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喝,这梁大当家的不但武功盖世,屈打成招的本事也是同昌头一份啊。”看着柳条儿在古童的手里挣扎着,七爷脸上着急,嘴里的话却是阴不阴阳不阳的怪调,“那还问啥呀?梁大当家的有啥话直接说不就行了?咱就当都是柳条儿说的呗。”
“哎呀,你这老家伙!”杨花肠儿一听七爷的话头不对劲,立刻就要翻脸。一双桃花眼翻翻着,抡拳头就要奔七爷砸过来。
七爷吓得向后连退了两步,身后几名手下立刻窜了出来,挡在七爷的前面。
“老五,别吓着七爷。”梁丹自身后将杨花肠儿拉住。此时梁丹也看出,不但是七爷脸色不善,另一边的李金镖也是直咬牙。
虽说李金镖一门心思想要弄明白火狐狸为啥非对牛马会下手不可,然而柳条儿到底是牛马会的人,当着李金镖的面如果柳条儿被屈打成招,牛马会的脸面自然不太好看。再说了,这老梁头的银针救人有一套,逼供肯定也不是啥善茬。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柳条儿说了什么,估计也没人会做真。
古一风的枪口本来是对着李大仙的,但此时也将枪放下,站在梁丹的身后小声道:“老四,把东西拿出来吧。有人证还得有物证,要不咱今天这刀子可算是白挨了。”
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李金镖与火狐狸都是练家子。尤其象火狐狸这样以暗器闻明的行家里手,对耳力的要求更高。因此上,古一风压低声音的两句话,李金镖与火狐狸到是听得真真的。
“有啥东西就拿出来,何苦干这没理的事呢?”李金镖冷着一张脸。
“这个……”到是梁丹十分的犹豫,似乎那所谓的什么“东西”并不那么容易拿出来。但现在柳条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问啥都不说,活脱脱的一块滚刀肉,似乎梁丹拿他也没啥办法。
另一边李金镖也一直觉得奇怪,柳条儿入牛马会也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本事不大,还爱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但从来不违背帮规,没干过啥太出格的事情。
年前的时候,柳条儿打算回家看看。虽然柳条儿进牛马会当了胡子,但家里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这柳条儿人品虽然不咋地,但对这老娘还是十分孝顺。
大过年的,李金镖也没当回事,不但给柳条儿放了假,还亲自拿出两块大洋来让柳条儿给他娘买点年货。
然而过了年之后,柳条儿就再没回来。李金镖初时还以为柳条儿出了啥事,派人去柳条儿的家里找过。但紧跟着就出了火狐狸劫镖杀人的大事,李金镖暴跳如雷就要找火狐狸算帐,心头一急就把柳条儿的事给忘了。
今天梁丹拼着三刀六洞滚钉板闯帐说话,李金镖还以为梁丹能说出啥大事来。没成想,话还没说呢,先把柳条儿给拎了出来。刚刚李金镖还以梁丹和他的两个结义兄弟心中佩服,现在一看柳条儿的样子,一开始的那点好感也正在消失。
只需看看李金镖的脸色,梁丹便知道李金镖在想啥,身后古一风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柳条儿突然反口,也早在梁丹的意料之中,到如今这物证再不想拿出来也是不行了。
想到此处,梁丹反而奇怪的看了火狐狸一眼:“霍当家的,事到如今,梁某便只好得罪了,还请霍当家的见谅。”
这话说得火狐狸一愣,便道:“我火狐狸没啥见不得人的事,有啥东西梁大当家的只管拿出来。”
有了火狐狸这话,梁丹便点点头,拿眼睛看了看杨花肠儿:“老五……”
“嘿嘿,既然霍大当家的已经豁出脸面去了,那咱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杨花肠儿一脸的坏笑,把手伸到羊皮袄里摸了摸,似乎有啥东西是被他贴肉藏着,还真挺不乐意拿出来。磨磨蹭蹭半天,还一直拿眼睛瞄着火狐狸,“霍当家的想好了?”
