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巴,狼群中只能有一匹头狼,那就是我辛巴......”辛巴已经开始疯狂的嘶吼,他的亲卫如狼群捕猎一样向胡巴围去,而其他的塔塔儿部的族人,却远远的散开围观,这是头狼的争夺之战,是辛巴向胡巴发起的挑战,只能让他们自己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父亲.....我尽力了...你不要怪我...”胡巴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对面是自己的亲人,他却只能举起手中的长刀。他的亲随也都拉掉了身上的布袍,伸手从背后摘下了近人高的斩马刀。
“.....轰....”两股人潮撞在了一起,鲜血四溅,刀剑入肉声、野兽般的嘶嚎声、绝望的惊叫声折磨着人的耳朵和神经。辛巴的亲卫不断的倒下,就如撞上礁石的浪花。
“.........这......怎么可能....”辛巴看着自己的亲卫越来越少,而胡巴的亲随却缓缓的朝着自己压过来,所到之处竟然无人可以抵挡片刻。黑夜中视线不清,但他还是很快就发现,胡巴的亲随竟然都是身穿铁甲。毕竟那些亲随太扎眼了,连脸上都覆盖铁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胡巴的亲随也开始零星的受伤倒下,但是他们依然坚定的杀向辛巴所在的大帐,这时候,即使再傻的人也知道,胡巴此去大夏,绝不是一事无成,必然得到了贵人相助,不然这种珍贵的铁甲怎么会有这么多?一个大部落里也凑不出十副铁甲啊。
“桑坤......你还在干什么?若是我死了....你永远得不到这片草原....”辛巴看到了塔塔儿部族人的动摇,他知道指望不上自己的族人了,亲卫都快死光了,现在只有克烈部的桑坤能够扭转局势。
桑坤这时候也在权衡,他看到胡巴手下竟然有五十具全身铁甲的时候也是被惊到了,草原上铁甲一直是珍稀物品,走私商人偶尔带过来一两副铁甲都会引起争抢,现在这么多铁甲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桑坤,我的兄弟.....我发誓,我做了族长,就把最肥美的草场送给你。”辛巴的誓言让桑坤做出了决定,他冲着辛巴大吼道:“这些铁甲都归我....”
“那是自然,所有的战利品都归你。”辛巴听到桑坤愿意帮助自己,喜出望外,战利品算什么,自己只要活着,小小的克烈部早晚会成为自己的晚餐。
两人说的都是草原土语,混在胡巴亲随中的徐立言并没有听明白他们说什么。但他发现两人说完之后,有一大群草原武士开始出列集结,至少有三百人,这时候胡巴的亲卫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毕竟铁甲和斩马刀都太过于沉重,这些草原蛮子不是修士,能战斗这么久已经非常不错了。
徐立言看到了那个在不断指挥武士集结的首领,伸出独臂缓缓拔出了自己的战刀,这是一把优质级武器,镌刻有一个加速法阵,是自己作为秦澜的亲卫的时候被赏赐得到的。
桑坤正准备让自己的亲卫杀入战场,一锤定音,忽然心中悸动,就如被一只雪熊给盯上的感觉。多年征战养成的危机感应让他知道,自己被高手盯上了,他抬头扫视,就看见了一个独臂执刀的人站在胡巴的身边,冷冽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整个人就如一杆锋芒毕露的长枪,摄人魂魄。
“.....互萨尔,你带人冲过去,尽量活捉胡巴......还有.....小心那个独臂人。”桑坤晃了晃脑袋,把莫名的恐惧驱除,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独臂人放弃即将到手的果实。
辛巴的亲卫头领互萨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他对自己的一众兄弟有信心,对于那些损伤近半、体力下降的铁甲亲随,他已经看做是自己的战利品,此战过后,敕勒川草原将全部成为克烈部的牧场,而自己也将升为大头领,过上贵族老爷的生活。
互萨尔嚎叫着带头向战场中央冲去,他们没有严谨的阵型,但是草原上的纷争从来没有断过,他们从实战中学会了最简单的阵型----凿穿阵型,锋头是最强壮的勇士,两侧是最坚韧的强者,和大夏的锋矢阵战术主旨极其相似。
互萨尔还没有冲到场内,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闪亮的刀光,他脑海刚刚闪过提刀抵抗的念头,手腕还不曾动作,就感到自己的额头一凉,眼前的世界开始静止.....变暗....变黑。
桑坤在后面看的更清楚一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他的亲卫刚刚开始冲锋,那个令他心悸的独臂人突然动了,然后自己的亲卫阵型中闪过一道刀光,互萨尔被劈做两半,刀光余势不衰,连续五六个亲卫血肉飙飞之后,刀光才完全隐没。
“......修士....大夏的修士....走.....”桑坤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走”就掉头逃跑,他后悔的要死,刚才看见那个独臂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他是修士呢?而且还不是低等的修士,他桑坤再怎么土鳖也算是草原上的贵族,元气外放杀人无形......那是玄境修士啊。
桑坤一边奋力催动自己颤抖的双腿奔跑一边祈祷:“但愿他不会为难自己这种小虾米,但愿他懒得搭理我。”他知道,若是一个玄境修士想杀他,即使他躲在军中也无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本来就是修士喜欢做的事情。
他的祈祷感动了长生天,那个可怕的独臂人一直没有离开胡巴的身边,桑坤一直奔出辛巴的大营,找到了自己的大部骑兵,心里才变得不再惊慌,但是他可没有掉头找回场子的想法,他连夜拔营,一路强行军返回克烈部的传统地盘。
辛巴眼看着桑坤的亲卫崩溃逃亡,他终于感到了绝望,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后手援军。看着身前依然在拼死抵抗的十几名亲卫,辛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刻他才知道什么是万念成灰。
“住手.......都住手...”辛巴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能发出这么悲凉的声音。,就像遭了白灾的部落中那些被抛弃的老年人,默默的等着被冻死时候发出的啸叫。
“住手....都住手.....”胡巴在徐立言出手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胜利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但是他心中却没有喜悦,场中流满了塔塔儿部自己的鲜血,这些人曾经都是自己的部下、兄弟、朋友。
“胡巴.....放过我的部族,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其他人无关。”
胡巴看着投降的大哥,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你的部族是塔塔儿部的人,塔塔儿部是我的部族,他们做了什么和你无关。你可以走,但是不能带走我们塔塔儿部的子民,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仁慈。”
辛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满地的尸体,周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群,他知道胡巴确实已经无法留给自己更多了。毕竟前几天自己刚刚袭击了胡巴的牧民,死了很多人。
胡巴为了安抚对自己最忠心的族人,必然会把自己帐下的牧民分配给他们为奴隶的,这是草原上千年以来的自然法则,失败者......将失去所有。自己以后只能做一个草原上的流浪汉了,从一个拥有几万人的首领变成一个贫困的流浪汉,辛巴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胡巴,我的弟弟,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胡巴看着忽然间像老了十岁的哥哥,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辛巴放下了最后的心事,他闭眼片刻,聚起勇气,拔出腰刀划过了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溅发出“嘶嘶”的声音,就如同这个时节从北方刮过来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