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午饭,皇帝坐主位,惠妃相陪。平王和平王妃一席,与芳嫔相对而坐。今天惠妃准备的是螃蟹。
安然好久没正经吃一回螃蟹了,不由很是兴奋。
皇帝见了,打趣道:“老三媳妇,看你高兴得,总不会没吃过吧?”
芳嫔诧异地望着皇上,皇上竟然用这种语气与平王妃说话?
安然高兴地回道:“父皇,您猜得太准了!我还是小时候在乡下吃过螃蟹呢!那是小河里的螃蟹,个头小,为了捉一个,我哥哥的手都被夹了好多次。像这么大的螃蟹,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杨彦闻言侧头对着她温和一笑道:“以后年年都可以吃。不过这东西寒凉,不能吃太多。”
宫里自然有伺候膳食的宫女可以帮着剥蟹壳,剔蟹肉,不过这东西其实要自己弄出来的才最好吃。安然自己是从来不动手的,身边有人服侍呢!哥哥动手和她亲自动手是一样的。
于是,皇帝、惠妃、芳嫔都在等着宫女剥蟹壳剔蟹肉的时候,就看到平王居然在自己动手,而平王妃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终于,平王弄出蟹肉来,沾一下放了姜末的醋碟,转而送到平王妃的碟子里。
平王妃欢喜地夹起来吃了,微微眯着眼睛点点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满足样子,让人忍不住联想起阳光下眯着眼睛睡觉的猫。平王回她一笑,加快动作将下一块蟹肉弄好了放她碟子里去。
皇帝虽然见过一次,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不好明着指责安然,便黑着脸道:“老三,让宫女帮着弄就是了,没得弄脏了你的手。”
杨彦不以为意地笑道:“父皇您不知道,吃螃蟹要自己弄出来的才最好吃。等明日儿臣画图让人打一副吃螃蟹的工具出来,以后您亲自试试就知道了。”以前他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不过做一套蟹八件出来,就是自己不在王府的时候,安然也可以自己弄了来吃。
皇帝哼了一声道:“既然是要自己弄出来的才最好吃,那你媳妇儿怎么不自己弄?”
安然笑道:“父皇,夫妻本是一体,殿下亲自动手,和儿媳亲自动手也是一样的嘛。”不过到底为了给父皇母妃留给好印象,她赶紧用勺子舀了一个香菇肉丸子送到哥哥嘴边喂他吃。
皇帝见了,依旧哼哼两声,不过心里到底平衡了一点。
芳嫔看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这位平王妃有多得宠。她不但是得平王宠爱至此,亲自服侍她吃饭,更难得让皇上也对她如此纵容。要知道,平王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却当着他的面去伺候一个女人,皇上没有发怒而是隐忍下去,就知道他有多喜欢平王妃了。
吃了螃蟹,杨彦又给安然倒了一杯黄酒。这古代的酒酒精度不高,安然完全就是当饮料来喝的。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正要去倒第四杯的时候,杨彦不让了。
“酒喝多了不好,你下午不是还要给母妃和芳嫔娘娘画像?”
“这酒一点都不醉人……”安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过是米酒而已,又香又甜,多喝一点不要紧吧?
