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梅被唐云鹏拉着,直到离开河边,重新进入人流涌动街道。女子唇边依然挂着笑,唐世子无奈声音响在头顶;“有那么高兴吗?”
姑娘忽闪忽闪睫毛,认真点头,“有。”
世子爷宠溺的笑笑,“本世子该拿梅儿怎么办呢?”
初梅无辜地眨眨眼,“当然是好好宠喽。”
看着自己面皮忽然变厚的娘子,捏捏小丫头脸颊,“怎么不知羞呢?”
“还不是被某人带坏了?”抱怨道。
夫妻二人说着无智商傻话,快到亥时才往国公府方向走。
两人进到自己屋子,世子爷搂着初梅斜歪到床铺上。褪却赏灯时的幼稚,恢复了以往锐利,有些担忧道;“这个年平安过完,之前和丫头说过,太子同魏王现已蠢蠢欲动,猜想过完年他们便会有大动作。”
初梅点头,“知道,只要有相公在身边,不会害怕接下来的暴风雨。”
唐云鹏缓声道;“本想把小丫头送到外面庄子上避避风头,却也了解梅儿不会同意。”
初梅点头,“还算世子爷明白,怎么能在这种紧要关头舍弃你?离开莒国公府呢?”
仔细思索下,接着道;“想把娘送离长安,留在城里终究放不下心,怕陈家或者其他人陈乱拿我娘做文章。”
唐世子赞同点头,“我也有此意,等安排下,尽快送岳母出长安。”
初梅没有操心娘的去向,安全等问题,相信自己夫君会把事情安排托贴。直视着夫君眼眸,认真问道;“现在形势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唐云鹏摸摸娘子柔顺秀发,“我的人已经发现太子和魏王正在秘密召集人手,大量屯积兵器、粮草。不出所料是想发动政变。糟糕的是他们隐藏太好,始终找不到确早证据。”
“怕是也来不及了,本想先发致人,到皇上面前告发他们,现在看来大战难免。”
初梅思考着整件事,惊觉刚才还温声细雨的唐世子瞬间变冷。抬掌把桌上蜡烛挥灭,利索地摘下墙上悬挂宝剑,一脚将房门踢开,跳到院中,厉声呵斥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现身?”
世子爷话音消失,从房顶跳下十数位黑衣蒙面人,轻飘飘落在院中。
男人二话不说,抽出手中宝剑和黑衣人打斗到一起。
最终放不下心,踏出屋子的初梅,看到唐云鹏已经和黑衣人打斗到一处。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没有上前添乱。焦虑地站在房门口,盯着院中战场。
黑衣人发现了房门处的初梅,领头人朝其他队友比个手势。几人会意,立马改变队形,团团将世子爷困住,余下两人直逼初梅。
黑衣人手中剑如流星般飞速刺向初梅,女子急忙右撤躲开。
这半年多虽一直坚持不懈的练武,到底时日尚浅。被两个黑衣人夹击,不要说还手余地,已经超出许多倍承受范围。
姑娘连连倒退,有几次擦着衣料险险躲过,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支撑到几时。
唐云鹏眼见黑衣人围攻丫头,焦虑万分,唯恐娘子受伤。却分身乏术,他自己也被人围“杀”,只能在心里着急,手下加快动作。
男人越发狠历的招数绞杀下,终于斩杀两位,其压力减少许多。
刚刚没有下死手,就是怕触动到黑衣人神经,对初梅更加不利,娘子有个闪失。
没有人比他了解丫头底细,十分清楚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绝支撑不住两名不要命黑衣人的强攻。可这样拖延下去又不是办法,唯有冒险一试,希望自己这边能速战速绝,好去帮梅儿。
唐世子至始至终都留出四分经历,用眼角余光瞟着他家娘子。
注意到黑衣人从前方用剑刺向初梅心口,另个人背后偷袭,世子爷知道这次丫头在难躲过,大声提醒,“小心。”
得到提示,初梅却已经来不及躲过至命一击,尽力往旁避让,希望不要伤及要害。
世子爷出声提醒,奋力刺向前面阻拦人,不顾另一把从后面刺向他肩胛的利剑,阻挡人成功倒地,男人直扑初梅。
初梅已经被后面人刺中胳膊,前方闪烁寒光利剑也已离女子相差无几。飞身来到姑娘身边,要出招阻下刺向他娘子宝剑已然来不及,用自己身子挡下刺向梅儿胸口一剑。
剑尖不留情地插入唐世子腹部,男人用剑支撑住地面,才勉强站稳。
初梅眼见夫君受伤,急忙扶住。抬头看到眼前虎视眈眈黑衣人,有份浓烈的无助感升腾。
这种感知已经七年没有再出现,上次产生无可奈何感,还是刚进陈家,被陈玉陷害,娘因自己的软弱挨了打那回呢!
