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契瓦寨,男人已经沦落到带小孩,做家务的地步。这与胡青原有的观念冲突太大。要是没法脱身,自己的将来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胡青简直不敢想。
在接着的几天里,胡青的新娘没有要求他做什么活,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做。胡青几次想去看看自己的同伴过得怎么样,但每次都被否决。这才使胡青认识到,自己现在还没有充分的自由。新娘的眼神没有凶狠,甚至有点企求。胡青明白,是害怕自己跑了。
胡青毫不怀疑自己的新娘有足够的力量对自己用强,她手心的硬茧和身上的肌肉足于证明她的实力。回想起李氓的新娘毫不费力地把一个大男人抱回家,胡青明白自己的处境。既使是被迫的,胡青也不愿意把这样一段婚姻搞得一团糟。
整天呆在屋里会把人闷坏的,胡青示意,要到外面走走。新娘到没有反对,只是紧紧跟随,领着胡青到寨子周围转了一圈。
契瓦寨座落在一条河流弯道的外侧,房子的构造基本相同,排列有序,大致有两百多户。沿河两岸有大片的农田,地势北高南低,东北角有很高的山峦。
没有官道经过村寨,进出寨子都是一些崎岖的小道。
寨子里没有耕牛,耕作全靠人力。已经有铁制农具,看样式显然是从大汉帝国流传进来的。
寨子周围有一些菜地,种着蔬菜和豆类。寨子里喂养的禽畜有猪,鸡鸭等。
寨子里没有商业,连卖日用品的铺子也没有,钱在寨子里没有用。在寨子西北方六十里,有个集市。方园上百里的村寨每月两次,到那儿赶集。主要是易货交换,也可以用钱。这儿流通的钱币有贝壳和大汉的五铢钱。
在胡青看来,这样的村寨在大汉也算大村了。在人口稀少的郡县甚至可以归到亭这个规模了。每次胡青遥望进出村寨的山道时,那新娘显得高度紧张。胡青也不想刺激她的神经,就匆匆回屋了。
在接着的几天里,李氓总是提心吊胆,生怕把上级的意思领会错了,受到家庭暴力的侵害。李氓觉得,这种伊伊呀呀加手势不保险,表达的意思不够精确,就尝试着教自己的新娘认汉字。没想到那女子欣然答应,而且还很认真地跟着李氓学。
这一带的人只有语言,几乎没有称得上文字的东西,记事只有一些象征性的附号。寨子里也只有头人会一点汉话,认识的汉字也不多。
没有笔和纸,李氓找来了一块木板,泥块和抹布,教自己的女人认字。
李氓从最简单的教起,房子,楼梯,窗户、桌子、床等等。第一天就学会了十几个词,尽管写得歪歪斜斜,但总算都会写会认了。出师大捷,李氓信心倍增。
第二天,李氓教她认“你”,“我”,“女人”,“男人”。忽然想到,还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就问她。
那女子伊伊呀呀地比划了半天,李氓才基本弄明白,她叫燕子。开玩笑,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能用这样一个轻灵的名字,叫大象还差不多。李氓心里这样想,但不敢说出来。
李氓告诉她,人不能光有名字,还得有姓氏。既然她没姓氏,就跟自己的姓好了,以后就叫李燕。那女子表示接受。
那女子在学自己的名字时,特别认真,也很兴奋。一遍遍地写,一遍遍地念。只是那燕字笔划较多,那女子老写错。李氓突然有个想法,想尝试一下。李氓告诉李燕,老写错字要认罚,才能学得快。想不到李燕也接受。
李氓找来了一根小木棍,在李燕的手心“啪啪啪”打了三下。李燕一点也不怒,反而笑嘻嘻的。
那真叫是个爽啊!李氓差点要跳起来,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就这三下,把几天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这边李氓教李燕认汉字,成天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周乔那边可是另一付模样。
不可否认,周乔的新娘在寨子里可称寨花,那一双大眼睛动情时真可谓风情万种。沟火晚会那天,周乔因为那姑娘选中了自己而骄傲了一回。
没过几天,周乔就发现或许自己被选中了一件苦差。开始几天的不适过后,那女子感受到了个中妙处,欲望超强,到了不分白天黑夜的地步。弄得周乔精疲力竭,满脸憔悴。现在,只要看到那新娘做出只有他们俩人才懂的暗示时,周乔的两腿直打哆嗦,又不敢不从。
那女子或许发现了自己的男人体力不支,把周乔锁在屋里,自己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带回一大竹筒黑糊糊的汤药,笑咪咪地示意周乔喝。
周乔当然知道是什么药物,好在那汤药的味道不象颜色那样吓人,不太难喝。
想那周乔,一个壮小伙子,竟到了靠药物才能免强支撑的地步。可见温柔乡就象香水一样,恰到好处才能给人带来愉悦,高度浓缩就变成怪味了。
学会了一两百字后,李燕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急于显摆。李燕跑到头人那儿说了一大通识字的好处。老妇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告诫李燕,前几天赶集,还有人打听四位汉人的下落。让李燕回去看紧点,一切等到怀上孩子再说。要是到时侯能留得住这三个汉人,是可以考虑让他们教习寨中人识字。
随着李燕学会的汉字越来越多,与李氓的交流也顺畅起来。李氓最想弄明白的是,为什么契瓦寨成年男人这么少。
李燕说,男孩长大后就跑了,不想留下来种田。所以寨子里不重视男孩,长大后也没有人帮他们造房子。每个女孩长大后都能在大伙的帮助下,造这样一座房子。不想跑的男子可以找本寨的姑娘结婚,就有房子住了。
李氓本来想问,如果结婚后男人跑了怎么办。一想到这问题敏感,就连忙住口。看来这完全是个女权社会。或许是有雄心的男人不甘受女人摆布就跑了,又能跑到哪儿去呢。这些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问清楚的。
两个月后,李燕有了妊娠反应。寨子里的一位稳婆来看过后,确认李燕怀上了。李氓为此欣喜万分,不管怎么样,这是自己的后代。而李燕却变得心事重重。
开始李氓还以为是李燕身体不适,所以心情变坏。后来数次发现李燕欲言又止,李氓就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让李燕心烦。在数次追问下,李燕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你如果不愿意留在山寨的话,现在可以走了。我们掸家女子抢亲,不是抢来男人做奴隶。从现在起,你走到哪儿都没人管你了。”
这话让李氓有点反应不过来。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大汉的势力扩张到这儿才能脱身,想不到掸女抢亲只是在女子怀孕前限制抢来男人的自由。
回去,李氓当然想了。但这样丢下李燕,李氓又不忍。况且,李燕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李氓想了一下,对李燕说:“能带你一起回大汉吗?”
“不能,掸家的女人是不会离开寨子的。”李燕说这话的时侯显得很痛苦,似乎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某种欲望。
“那我不走,我要照顾你,看到咱们的孩子出世。我要等到你愿意跟我一起走的时侯,我们一家人回大汉去。”李氓现在觉得,李燕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回去重要。
听到这话,李燕生平第一次,象个女人一样,扑到李氓的怀里失声痛哭。
李氓搂着自己的女人,让她彻底释放压抑在心中的苦闷。女人是水做的,让她们挑起男人的担子未免太沉重了点。自己的女人不再那么彪悍。与自己想象中的妻子越来越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