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殷啸空的声音。
“臭小子,沈姑娘你也敢欺负,看我不打断你的手。”殷啸空曲掌成爪,直抓梁文右手,梁文一个后翻,右手一按笛中机关,利刃在手,反插入笛中,化笛为剑,一剑刺来,殷啸空正逼上前来,梁文剑光闪闪只在他的眼前晃动。
殷啸空却轻而易举的在闪闪剑光中飞起一脚,正踢中笛身,在空中飞舞起来,如风轮般旋了十几转,倒飞下来,没入土中。
殷啸空哈哈大笑,纵身来抓梁文,梁文忽然大叫道:“彭奉祖,彭老前辈,您怎么也来了?”
殷啸空脸色突变,急转身去看,只有沈玉霜在不远处。
“臭小子,你。。。你刚才说什么?”
梁文并不去理他,反而跪倒在地。“彭奉祖彭老前辈,天鹰教小徒梁文在此拜见。”一揖到地。
“师父?师父?!”殷啸空脸上的肌肉都颤动起来,白发倒竖,忽大恸。“师父,我错了,你不要再来找我。师父,我错了。。。”他人向旁直趋而出,余音还在耳边,人已经消失在梁文和沈玉霜的视线内。
梁文站起,微笑的看着沈玉霜,沈玉霜怒嗔道:“看你外表斯斯文文,原来竟是如此奸猾之辈。”
梁文耸肩道:“沈姑娘你也看到了,我若不如此,我这条小命也就要丧身此处了。”
沈玉霜哼了一声,道:“你这人油嘴滑舌,我不想和你说话。”转身就要走。梁文大声止道:“沈姑娘,不必如此,你纵然不喜欢我,也可求同存异,你一心一意想破解狻猊纵横,我何尝不是如此想法,我们为何不一起合作破解狻猊纵横?”
沈玉霜停下脚步,转过头,道:“我们一起合作?有这个必要么?”
梁文道:“若没有些许把握,我岂会独身上山?姑娘的飞流和击浪铿锵有力,曲境幽远,然而姑娘不觉着中间一些乐律弹的不对么?”
沈玉霜盯着梁文,脸上划过一丝惊诧。“你到底是谁,你懂的飞流和击浪?”
“不错。”
“你的师父是谁?”
“彭家连。”
沈玉霜摇着头,“不对,彭家连不似一个懂音律之人。”
梁文就道:“姑娘误会了,我师父虽是彭家连,然而我目前研习的却是他的师弟唐书剑的飞流击浪曲。”
“唐书剑?!”沈玉霜沉吟道,“难道。。。就是他。”
飞流,击浪,听风,狻猊纵横三大机关,梁文其实不明白,这狻猊纵横的第一破 解者,正是沈玉霜的父亲沈山河和唐书剑合力达成。
多年前,沈山河夫妇因为在西北研究狻猊纵横,遭到邪派的追杀,于是,他们带着小女儿沈玉霜来到南山找好友唐书剑,经唐书剑引荐,又认识了千机门南宫美杉的女儿,南宫婉然。四人志趣相投结为好友,这狻猊纵横就在 通天崖上,沈山河等四人就近专研,颇有收获。
后来,南宫婉然偶然和秦义虎交手,至秦义虎和唐书剑,沈山河结成好友,而南宫婉然亦成为其红颜知己。
据地威虎回忆,唐书剑和南宫婉然曾琴笛合奏,打开过狻猊纵横,里面有数不清的黄金,这才是邪派苦苦追杀沈山河的原因。他和老堂主秦义虎曾运出一小部分黄金,用来振兴门派,救济天下。
正因此,虎连环和邪派冲突不断,不久,沈山河夫妇被害死,唐书剑因病过世,而南宫婉然亦为全秦义虎,自毁经脉而亡。
秦义虎从此不问江湖之事,他将沈玉霜收为义女后,教中之事,都交给天猛虎打理,自己的行踪飘忽不定。沈玉霜成年后,天猛虎花言巧语,骗的沈玉霜和自己结为夫妻,二人刚成亲,天猛虎就受不了虎连环清规戒律,被火焰魔策反,引发虎连环内讧。
沈玉霜知晓天猛虎的所作所为,悔恨自己错嫁,一怒之下,搬上通天崖,天猛虎虽然凶暴,但是,对沈玉霜,他也丝毫不敢有所违拗,因为,老堂主秦义虎当年在中原,是令邪派闻风丧胆的人物,据说,他曾一人力屠十家邪派,杀邪派弟子近百余人。
但秦义虎几年前就失踪了。江湖正邪两派找了他年余,仍毫无线索,难道,他真的被困在狻猊纵横中,那又是谁困住他的?还是他自己看破世事,主动归隐,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机关中?都是一个谜。
要解开这个谜,只有先打开狻猊纵横机关,进入机关,也许,这些谜团就能解开。
沈玉霜从小跟随父亲习得听风,可是,飞流,击浪却只有唐书剑会奏,因此,沈玉霜三年来在通天崖上,凭着自己的悟性,虽然倒推了不少乐曲,但狻猊纵横是非常精巧的机关,乐律
上不能有一拍之差,故沈玉霜仍无法破解狻猊纵横。
现在,有了梁文的加入,他研习飞流,击浪已经有年余,或能和自己共同开启机关。
沈玉霜为了开启机关,总算能放下成见,梁文先将飞流击浪乐曲传于沈玉霜。
沈玉霜按乐律完整弹奏飞流,击浪,听风,只听的狻猊纵横中隆隆作响,但仍无法开启。沈玉霜转慌,让梁文用笛声吹奏,仍不得开启。
为了破解此机关,梁文一个人,静静的在狻猊纵横前,呆了三天三夜,他曾听地威虎说起,当年,唐书剑和南宫婉然曾合琴笛合奏,打开过机关。难道,应该是他来吹奏飞流,击浪,而由沈玉霜来弹奏听风?