眼瞧黑衣人又要攻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院外陆鸣与冷云冷霜终于听到响动,赶了进来。
初梅看着及时到来的三人,他们冲上前,和黑衣人打斗一起。发现没有落败阵势,心稍稍放回到肚子里,扶着唐云鹏退到后面。
黑衣人本让世子爷放倒三个,随着陆鸣斩杀两位,冷云冷霜弄伤三名,终于显露出落败阵势。
黑衣统领意识到,他们今天再没有完成任务可能。即便机遇难求,也许失去再没有机会将那男人弄成重伤,但为保留实力,只有舍弃,日后再做打算。
领头人冲其他仅存的几人使个眼色,拖着地上尸体飞身上房,消失踪影。
松了口气的世子爷再支撑不住,凤眸一闭,彻底昏迷了过去。
女子怎么能靠一只手,将人高马大的唐云鹏扶住?两人都要倒地时,初梅还有闲情意志在心里嘀咕,“自己夫君那么重,这下摔的定是很疼。幸好不是世子大爷那边着地,可不能使受了伤的男人伤上加伤。”
陆鸣和冷云冷霜无暇去管逃跑的黑衣人,赶忙过来将世子爷扶起,几人半拖半抱地把男人弄进房内。
院中光线不足,初梅无法真切地瞧清世子爷身上伤。进入屋内把唐云鹏安稳地放到大床上,被血水染红衣衫剪开,借着房中烛光,清晰地看到男人肩上深可见骨伤口,和强势地替自己挡下剑伤,正不断地往外冒血。
看到两处伤口,淡定如初梅,滚烫泪水从杏眼中流下。
女子虽然落泪,头脑还是清醒的,吩咐陆鸣快去请大夫。
陆鸣自然听命,急忙出去找大夫。
初梅明白,男人受的两处剑伤完全是因为她,虽然难过万分,还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冷霜打水,冷云准备纱布伤药,大夫来之前,怎么也得先把伤口血止住。
在冷霜冷云帮助下,忙活半天,好不容易男人伤口才停止流血。
将轻功用到极致的陆鸣从外面奔进来,初梅看到陆鸣半抱着位老大夫,赶紧让开床边位子。
老大夫终于双脚沾地,稳稳心神,打量圈所处环境,初梅好言道;“我夫君惨遭贼人刺杀,受了两处剑商,还望大夫救治。”
初梅半真半假说着,既不可以和盘托出,也不能不加以解释。
老大夫观察下说话女子,凭他眼力,这位绝不会是个简单角色,看来这回要趟混水了。
思量完,才把视线放在唐世子身上伤口处,检查过,又诊了半天脉,起身对初梅道;“伤口虽然深,没伤到要害,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只要明日前清醒过来,好好休养段时日,便不会有大碍。开张药方,你们派人去抓药吧!”
初梅随老大夫话心跟着起起伏伏,得到最终结果担心不已,就怕男人挺不过这道难关。不停地给自己打气,“那么多关卡都过来了,这次不算什么,绝不会出事。”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知道现在所有事情都要由她担起,绝不能倒下去。
初梅谢过老大夫,温声道;“我家夫君伤口实在骇人,有劳大夫在府中多留几日。”
夜半被人劫持,丝毫没有慌张的老大夫又打量眼面前年轻夫人,捻着花白胡须点头,“也好。”
冷云见主子好像忘记自己胳膊处剑伤,提醒道;“世子妃身上伤口还没包扎,让老大夫给您瞧下吧!”