“哪来的废话?”火狐狸冷冷的瞪了杨花肠儿一眼。她也早就听人说过,梁丹的这个兄弟杨花肠儿专爱寻花问柳,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道。其实自打进了牛皮帐,杨花肠儿这双桃花眼就已经瞄了火狐狸半天了,火狐狸只当不知道,心里头却是憋着一股气呢。
“好。”杨花肠儿和李金镖吹胡子和七爷瞪眼,唯独看着火狐狸就笑眼不停,也知道火狐狸眼瞅着他,但杨花肠儿这辈子就这点花花肠儿子。早就知道鹰帽山上有一位女当家的,到了今天才见着庐山真面目。火狐狸越是面如冷霜,杨花肠儿越看得心花怒放,要不是梁丹就站在身边,杨花肠儿哪管你天会不会塌,非得再和这红衣当家逗几句嘴不可。
一边看着火狐狸,杨花肠儿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来。众人也知,柳条儿既然不开口,那杨花肠儿怀里这东西肯定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也都瞪大了眼睛。却见杨花肠儿坏笑不停,手自怀中拿出时,多了一团红色的东西,似乎是什么布料。
那团东西还没拿出来,只看一看颜色,火狐狸已然知道是什么,不由立刻变了脸色,也不说话,扬手一道冷光直奔杨花肠儿的手腕打了过来。杨花肠儿也早准备,手中红光一抖,正将那道冷光捂了个正着。
本来杨花肠儿以为十拿九稳可以破了火狐狸的暗器,不想冷光入手,却“突突”乱颤,杨花肠儿手腕一麻,那冷光直入了前心。还好有杨花肠儿事先用红布一捂,拦住了去势,不然非把杨花肠儿扎个透心凉不可。饶是如此,身上的羊皮袄也已经被刺透,要不是急时的吸气含胸的话,今天这麻烦可就大了。
“有点意思。”杨花肠儿不怒飞笑,自胸前将火狐狸的暗器拿出,正是一把飞刀。但见那飞刀半尺多长,刀尖冷光四射,刀尾处却请能工巧匠打出一只凤头的造型,凤头的嘴里含着一道红缨,煞是漂亮。正是火狐狸闻明同昌的独门暗器:飞凤刀。
“老五,没事吧?”梁丹自然也知这火狐狸的飞刀厉害,生怕自己的兄弟吃了大亏。
“没事,这算啥呀?”杨花肠儿满不在乎,可是那半尺长的刀尖上却沾着点点血迹,显然杨花肠儿还是受了伤了。杨花肠儿手拿飞凤刀,刀尖冲上,居然伸出舌头来在刀尖上面舔了舔,好似那飞刀上不是血迹,反是火狐狸的脂粉香气一般。
“你……你咋拿来的?”李大仙也看清了杨花肠儿手里面的红布到底是啥,大嗓门立刻吼了起来,她没有火狐狸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直接迈着大步就走了过来,要抢杨花肠儿手里的东西。
古一风把手转了转,却没有开枪。他不似杨花肠儿那么冲动,也知道如果真要开枪打伤了李大仙,那今天这事还就没完了。
哪知道,就在古一风和梁丹的目光还在看着李大仙的时候,自李大仙身后一条人影风般晃动,居然后发先至,抢到杨花肠儿的面前,劈手去夺杨花肠儿手里的红布。
杨花肠儿表面没事,但刚刚中了一飞刀,总算是收起了对火狐狸的小视之心。这才明白,这火狐狸名扬西山,自有其中的道理。生怕火狐狸再抖出一把飞刀,别一不留神要了自己的老命,所以只看着火狐狸的却没留神那突然冲出来的人影。
也是杨花肠儿久经杀场,虽然这人影出来的太过突然,杨花肠儿反而一笑:“着啥急呀?”手中的飞凤刀直刺向那人影,他不懂得飞刀,只好将飞刀当成匕首来用。
那晃动的人影对杨花肠儿的飞刀不闪不避,居然劈手一划,杨花肠儿只觉得手中一空,飞刀居然已经失去了踪迹。但也就是对手夺刀的这一瞬间,杨花肠儿猛的向后一跳,脱出了人影攻击的范围。
那人影似乎也明白,这种突袭对于杨花肠儿这样的人而言,用得了一次用不了第二次,因此不但没追,反而立刻向后退了出去,直退到火狐狸身边,双手将飞刀奉上:“当家的。”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楚,这人影居然就是干干瘦瘦的侯登山。
显然李大仙与侯登山的这种配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是李大仙突然杀出,吸引对面的注意力,真正的杀着却在侯登山的身上。这侯登山本是药农出身,天天上山采药,端是练得一副好身手,别看瘦小枯干的样子,却灵活得宛如一真活猴。
火狐狸单手接过侯登山送回的飞刀,眼睛却看着梁丹:“姓梁的,看来你这偷鸡摸狗的本事也不小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杨花肠儿已经退到梁丹的身后,并将那团红布收回了怀中。眼看着杨花肠儿把那红布贴肉的放着,火狐狸脸色更寒,手腕一抖,似乎又要将飞刀打出。杨花肠儿算是领教了这飞凤刀的厉害,急急的躲在梁丹的身后,却还是嬉皮笑脸的火狐狸说道:“霍当家的,有话好说。兄弟我也知道这东西重要,所以才贴身的护着。”
尽管这一切发生的得快,杨花肠儿才拿出红布就被火狐狸的飞刀所伤,紧跟着又有李大仙冲出和侯登山夺刀的事情。但如李金镖这样的人物,眼力自然不会差到哪去。虽然杨花肠儿已经将红布收回,但这眨眨眼的功夫里,不论是李金镖还是七爷等黑道老宿都已经看清楚,刚刚杨花肠儿拿出来的是一件女人贴身穿的肚兜。
其实象杨花肠儿这样每日里寻花问柳的家伙,从怀里拿出一件女人的小衣来也不是啥太让人奇怪的事,但火狐狸和她的手下居然这么大的反应,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李金镖虽然脾气火暴,也可不是呆头鹅转世,再一看那肚兜一片火红,立刻明白道,这肚兜定然就是火狐狸的小衣。
好家伙,这杨花肠儿也算是色胆包天了,居然敢偷火狐狸的小衣?火狐狸还能手下留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金镖与七爷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明白,这个时候杨花肠儿突然拿出一件火狐狸的肚兜来,又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