心念一动,他忙找到沈玉霜,将思路和她一起缕了一遍。两人于是一起在通天崖狻猊纵横前,一笛一琴,由梁文先行吹飞流击浪,再由沈玉霜弹奏听风,果然机关内隆隆声不断。
二人大喜,开始逐个纠正不对的音符,又是三天后,梁文吹起飞流,击浪,沈玉霜弹起听风。机关在乐律声中,隆隆作响,不多时,一块完整的山石竟然裂了开来。
梁文大喜道:“狻猊纵横被我们打开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两人不禁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沈玉霜起身道:“我们要不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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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见她有忧虑,就道:“或者,我回去请我师父一同进入,会安全些。”
两人正讨论间,就见狻猊纵横轰隆隆发出沉重的声音,两扇巨形门相向闭合。
沈玉霜叫道:“来不及了,我们先入内看看。”纵身一跃,人已入机关。梁文想也没想,就跟了进去。狻猊纵横又訇然关闭。
所幸里面的壁上有灯,灯火昏暗,但总是将小路照清。二人沿着一条细碎的沙石路,向洞深处搜索而去。
越向里走,寒气越重,转过一个弯角,一股冰气迎面扑来,冰冷彻骨。沈玉霜冷的直打哆嗦,梁文忙脱下外衣,道:“沈姑娘,快披上。”
沈玉霜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呢?”
梁文笑道:“无妨,我从小在西北长大,那里冬天时,比这更冷许多。”
沈玉霜实在冷的不行,就接过梁文的衣服披上。两人又走了一段,但见前方阵阵清雾缭绕下,碧波流水,若隐若现,正中,一席寒床被花团锦簇拥绕。梁文和沈玉霜,注目望去,分明看见寒床上方,两个大字:残霰。
沈玉霜忽然颤抖道:“梁文,你看,那床上似乎有一个人躺在上面。”梁文本也已看见,他接口道:“不错,似乎是一个女子。”
沈玉霜就道:“梁文,不然你过去看下。”
梁文应道:“好。”
右手持笛,一跃而起,空中一翻身,已落入冰霰。冰霰内寒冷无比,梁文一手仗铜笛,一面运起内力抗寒气,慢慢走近寒床,却见一个绝世美女神态优雅的躺于寒床上,一层淡淡的冰雾笼着她全身上下,这真是一个冰美人。
梁文看着冰美人,不由的连连赞叹。
沈玉霜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寒床看,心中竟然生出妒意。她也凌空一番,落入冰霰。梁文叫道:“此间寒冷,沈姑娘小心。”
沈玉霜叫道:“你看谁看的如此入神?”说着,已经走近寒床,忽然惊叫起来。
梁文忙护上前来,叫道:“沈姑娘,何事慌张?”
沈玉霜指着寒床上的冰美人,结巴道:“她,她。。。”
梁文急问道:“沈姑娘,你认得她?”
沈玉霜用力的点点头,挤出四个字。
“南宫婉然。”
梁文倒吃了一大惊,南宫婉然,那不是老堂主秦义虎的红颜知己吗?算年龄,她现在也该有四十来岁了,可是,这寒床上的冰美人,年纪不过和沈玉霜相仿。
梁文忽然惊叫一声。这一回,倒把沈玉霜给吓了一跳。她叫道:“梁文,你如何大惊小叫,几乎吓到我了。”
梁文摇头道:“沈姑娘,要是我估计没错,这南宫婉然已经去世多年了。”
沈玉霜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南宫婉然曾经抱过自己,不由的眼角一酸,两行泪滑了下来。
梁文安慰道:“想来是秦老堂主将南宫婉然安置于此,沈姑娘,我看我们不要打搅,还是离开吧。”
沈玉霜一边抹眼泪,一边应着,两人跃出冰霰。
梁文打趣道:“初见沈姑娘时,以为冷若冬雪,不想原来沈姑娘如此多情多义。”
沈玉霜恼道:“梁文,你取笑我?”
