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了阿密将军,韩凤蝶把握机会地问道:“阿密哥哥,翩翩与采衣妹妹们今日前来是为了请教阿密哥哥种植牡丹的方法,可否请阿密哥哥带妹妹们去赏牡丹呢?顺便见识见识阿密哥哥植树造林的本事!”大好的兴致,她可不想因为秋水的加入而破坏。
种植牡丹的方法?胡翩翩一头雾水,“不,阿密哥哥政事繁忙,妹妹岂敢劳烦呢。”她的表现很识大体。
“是妹妹想请教的。”风采衣坦言,其实她进府是应凤蝶之邀。
“呵呵,那,我就带妹妹们赏花去吧!”既然人都来了,他这个主人不好推辞,于是干脆对秋水说到:“秋水一起去吧!”
哎,特意挪出时间来就想与秋水表妹独处的,结果……哎……他的感叹,秋水当然不会知道。
“哦,不,我正要干手里的活儿,就不去了。”她回答到。他们是天上的一群飞鸟,她这只池中鱼怎可与之嬉戏呢?
不是秋水妄自菲薄,是事实!
阿密将军还想劝说秋水同行,却被凤蝶拉了去:“阿密哥哥快走吧,姐姐她是最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
阿密将军以眼神来诉说着不舍,秋水则低下头不理他,旋即耳中传来他加入她们的谈笑声。
“我们走吧!”
“园子里的花木受到了阿密大哥细心的照料,株株鲜绿,朵朵娇艳,妹妹可羡煞那些花啊!”
“是啊,真希望妹妹就是那些花呢,得以受到阿密哥哥眷恋的目光。”
“呵呵,走只要有阿密大哥一半种植花朵的细心便成了。”
“哈哈哈……妹妹们说笑了。”
“不,凤蝶说得句句实话!”
“翩翩是有感而发哪!”
“采衣对阿密大哥的佩服亦是真心,是阿密大哥过谦了。”
“哈哈哈……”
这些生活在北国高原上的女子就是豪爽,就算诉说儿女情长都是不含糊的,哪里像汉人那般扭捏。
他们的笑谈渐远,秋水的心情亦随之低落,与阿密相处愈久,她愈觉得阿密的可爱之处,也就明白了凤蝶何以会疯狂爱上他了。他实在是个细心又有爱心的好男子,虽然贵为大将军,但他的本性却是那般的温柔,他的心似乎对人有着无限的包容。
自从午后在河畔遇见阿密后,秋水便无心刺绣了,想回房,却又不想在园子里与他们再度照面,所以她跑到怡和园陪“姨娘”诵经。 
诵经完后,她又跑到朗月苑去陪凤蝶娘聊天,用膳。这段时间姨娘跟阿密将军都曾派丫鬟来请她共进晚餐,她都一一婉拒了,而是执意留在朗月苑里与娘一同用膳,因为她心里明白,她这个表妹是假的。
当到日落西山,她才略显疲累地缓步回朗玉苑。
她这一整个下午的确是为了避开阿密将军、胡翩翩、风采衣和妹妹韩凤蝶,她无法亦不愿意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与他们迟早不是一路的。
是自卑感作祟也好,是嫉妒心肠也罢,眼不见为净,至少心里会平静许多。
秋水才一踏入房门,小珠旋即迎上前来,说到:“将军已在厅堂内等待小姐多时。”
“咦?”很令她意外。
“秋水”他是听到丫鬟的声音才转头看她,对她一笑后,注意力又回到她的绣件上,便欣赏边赞叹道:“我原以为世间没有不谢的花朵,今日见到表妹绣件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这才叫叹为观止啊!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他认得她绣件上的这朵牡丹王是他辛苦培育种植出来的。
“是吗?”秋水态度明显的冷淡,没有丝毫喜悦之情。既然是恭维话,她礼貌性地答谢道:“多谢阿密哥的夸奖。”
哦,她不该傻到去绣这朵牡丹王来讨好他的。
咦?这几日他们相谈甚欢、相处愉快,怎么今日她变得这般生疏了呢?
“你该知道的,表哥对你一向实话实说,从不虚与蛇尾。”他纳闷地说。
好虚浮和功利的场面话他只对外人说。
“妹妹也是衷心的感谢。”她好烦也好累,不想在此时看到他,“表哥若无其他的事,秋水想睡了。”
她根本就不敢看他,说话的同时直往卧室里去。
察觉不对,阿密不让她逃避,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我要睡了。”她奋力挣脱被他紧握住的手臂,却徒劳无功。 
“你连让我喘息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吗?”她低声叫到。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那股妒意,装着若无其事地与他闲话家常,但她做不到。
她气自己不该喜欢上他,他是妹妹凤蝶一心想嫁的夫君,他的身旁环绕的又都是美貌与才情并重的女子。
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不是吗?不要他一再的来拨弄自己的感情,怕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如今她只能选择躲着他了,躲开他不经意给的好,压抑自己不经意失落的心。
“啊?”阿密可傻眼了,不明白秋水何出此言?只得大胆地猜测道:“这些日子我常到你这儿来,对你是种负担吗?”
