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霰弹,构成弹体的铁皮筒前端比一号霰弹更薄,在炮口破散得更快,弹丸飞出炮口后,扩散的角度更广,覆盖的扇形面积更大;不同于一号霰弹内装的四十枚一两重铅弹,二号霰弹则装着一百枚四钱重铅弹,编织出的火网比一号霰弹更加细密,当然有效射程也就从四百米降低到二百五十米。
土坡下的海盗中,有人看见了上面那些黑洞洞的炮口。琉球人居然在陆地上也能使用这种魔鬼的武器!他们仿佛看到黑白无常拿着铁索子,正对着自己狞笑。
意志开始崩溃了,进攻阵型中,有的人想掉头逃跑,有的人冲上去拼个鱼死网破,有人犹豫不决,海盗的队伍变得混乱不堪,这也加剧了他们的灭亡。
从土坡上居高临下,十分轻松的瞄准了海盗群的中、后部,十门三斤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火光与硝烟,一千枚铅弹带着死亡气息,在空中编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不,是一张涤荡罪恶的恢恢天
在天网笼罩下,海盗们残杀百姓、荼毒生灵的罪恶生命,如肥皂泡般破碎、消逝。炮口对准的地方,人体被射得千疮百孔,尸体倒下,像一块块烂抹布贴在地面上,污血玷污了这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当炮声响起的时候,海盗们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他们停止了抵抗,泥雕木塑般呆呆的傻站着,任由琉球人的长矛。夺走自己的生命。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将武器远远抛开,哭叫着跪下:“降了,降了!”
“降了。降了!”投降地喊声响成一片,海盗们抛下武器,一群群全跪下了。
只有一个人还站着。陈义,以长刀杵地,鼻孔翕张喘着粗气,眼睛血红,像一匹受伤的野兽。
琉球军将投降的海盗四面八方团团围住,土坡上三斤炮的炮膛又装填好了弹药,旁边,尖兵队地五十名士兵骑在马上,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看到琉球人的铁骑,活着的海盗们庆幸自己及时投降。保住了小命,否则铁骑冲击,这点人还不够马踩----他们还不知道琉球地“铁骑”只是个摆设,绝大多数人连马上挥刀劈砍都做不到呢。
处理战俘问题,轮到总督特使李鹤轩了。不管怎样,现在整个琉球论起心狠手辣,除了他并没有第二个。楚风早和他讲好了原则:首恶必诛,胁从的,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几次献计献策都出了洋相,又被临安匠户出身的当权官吏们抵制,他一直拿不到权、展不了志。虽然工笔画儿为琉球护照作了贡献,但那是微末小技,算不得什么,所以一直憋着劲儿,要在今天露露脸。
李鹤轩羽扇纶巾,象牙白的直裰,袖着双手施施然走下山坡,故意朝着海盗们问道:“诸位,谁是领头的?”
没人答话,跪着的不少人把目光投向还站着的陈义。李鹤轩这才抬眼看去。碰巧和陈义的目光撞个正着。
陈义喘着粗气:“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义陈老二就是我!有种的上来单挑。怕死不是你爷爷!”
“单挑?”李鹤轩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对着跪满地的海盗们轻轻吐出一句:“只诛首恶,胁从者杀陈义即免死。”
至少十柄各式各样地武器,同时刺进陈义的身体,其中一柄甚至是他最亲近的贴身护卫,也是小海豹的同伴,另一名眉清目秀与他有着特殊关系的男孩,亲手捅进他腰眼的。然后这些人像是怕他突然发疯,一击得手之后就跳到了好几步外,围成圈子静静的看着他。
早已做好了必死地准备,但陈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投降的下属手上,会死得这么窝囊、这么不堪。他眼睛暴突,脸上肌肉扭曲得怕人,喉咙里咯咯作响,吐出大股的血沫子,直到倒下,眼睛也不曾闭上。
李鹤轩指指那几个动手的人,“你、你,还有你,可以出来了,”那几个人欣喜若狂的走出包围圈,被汉军士兵用皮条捆住双手,面带得意之色站在一旁。还跪在地下地海盗们,就只恨自己为什么动手晚了一步、为什么犹豫了一瞬、为什么跪得离陈义那狗杂种太远?!
然后李鹤轩又笑盈盈的吐出一句:“杀任何头目者,免死。”
海盗们沸腾了,所有人不经思考,飞快的从地上捡起武器,喽罗砍杀着头目,头目为自保也拼命砍杀,活着的数百人杀做一团,琉球人拿着武器就站在身边,但没有任何一个海盗会和他们拼杀了。
一阵血腥的内斗,海盗中的大小头目全被昔日的下属喽罗们杀掉,而喽罗们也有不少死掉,活着的不到三百人了。
让汉军直接屠杀海盗,不是李鹤轩的风格;挑动海盗内斗,自己杀自己,让他们充份暴露出人性的阴暗面,在自己面前像狗一样地噬咬、自相残杀,才是他地逻辑。
感觉到汉军士兵投向自己的目光,多了点以往没有地东西,李鹤轩非常满意。等战俘全部被捆住,他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好了,这些人都捆起来,送到几处矿场,上了脚镣,让三个土人监视一个,一辈子做苦工吧。”
战俘们骚动起来:“不是说放我们走么,怎么要做苦工?”