“以后每天可以让你喝一杯,不过今天已经喝了三杯了,不许再喝了!”有些时候,杨彦还是很有原则的。
安然委屈地看了杨彦一眼,见他眼里有些严厉,便耷拉着低下头去,不敢再求。
皇帝见了,暗自点头,心里这才舒坦了。男人还是要有男人的样子嘛!看看,这样才对!该宠的时候宠,该严厉的时候就得严厉,可不能让女人骑到头上去。
午膳后,皇帝就带着平王去勤政殿了。一路上,除了说些朝政之事,杨昊又特意向儿子传授了自己的御女之术。虽然老三媳妇儿他也挺喜欢的,也确实很有才气,但也不能宠过头了。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吃亏就是。
杨彦连声答应着,有时候还请教几句,引得杨昊心底不自觉地就升起一种父亲教导儿子的自豪感来。
安然和芳嫔在惠妃宫里歇了午觉,又接着起来画画,直到傍晚杨彦才过来接了人一起出宫。二美图的大框架已经出来了,就差细节花纹和上色了。
三天后,安然托杨彦将装裱好的二美图带进宫。
杨彦也是个精明的,早朝后,他直接将画给了父皇,又顺便蹭了一顿早饭吃。
杨昊看着这幅精美的二美图,心中也是极为动容。画中的惠妃比现在看起来年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与芳嫔靠在一处还真像两朵姐妹画。尽管容貌不同,但气质却很有几分相似。那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诗配在这里很合适。
杨昊知道,如果惠妃进宫的时候,他有如今的心境,惠妃就是现在的芳嫔了。他喜欢的其实就是她们身上这一份纯净温婉的气质,与皇后贵妃德妃她们几个出身高门的后妃完全不同。皇后她们即便是刚刚进宫的时候刻意装出温婉的样子来,骨子里也是高傲不可一世的。
看到这幅图,让皇帝想起惠妃年轻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惠妃望着他的目光有爱恋,有理解,有期待,却不像别的嫔妃那样主动凑过去,总是远远地望着他。所以,当年很多宠极一时的嫔妃都死了,他甚至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可是惠妃还在,她的一双儿女也都在。
惠妃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得会心一笑,老三就是随了他们这份聪明。而后,他又想着她年轻时受的苦,以及抚育一对儿女的不易,心中又添了几分怜惜。
“朕百年之后,就让这幅画陪着朕一起吧!”皇帝忽然叹息道。
按照礼制,只有皇后的棺椁才能陪葬皇陵,虽然他不喜欢皇后,却不得不与皇后葬在一处,因为那是他的结发之妻。以后若是老三顺利继位,惠妃受封太后,也可陪葬皇陵,但离他最近的肯定还是皇后。而芳嫔,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父皇,好好的您说这个做什么?您可是,可是身体有些不适?宣太医看过没有?”杨彦只觉得心中一酸,纵是天下至尊,岁月一样无情。身在皇家,除了自己的生母,也就是父皇还让他体会到几分父子真情。可是他现在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父皇真的不年轻了。
杨昊看着儿子眼底的伤痛无措,忽然笑了笑,反而安慰他道:“父皇现在还好,但以后的事情也不能不早做打算。”
杨彦听到这里才算松了口气,不高兴地瞪着他说:“您真是,吓了儿子一跳。以后这种话不许说!”
杨昊被儿子瞪了一眼,训斥了一句,却哈哈大笑。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开心。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能像他一样,养出一个文武全才又如此孝顺的儿子来?
吃了早膳,杨彦才将一份完整的吏部改革计划包括人事调整建议交给了父皇。
父子俩商议之后,定下计来。
次日,当安王和康王两党的人联合起来,以历史为依托,再次提出平王直接掌管吏部不合适。他们甚至隐隐指出皇子权利过大,会威胁皇帝的帝位,毕竟古往今来弑父夺位的皇帝也不是没有。
于是,皇帝便像他们预想中的那样,没有再坚持下去,果然顺水推舟地夺了平王的吏部尚书之位,同意另选一位吏部尚书。但皇帝也不能一下子做得太打眼,他依旧让平王分管工部和吏部,驳回大臣们让安王康王重新回朝的请奏。
康王安王两党看来,虽然皇帝没有将平王一起赶出朝堂,但至少也是对平王见疑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安王一党以为自家心愿至少可算是达成了一半,也暂时退了一步,也就不再整天攻讦平王,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千方百计地将安王的人提为吏部尚书。
如此又是一场拉锯战。
又是几天过去,朝中康王、安王、平王三党加上皇帝手中的中立势力四方博弈。最后让几方勉强接受的结果就是,原任户部侍郎钱鹏阳调任吏部,暂代吏部尚书之职。而钱鹏阳能不能将那个代字去掉,要看他在吏部的表现。
康王一党虽然不满吏部还是被安王拿了回去,但总比被平王夺了去的好。
反倒是安王拿回一个吏部尚书尤不满意,觉得自己口中的肉被抢出来给了平王一块,让他很是恼恨,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李正谦给他出了个主意。
“趁着现在平王没有子嗣,请皇上尽快立太子吧!”
