是你父亲常宁的师父,当年江湖人称神瞎的萧三。”
“常宁???萧三???”寒剑和梁文都摸不着头。
彭家连就把书递给寒剑,寒剑和梁文齐看那附在上面的信纸内容。
小龙:
为父真不愿你翻开此本秘笈。聚龙城虽地处偏远,然而却远离纷扰,敌与友,生与死,是与非,一清二白,不用频频思量,不用绞尽脑汁。但若有日,你步入江湖,就须立刻练成此天龙七式,因为江湖之中,不仅人心险恶,更兼往往是非对错,如隔迷雾,无法分辨,所以若在江湖之中,必先能保全自己,才能济世救人。
小龙切记!练武只为了锄强扶弱,不可盲目自大,不可争权夺利,不可贪慕利禄;否则,为父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信的内容不长,寒剑,梁文看后,也都默然不语。过了一片刻,寒剑还是开口道:“彭老前辈,对于萧老统领在信中的观点,晚辈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彭家连就微笑道:“寒公子有什么见解,说来大家听听。”
寒剑就开口道:“好比现今来说,狂魔教肆虐,滥杀无辜,每一个有血有肉之士,都应站出来,共同讨伐,岂可躲躲闪闪,以人心叵测借口推辞;另则,男儿志在四方,纵刀山火海,也要去闯闯,岂可因纷纷扰扰,就畏首畏尾,蹉跎一生。所以我以为萧兄是一定要学这天龙七式,匡扶正义的。”
彭家连听了,沉吟道:“寒公子血气方刚,说这些话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事还是要看贤侄自己的决断。”
萧龙很果决的答道:“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一问题,父母亲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还有人竟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天魔的外孙;不过,寒兄说的对,当今天下不甚太平,男儿应以匡扶正义为己任,我愿意学这天龙七式。”
彭家连点点头。“此事莫非天意?天魔气数将尽?”他从寒剑手中接过天龙七式,问萧龙道:“书中内容,你可能领会?”
萧龙摇摇头,“不甚明晰?”
彭家连就简略的翻阅一遍,道:“好,好,贤侄,我明日开始教你。”
傍晚,萧龙在园中设宴招待彭家连和寒剑。几杯酒后,寒剑不觉问道:“彭老前辈,到底萧兄的父亲是叫常宁还是叫萧迪威?”
彭家连思索片刻,道:“此中种种,既然常兄弟连儿子都不说,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又何必画蛇添足,枉谈他的家事。”
寒剑听了,也觉不该多问。但彭家连反而问萧龙道:“萧贤侄,可否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说给我们听听。”
萧龙把酒拜道:“此事我也思索许久,寒兄,梁兄都是好友,彭前辈有问,我也不敢不说,此事总是比较让人不可思议。”
萧龙望着半空的月亮,回忆起当日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