梁文忙道:“不敢,不敢,沈姑娘,我看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
到秦老堂主。”
沈玉霜点头,两人继续向前搜索。沿着小路走了一程,寒气也渐趋弱,又行了一柱香的工夫,前面有一个拐角,二人拐了过去,前面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是一片空地。
梁文突然奔上前去,围着空地转来转去。沈玉霜见他聚精会神的左看右看,久久不发一语,不由急道:“梁文,你在那里装神弄鬼什么,我们入到机关这许久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定会饿死在这里。”
梁文没回答她的问题,却转身道:“沈姑娘,你是否曾听说狻猊纵横机关中有宝藏之事?”
沈玉霜答道:“这个自然。”
梁文就指着空地道:“这里,就是原本宝藏存放地。”
沈玉霜不由的迈入空地中,问道:“梁文,你如何肯定?”
梁文就从地上和旁边的壁墙下搓起些土。
“沈姑娘仔细看,这上面是不是有一些金屑?”
沈玉霜定睛看了,确实是金屑,她不由的地问道:“那如何此地现在空无一物,宝藏都被人运出去了?”
梁文一头看着地面,一头向前,走到路尽头的湖边,才摇头叹惜。
沈玉霜追上前来,叫道:“梁文,你又摇头晃脑做甚?”
梁文就道:“沈姑娘刚才不是问宝藏到哪去了?你看,全沉在这湖底了。”
“哦?”沈玉霜不解。
梁文就道:“你看这湖旁边的地板,俱是凌乱的坍塌,显然,有许多重物从这里被不断推入湖中,那不是有人将金块推入湖中却是什么?”
沈玉霜就道:“莫不是我义父将金块推入湖中?”
梁文问道:“义父?沈姑娘,你说秦老堂主是你义父?”
沈玉霜哼道:“这下你才变聪明了。”
梁文就点头道:“很有可能,我听师父说,南宫婉然为保秦老堂主周全,自毁经脉,秦老堂主感南宫婉然之恩,定然想尽力救活她,于是,将南宫婉然带入机关中,不想仍不能救活,因此,一怒之下,把金块都推到湖中了。”
沈玉霜见他自我陶醉的样,不由的用手在梁文的眼前晃动,梁文清醒过来,问道:“沈姑娘,这是何意?”
沈玉霜没好气道:“我们进入机关,主要是为找我义父的踪迹,然后要赶快找到出路,现在一件也没办成,你却在这里异想天开。”
梁文道歉道:“沈姑娘,刚才略有所感,走了神,那我们继续走吧。”
沈玉霜一指前面,
“我们往哪走?”
一条路是通向山壁之内,一条路,却是沿着湖边绕到山壁后头。梁文就道:“我们从山壁后头绕过去。”
两人绕到山壁后,路窄而矮,两人都猫着腰,缓慢行走,两侧仍是灰黑的山壁,脚底还是细碎的石路。走出几柱香的功夫,同样的路,同样的窄,同样的灰;沈玉霜灰心道:“梁文,我看我们走错了,这是条死路。”
梁文道:“不会,你看这沿路的长明灯火,显然有人曾经点燃。”沈玉霜就没说话了。拐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片空阔地。两人大喜,奔跑而去。很快,到了小路的尽头。却再也没有路,底下,只有一个深渊。黑乎乎的,仿佛深不见底。
沈玉霜急道:“果然是一条死路,早知道就该从石壁内过去。”
梁文也不回答,在四周绕了一遍。
半晌,他叫道:“沈姑娘,快来看,这里有字。”
沈姑娘急忙凑上前。山壁上的灯火正映在山壁上,火光中,现出一行字:欲出此机关者,从此跃下。
沈玉霜叫道:“这定然是个陷阱,从这里跳下,底下深不见底,那还不必死无疑。梁文,我看我们宁可累些,还是折回去。”
梁文想了想,道:“冥冥中自有天定,我看跳下去倒未必是死路。”
沈玉霜不由急道:“你要去送死,你自去,我可不想自杀。”
梁文走到深渊旁,叫道:“沈姑娘,你若信我,就随我来。”人纵身一跳,已跃下深渊。沈玉霜大呼一声,抢到深渊旁,早不见了梁文的踪迹。
沈玉霜骂道:“傻子,人家叫你去死,你还真就去死!”
她呆坐在山石上,望着深渊,想起自己因为年轻,受骗于天猛虎,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而委身于他,不想,天猛虎竟然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想到自己的一生都毁在天猛虎手上,沈玉霜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梁文的话,
“沈姑娘,你若信我,就随我来。”
沈玉霜暗道:“就信他一次。”纵身而起,一跃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