“咦,我只说免死,又没说放你们走。”李鹤轩瞪大眼睛,表情委屈极了、无辜极了,总之是很傻很天真。
刚才还有五六百战俘,现在只剩下不到三百,双手也被缚住,而且连一个小头目都没有。真成一盘散沙了,再闹也闹不起来,只得垂头丧气,任凭汉军押着走。
陆猛不屑的看看身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要杀俘。咱们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何必搞这些弯弯绕?”
看着战俘在自己的挑动下,李鹤轩前些日子不得志地郁闷一扫而光。他故作潇洒的摇摇羽扇,笑道:“刀砍矛刺要费力气,手榴弹炸三斤炮打要费火药炮弹,一不小心还伤到咱们的士兵。动动嘴皮子,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少了一半人,剩下的还能做苦工,何乐而不为呢?”
“真恶心。”陆猛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李鹤轩非常欠扁地脸,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哈哈哈哈,这个李鹤轩,一肚子坏水!”楚风看了统帅部呈上的战后总结报告,提到此战水师牺牲三人、重伤五人,陆师牺牲七人、重伤十二人……报告末尾,非常愤怒地控告李鹤轩用阴谋诡计屠杀战俘,败坏汉军名誉的恶劣行径。
和临安匠户们的直肠子不同。楚风这次颇为欣赏李鹤轩的处置方式。
宋末平民生活虽苦,但远没到明末那种不做流寇活不下去的程度,海盗,多半是好逸恶劳的结果。
战俘是积年做海盗的,早就习惯了不劳而获的生活。就像尝过人肉味道的猛虎,一辈子都要吃人了。要转变他们,让他们回道耕作、做工挣钱养家的道路上来,除非把长胡子拉灯和小胡子希特勒地洗脑技术加一块。
还是李鹤轩的办法好,一方面减少了俘虏人数,降低了琉球方面的危险,一方面留下了三百个壮劳动力。
根据李鹤轩的报告,挑动内斗杀光各级头目,首先是打掉了海盗中有组织能力的人,剩下的都是小喽。在工场土人监视下很难翻得起浪;其次。海盗也是斩鸡头烧黄纸拜关公的,忠义两个字就算不当真嘴巴里也是要讲地。逼他们亲手杀掉头目,便如同抽掉了他们的脊梁骨,身上浴血厮杀的悍勇气也就消磨了大半,琉球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一般说大概是没胆子反抗了。
好!楚风拍掌大笑,恶人自有恶人磨,琉球副科长以上的官员中,心肠硬点的人大约只有将门出身地侯家兄弟,他们也多半不屑干这样龌龊事,惟有李鹤轩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需要的时候放他出来干些不上台面的勾当,免得自己事事亲力亲为嘛!
反正李鹤轩和琉球众人隔膜很大,每次会议的联合抵制,形势都十分明确了,结党营私,这个目标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
想到李鹤轩这讨厌鬼今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帮自己背黑锅,楚风笑得很开心。
得知有三百名苦役犯等待分配,琉球的各路商界精英们纷纷找上总督府,不要工钱只管饭,可以像畜生一样任意压榨的免费劳动力,这样好事,平时哪儿找去?
和商人们的激动截然不同,财税科科长张广甫则是愁眉苦脸,他把一份财务报表递到楚风的书案上:
四月为造炮船,停了剪式船地建造工作,现在恢复起来,同时建造两种船舶,得益于人手地大量增加,达到每月一艘剪式船的原有速度,另外每两月有一艘炮船下水。
比起剪式船,炮船简直就是个吞金兽:铜炮用青铜铸造,因为青铜可以直接铸钱,在成本上看等于用铜钱铸炮。宋代每千个铜钱重四斤十三两,铜炮重二百八十多斤,相当于六十千或者七十七贯铜钱,加上炮架和人工,成本近百贯。每船装炮三十门,就是三千贯钱。
由于增加了船场工人工资,炮船船身又比剪式船复杂,船体建造成本为两千贯,则一条炮船造价五千贯。
船上水手炮手一百五十人,每人月工资八贯,合计一千二百贯,加上训练和维护使用地火药、炮弹等物资,军人伙食,每月维持费用为两千贯---这只是一艘,随着新船下水,这个数字将变成四千贯、八千贯……
财政压力空前的大了起来。
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楚风摸着鼻子:是该开开财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