安王一听,略一思考,不禁抚掌大笑:“平王非长非嫡,又没有子嗣,这太子之位怎么都落不到他身上!就算父皇再喜欢他也不行!至于老大……他也没哪点比得过本王的!好,明日就让我们的人上书请立太子!”
翌日早朝上,除了边关突厥陈兵城下,有叩关之势,余下并无其他大事。华恩总管在皇帝示意下正要开口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就见礼部右侍郎贺瑛出列道:“臣有本奏!”
明年还不到科考之年,年关祭祀之事又还早,最近宗室也没有嫁娶之事,礼部能有什么事?
皇帝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贺爱卿有事奏来!”
贺瑛手执笏板对着皇帝鞠躬一拜道:“天地社稷,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今诸皇子业已成年,文治武功俱有所长,臣恳求皇上早立太子,以承社稷!”
贺瑛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静了一下,但随即就小声议论起来,而安王一党的人立即出列附议道:“臣以为贺大人所言甚是,宗社传承是大事,早立太子,方能稳定人心。”
“臣附议,请皇上早立太子!”
“臣附议……”
……
杨彦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高高端坐在御座上的父皇,心里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是——拖!
杨昊心中恼恨,冷声道:“怎么?你们都以为朕老了,要死了是不是?”
皇帝此言一出,不但之前出列请旨的几位大臣头冒冷汗,立即跪下请罪,朝中其余大臣也立即跟着跪下,口称“惶恐”。
皇帝这话,谁都当不起。
皇帝看所有人都跪下来,不等他们说什么大道理,当即起身拂袖而去。
华恩总管等皇帝都走出去了,才宣布退朝,又悄悄让小太监通知杨彦,皇上宣他勤政殿觐见。
杨彦来到勤政殿的时候,皇帝正在生气。
杨彦忙道:“父皇别气,他们就是针对儿臣而已。您身体好着呢,再执掌江山几十年不是问题,儿臣问过太医的。”
杨昊长叹一声,最后又骂他:“早让你成亲你不肯,看吧,现在大臣们逼上来,你没有子嗣,就是他们攻讦你最好的借口!你现在哪怕有个庶子也好啊!”
杨彦也不辩解,只站着乖乖听训。等父皇训完了,他又赶紧哄着父皇用膳。
立太子一事,一旦有人开了头,就不是皇帝生气就能躲过去的。自此以后,天天早朝上都能听到大臣们提及此事,不但安王康王一派,就是很多原本的中立派也认为皇上可以考虑立太子了。毕竟只要太子一定,朝中也会少很多纷争。
皇帝说,太子是储君,是关系大隋千秋万代的大事,能轻率吗?他要慢慢考察几位皇子的人品能力。
其实大臣们也知道皇帝在拖什么,有那些善解人意的便由着皇帝拖时间,但像安王康王两派的人却巴不得现在就定下来。要是等平王妃有了孩子,他们主子还有什么希望?
皇帝一天天拖着,只希望至少拖到平王妃怀孕为止。因此,每天早上杨彦陪皇帝用早膳的时候,杨昊都要问一句,你媳妇儿有消息了没有?还让御医每天去给他们两个诊脉,调理身体,甚至测算最佳的行房时间,每每说得杨彦想遁走。
杨彦很为难,他到底要不要让安然现在就怀孕?
对于还没有子嗣的平王来说,争夺太子之位,他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王妃有孕,虽然不能肯定是男是女,但至少能证明他的身体没问题,也算是他争储的一个基本条件。
可是,安然才十六岁!身子明显还没发育好,现在就让她怀孕,实在太危险了!
即将到手的江山和安然的安危孰轻孰重?
杨彦反复掂量,还是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
——父皇身体还好,就算老大老二当上太子,他也还有机会将他们拉下来。可是他的宝贝安然,却只有一个。要是安然因为年纪小生育有困难,有个什么万一,他就是当了皇帝又有何乐趣?