他直视她的双眸,问得胆战心惊。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怒吼,痛苦的避开他犀利的眼神,只想脱离他的钳制,逃开痛苦的根源。
她的不堪,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她不会说,永远也不会说。
秋水诚实的毫无掩饰的眼眸泄露了她越盖弥章的重重心事,这令阿密将军很是不满,他一脸认真,强硬地说道:“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便不放手!”
摆明他跟她耗上了!
“你要我说什么?”她倔强地撇开脸,无话可说。
怎么能说呢?说自己根本不是她的表妹?说自己的儿子可能是大汉某个权利极大的人的儿子?说自己也许曾经的身份显赫?说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好让他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是吗?
不!最后的自尊决不允许被践踏。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从前是没有自尊的,自尊在很久之前就被狠狠践踏过!虽然她还没完全想起自己从前的身份和儿子的父亲具体是谁。
阿密深叹着气,双掌改而捧住她的脸蛋,逼她直视自己,并柔声问到:“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给你时间喘息?”
他每日到这里来无非是要与她培养感情,给她时间,他相信秋水会喜欢上自己的,岂料这对她竟是种压力!这教他情何以堪?
他皱着眉,深情炽热的双眸紧锁她的双眼,使她移不开分毫。
“我……”她语塞,纷乱的心无从说起。
“我要知道。”他紧逼,不让她逃避。
毁灭或许是还她清心最好的方法,除了她扑朔迷离的身世不能说外,她决定豁出去了!
“不喜欢我就别来招惹我,我的心禁不起你的拨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真的!你不需要抽空来应酬我,这样只会令我不好受而已。”
她依然避开他,激动得一股脑儿说出心里的话,后果会如何,她不敢去想,真的不敢想。
“啊!”
闻言,阿密胸口似被狠狠敲了一记,当场被她这番惊人的话语惊骇到了,心跳得飞快,双眸益发澄亮发光。
秋水一直没胆看他心痛至极,一个劲儿的颁开他的双手——
“放开我!”
她几近怒吼,恼羞成怒得只想将自己埋入被子里,今生今世都不再见他。
她才一转身,立刻感觉到手臂再度被拉住,她愤恨地开口:“你——”
下一瞬,她的唇已然被擒住,感到一阵湿热。她圆睁的杏眼说明对突如其来的吻有多么惊吓。
“嗯嗯……”她欲挣脱。
阿密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胡乱摆动的四肢,带笑的双眸直探她眼底的灵魂,用低哑的声音哄道:“闭上眼,感觉我……”
若有似无的言语如魔咒飘荡在她脑中,四肢百骸为之撼动,闭上眼,她沉浸在他的热吻里。
一吻完毕,阿密轻搂秋水入怀,为她折服傻笑:“呵,喜欢的话该由我先说才对,被你抢先一步还真不甘心。”
他此刻的喜悦并非笔墨所能形容。
聆听他柔情的话语,秋水脑中又似乎浮起了一个身影……算了,不去想!千万不要回头去想过去!我不要那些过去!
她的心兀自乱跳个不停,隐约记得他刚刚吻了她。
“啊……”她连忙挑开他的怀抱,羞得无地自容。
阿密哪里舍得放开她?他自背后环保住她,并在她耳边细语:“秋水,我喜欢你。”这一刻一直是他等待的。
“不……你是在同情我!”她倔强地反驳——自己有哪点好?有哪一点值得他喜欢呢?她真的没自信赢得他的心。
阿密诧异极了:“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呢?”
他的真心天地可鉴,怎堪被她扭曲呢?
“秋水,用你的心去感觉我的爱好吗?”他将她的掌心贴向自己的心窝:“感觉到我的爱了吗?”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秋水抽回被他紧握的手,怯懦地道出了自己的害怕——
“胡翩翩、风采衣、凤蝶……她们个个都比我好上十倍、百倍,你没理由喜欢上我,我……我既不懂打扮和风雅,又粗俗不堪……”
她没有,也不敢说出自己即将被记忆揭晓的身世,她不敢!她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去想,去回忆……
她现在几乎敢肯定自己从前的身份了,那就如同一道惊雷,劈得她浑身焦痛——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再也不要回去了!哪怕在这里当一介草民、一介村姑,我也愿意!
她好苦!她有苦难言啊!
闻言,阿密却笑了,总算释怀地笑了——
“哈哈哈……”
原来是这小妮子在吃醋呢!
“你笑什么?”秋水变了脸色,她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你在吃醋?”他满脸笑意地直盯着她瞧。
她在心底暗地松了口气——还好,幸好,他什么都没探出来!她决定永远都保守心里的秘密,这天大的秘密!
于是,她的情绪又令她又马上恼羞成怒,抵死不认地反驳道:“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吃醋?”
“真的没有?”他狐疑,脸上的光彩依旧。
“没有!”她将心一横,索性撇开脸不看他。
阿密决定不跟她玩了,扳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秋水,你的善良、你的真只有我看得到,在我的眼中你比她们胜上十倍、百倍,那日我说过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话是认真的。”
“哦……”
她一方面欣喜,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他说的这般好,心里几番交战,仍是无法战胜长久以来的自卑感——
“你……你说谎……”
阿密抿嘴一笑,极具耐心地说道:“是不是谎言……从我的眼中你该看得出来……”他边说边挑眉欺近了她。
“哦……”
他一逼近,她旋即感受到一股紧张,移不开视线亦动弹不得。
他的唇微扬,再度吻上了她柔软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