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坐镇柳城,清扫战场,同时派兵四处出击,征讨不臣,同时对心怀不轨之徒进行强力震慑。
杀了公孙康,是警告公孙度。
而将于夫罗押送入洛阳,接管他的骑兵,是威慑匈奴以及长城外的其他异族。
曹操自从接到旨意,目标就十分明确——彻底肃清幽州。
幽州一直是一个复杂之地,从历任幽州牧采取的种种手段来看,就知道其中的复杂。
现在,曹操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乌桓给屠灭了,将大汉国威再次宣扬于塞外。
不管是塞外的异族,还是境内的叵测之辈,可以预见,定然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了。
与此同时,到了蓟县的新任幽州牧朱建平也备受瞩目,幽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各大世家,排着队的出入蓟县,清晰又强烈的向朱建平表达了对朝的‘忠心’,自然也不是口头上的。
朱建平缺钱粮,各大世家慷慨解囊,缺少城防兵,世家子弟带着众多青壮,迤逦在城外,等着朱建平接收。
“我大概是大汉朝,现在最为轻松的州牧了吧?”
朱建平背着手,从城外回来,笑容满面的说道。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数十辆牛车,上面塞的满满当当,都是各大士族给他的‘捐纳’。
阎柔神色紧绷,躬着身道:“想来应该是的。”
当今大汉朝的州牧,尤其是朝廷控制之下的,无不处境艰难,既要面临朝廷无钱无粮,只能自筹的窘境,还得面临当地世家的掣肘,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处处艰难。
但朱建平不一样,他还没上任就有一大群人前来‘投效’,当地官吏、士族对他表达了前所未有的欢迎,支援力度是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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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建平内心是舒坦的如六月饮冰,无比畅快,踱着步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大司马府将你要来吗?”
阎柔立即道:“是因为下官与曹将军的关系,使君希望能与曹将军有个和睦的的相处。”
朱建平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眼阎柔,笑着道:“你倒是坦诚。”
阎柔不动声色的道:“下官既为使君幕僚,须是坦诚。”
朱建平审视他片刻,转身继续往前走,笑着道:“那伱说,我能与曹操相处和睦吗?”
曹操出京之前,刘辩给了他诸多特权,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幽州中郎将的任命。
也就是说,曹操将在幽州驻兵。
作为幽州牧,朱建平如何能与曹操有嫌隙?一不小心,可能就重蹈覆辙。
阎柔跟在朱建平身后,目光凝色一动,道:“下官不知。”
并不是阎柔找借口推脱,是他真的不敢说。
曹操与‘颍川党’的关系错综复杂,曹氏被举族流放,曹操而今大胜乌桓,曹操的心态究竟是怎么样,谁都无法判断。
他会不会像刘焉,刘表等人那样,明尊朝廷,暗中自立?
如果曹操有这个心思,那朱建平就是最大的障碍,一定会死!
朱建平轻轻一叹,继续踱着步子。
他也不知道。
曹操这个人向来不守规矩,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都敢干,从他入仕以来就一直在这个脾气,而今过了不惑之年,仍旧没有变化。
‘或许,是该早早剪除的。’
朱建平想起了荀攸的话,心里有些后悔。
在‘诛曹’这件事上,朱建平也受到了来自宫里的压力,是以并无尽全力,一直‘持稳’。
而今,他有些后悔了。“你说,幽州中郎将会是谁?”走了一阵子,朱建平再次道。
阎柔当即抬手,道:“下官听到风声,可能是曹仁曹子孝。”
朱建平猛的转身,面露意外,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朱建平虽然不是‘颍川党’四大巨头,可也是当之无愧的‘柱石’之一,他都不知道消息,阎柔怎么可能知道?
阎柔抬着手,道:“是曹将军与大司马府的信,下官亲眼看到,曹将军举荐曹仁为幽州中郎将。”
朱建平略带恍然,继而思索起曹仁来。
这个人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在曹操军中地位非常,却是一个‘谨守本分’的人,寡言少语,却又颇有战功,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将帅之才。
他应该是一个好相处之人吧?
朱建平心里默默想着,与曹操的关系,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
“主人。”
这时一个半是亲兵半是家仆的扈从悄悄来到他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朱建平脸色微变,道:“他怎么来了?”
扈从瞥了眼阎柔,低声道:“他是来献计的。”
朱建平心里捉摸不定,好半晌,还是道:“将他请到后院,带着面罩,不允许任何人见到他。”
“是。”扈从应命,快步离去。
阎柔好奇,是谁来投奔朱建平,令他这般谨慎?
柳城。
曹操在这里已经多日了,随着辽西逐渐被平定,曹操的幕僚、将领等信心大增,连日来演戏不断,欢闹声不绝于耳。
对于曹操来说,这是又一次的绝处逢生,同样十分振奋,偶尔也加入到各种宴席之中。
半夜。
月凉如水,山风阵阵。
曹操满脸酒气的从军营走出,正在沿着军营巡视。
他身边,只跟了一个田畴,亲兵吊的不远不近。
田畴同样喝的很多,满脸通红,脚步虚浮,跟在曹操身后,双眼却异常冷静,微笑着道:“此番大胜,将军之名,响彻海内,卫霍又如何?”
曹操醉意朦胧,笑着摆手道:“不过是区区乌桓,与卫霍相比,我还差的很远。”
虽然是诚恳谦虚之言,可曹操还是颇为得意。
这一战,全是他的决断,没有郭嘉,也没有贾诩。
是以,他得意非常!
田畴仔细小心的观察着曹操的侧脸,不动声色的道:“将军,明日,何去何从?”
曹操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呵呵的道:“若我所料不错,我归京之时,必是大司马!”
田畴一怔,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继而又道:“朝廷将曹氏抄家戍边,将军在洛阳孤立无援,诽谤满身,这不是君子立身的长久之道。”
曹操瞬间会意了,也清醒不少,回转身,淡淡道:“先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