安然自然也知道朝中情况,甚至哥哥安齐还代其他人偷偷问过她有消息没有。安然只能摇头。杨彦担心她的身体,不让她现在怀孕的事情,是不能说的。
晚上,安然躺在杨彦怀中,跟他商量道:“哥哥,其实我现在也不小了。就算现在怀孕,明年生孩也都十七岁,不算小了。要不,我们现在就生吧……”
杨彦含笑摸摸她的头发,又低头亲亲她的脸道:“别担心,哥哥心中有数。你记着,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们要白头偕老一辈子的,安然。”
安然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很快他就感觉到胸前一阵湿意。
哥哥对她,实在太好了!
“哥哥,以后安然给你生很多孩子!”安然哽咽道。
杨彦在她头顶吻了一下,柔声道:“好,哥哥等着!等着我的安然给我生好多孩子。”
朝中请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平王一系的人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所有人都紧盯着安然的肚子,让她都不敢出门,整天藏在平王府,画画、写字、默小说。
十月过去,独孤凯和魏秀芹的婚期也临近了。两家都在准备喜事,但平王府的人却难得见到几分喜色。
顾宛娘将安齐叫过去,不悦道:“你说你怎么回事?整天板着个脸给谁看?”
“娘,您别多想,都是朝堂的事,现在平王殿下很艰难……”安齐是有苦说不出。朝中的事情,说了娘亲也不懂,反而让她担心。
“啊!出什么事情了?你妹妹才嫁过去,怎么就出事了?没有人说你妹妹什么吧?”顾宛娘一听事关女儿女婿,立即就着急了。毕竟然姐儿以前有一个克夫的名声在,要是刚刚成亲平王殿下就不好了,女儿在老家的克夫之名再传出去,她的女儿就完了。
安齐苦笑道:“妹妹要是早点嫁过去就好了。现在朝中正在请立太子,可是平王殿下没有子嗣,这就吃亏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妹妹的肚子呢……”
顾宛娘总算明白过来。“明天,我去寺里给你妹妹求一道符带着吧!求菩萨赐她一个麟儿。”
第二天,顾宛娘与顾庭芳说了一声,就让人准备马车去了草堂寺。下午回来,却是喜忧参半。
顾庭芳焦急地问道:“娘,您抽签了?签文上怎么说的?”
顾宛娘叹道:“解签的师傅说了,你妹妹要明年才会有喜讯。”
顾庭芳干笑两声道:“明年也好啊,就算是明年有喜讯,也是结婚一年就有喜讯了,这还不好啊?”
“谁说不是?”顾宛娘叹道,“人家就是成婚后两三年才生孩子也不是没有的。偏偏我们然姐儿就追得这样急……”
这天晚上,顾庭芳偷偷将安然回门时说过的话告诉了安齐,安齐一听,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他很快想起自己刚刚成婚的时候,妹妹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说女子十五六岁身体还没长好,最好等过了十八岁再生孩子。
安齐一直觉得妹妹说得对,晚两年生孩子有什么要紧的?本来,如没有特殊情况,就是妹妹自己不提,他这个做哥哥都要跟妹夫提一下。
可是平王殿下目前的情况能与一般人比吗?平王殿下开了年都二十七了,还没有一个孩子,难免让朝臣们怀疑殿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如今又是在立太子的关键时期,平王一系的所有人都急得半死,她倒好,为了怕生育有危险就不肯给殿下生孩子!她怎么会变得这样自私?