经冷云提醒,初梅才意识被她遗忘许久,血迹凝固伤口的疼痛,点头答应。
处理这种伤势最为疼痛,唐云鹏昏迷中,感受不到还好些。初梅不同,她可是完全清醒情况下消毒涂药。
老大夫看着女子皱起眉头,边给伤口抹擦药膏,边解释,“这药药性有些烈,却对伤口极好,能快些愈合。”
姑娘点头,“能快些好便行。”
现在有无数事情等待着她,要把后续准备好,为夫君争取到最大利益。
向来以“铁石心肠”著称的冷云冷霜受过无数伤,其中许多比主子这次伤势严重。却对世子妃忍受这份疼痛心疼不已,直说;“请大夫轻些。”
待初梅伤口处理妥,女子让冷云给安排房间,领老大夫下去到客房休息。将药方交给冷霜,嘱咐她亲自去抓药煎熬。
非常时期,怕再出任何变数。吩咐完冷云冷霜,转身对陆鸣道;“传出消息,云鹏被刺杀,伤重昏迷,危在旦夕。”
陆鸣思索片刻,了悟地点头称;“是”。
初梅叫住欲出屋的陆鸣,“夜深了,不要去打扰公公婆婆休息,明日再告诉父亲母亲云鹏受伤事情。昏迷要‘持续几日’,现在知道也无济于事,今后事情不会少,让他们多休息休息。”
陆鸣自然没有疑议,答应下,转身出去办世子妃交代事情。
房中恢复了安静,初梅坐在唐世子床边,看着男人昏睡面庞。
窗外黑色纱慢缓缓上升,第二日黎明破晓,下人在外禀报,唐毅和韩若兰,二房的唐云轩、侯依雅来了。一宿未合眼的初梅打起精神起身相迎。
唐毅与韩若兰今儿个早上得到下人通报,“昨晚惜梅居遭遇刺客,他们儿子受伤昏迷。”
韩若兰听到这个消息,急的什么顾不上,直奔惜梅居。唐毅也很是担心,夫妻二人急忙来到儿子院落
在惜梅居外遇到了唐云轩和侯依雅夫妻,他们二人昨晚便得到消息。怎奈惜梅居把守森严,探不出消息,今儿个才正大光明地来查看唐云鹏是死是活。
韩若兰一脚踏进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唐云鹏,眼泪顿时流淌下来。
唐毅长叹口气,心疼地注释着自己大儿子。唐云轩与侯依雅脸庞则难掩喜悦之色。
唐毅瞧着泪水不断涌出韩若兰,只能自己了解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初梅叹气,“昨天晚上和云鹏回府,没等休息,屋外出现十多名黑衣人,云鹏和他们打斗到一起。儿媳不放心夫君出了屋子,没想到有两个黑衣人来围攻我。”
“其中有位黑衣人在背后偷袭,云鹏为了救我,被他们刺中两剑。紧要关头院外陆鸣和侍卫听到动静,冲将进来。把黑衣人打伤几人,可能是他们看昨晚没有胜算撤走了。”
唐毅完全可以想象,昨夜情况远比大儿媳轻描淡写几句话更加凶险,思索片刻问道;“有没有发现昨晚刺客是什么来历。”
初梅摇头,“刺客全部蒙面而来,撤退前几具尸体都被带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擦拭泪水的韩若兰听到初梅讲述昨晚惊魂经过,紧张地询问自己儿媳妇,“初梅受伤了吗?一会儿让大夫给你瞧瞧。”
姑娘一丝感激流露出来,昨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连累夫君如此地步,婆婆也没有责怪自己一句,反而关心身体状况。心下不由泛起涟漪,“受了一小点皮外伤,昨天已经请大夫看过,不碍事,只是云鹏……”
含着泪看向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世子爷。天知道她这一晚多么难熬,眼见天色慢慢放亮,躺在床上男却依旧没有响动,她的心是怎样下沉,是如何把不安强压下去,在这里镇定的讲话,哽咽道;“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受这么重伤。”
顺杆往上爬的侯依雅嗔怪道;“大嫂怎么能出屋给大哥添麻烦呢?要不是离开了屋子去添乱,大哥就不会受重伤。亏得和大哥学了那么长时间武艺,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昨晚遭遇刺客,夫君身受重伤此时未苏醒,心情本就极差,听侯依雅在旁指指点点,怒火也上来了,“弟妹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夫君在外面和人厮杀,本世子妃要在屋里躲着吗?”
侯依雅不服气地道;“大嫂帮到大哥了吗?纯粹帮倒忙。”
唐毅不耐烦地打断两个儿媳争吵,“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很无奈,小儿媳怎么会从原来端庄识大体,变成现在这副尖酸刻薄样子呢?
真是一时一变,莒国公现在对侯依雅,是怎样都喜欢不起来。
初梅好不容易把唐毅和韩若兰劝说了回去,送走以探病为由,实则打探虚实的唐云轩、侯依雅。
拖着一夜没睡疲劳身子回到房中,久久凝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唐云鹏,秀气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