人家十五六岁生孩子的不也多了去了,哪里就有那么危险?可殿下若争储失败,凡是追随殿下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安齐虽然心疼妹妹,却不是轻重是非不分的,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妹妹好,就完全不顾一干同僚的性命前程。
第二天赵安齐没有去国子监,一大早就去了平王府。
他传话进去,要见王妃。
安然早上才被杨彦吃了一回,还在睡觉,听说安齐哥哥要见自己,这才打着哈欠爬起来去沐浴梳洗,请安齐哥哥在内书房等候。
等安然简单打扮好出去,安齐立即道:“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跟你说。”
安然明白他的意思,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连玉兰和表姨母都在外面守着,没让在一边伺候。
安齐还不满意,直接问她:“王府可有什么密室没有,我要说的话,暗卫也不能听。”
这么严重?安然想了想,忽然打了一个手势。过了一会儿才道:“差不多了,他们应该都暂时退出去了。”
安齐书房里转了一圈儿,处处都看过,这才回到安然跟前,红着脸小声道:“你老实跟哥哥说,你是不是在有意避孕?”
“啊?”安然想不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也不禁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你……”安齐见她承认,不禁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狠狠地瞪着她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不知道吗?殿下在朝中有多难,你想过没有?你怎么能只顾着你自己,完全不为别人想想?要是这次殿下争储失败,殿下会有什么下场?追随殿下的人又会有什么下场,你不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变得这样自私的?你真是让我失望!”
安齐恼恨之下就是一顿骂,安然也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听着。这本来是安睿哥哥的意思,她也想现在就给哥哥生孩子的。但她不能辩解,她不能将实情告诉安齐哥哥,不然他会对自己效忠的殿下失望的。所以,这个罪名,安然默默地担了。
“你怎么不说话?”安齐骂了一顿,却不见妹妹解释,心里更是难受。他多么希望是自己错怪了她,他的妹妹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姑娘。难道她去王家住了一个月,就被王家洗脑了?就学会了贵族豪门的自私?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想办法的。”安然叹息一声,心里已经考虑着要不然等这个月的危险期,她做点小手脚?
现在杨彦刚刚开荤,不让他吃是很难的,就是在危险期,他也是忍不住的,不过是最后一刻及时退出来罢了。这样的避孕方法全靠两个人配合好,要是她不配合,要怀孕应该很容易。就算事后哥哥给她喝避子汤,她也可以偷偷倒掉,或者直接撒娇耍赖不吃。
安齐看妹妹低着头一副难过的样子,又心疼起来。他轻轻扶着她的双肩道:“咱们兄妹自幼一起长大,为了你,让哥哥做什么都愿意。可是妹妹,我们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殿下对你这样好,还有那么多追随他的人,我们不能太自私了。你别害怕,你马上就十七了,生孩子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乡下,附近的小媳妇不都是十五六岁就生孩子了?不也都好好的?就是娘,也是在十六岁的时候生的我……”
安然抬头,对着安齐点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轻声道:“是我太担心了些。哥哥你不用说了,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安齐这才点点头,又叮嘱道:“这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不然殿下会不高兴的,要是让皇上的人知道了,就更不得了了。从现在开始,你要把身子调理好,多动一下。你以前不是说过运动就是健康吗?只要你身子好,一定能平平安安帮殿下生下孩子来的。”
晚上杨彦回来,听说今天一大早安齐过来找了安然,两个人在书房说了好一阵的话,还没让人听。他又召了暗卫询问,连暗卫都不太清楚,说王妃让他们出去了。不过,暗卫的耳朵到底不一样,也不能走太远,所以他们隐约知道,赵主簿似乎骂了王妃。
安齐骂了安然?为什么?他们兄妹不是向来感情好吗?虽然安齐是安然的哥哥,可安然现在是他的王妃,安齐凭什么骂她?
杨彦心里不高兴了。
“安然,今天安齐来找你了?”
“嗯。”
“都说什么了?还不让人听。”
“我娘给我求了一道送子符,哥哥给送来。我用红纸包好,放在枕头下面了。”
就这样有必要背着人?杨彦才不信。不过,听她说起送子符,杨彦多少就明白过来了。
“你哥哥知道了?”
“什么?”安然装糊涂。
杨彦在她腰上轻轻挠了一下她的痒痒肉,安然笑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哥哥你坏死了!你干嘛挠我痒痒?”
“还想骗我?大刑伺候!刚刚的不过是小惩哦!你确定不说?”杨彦威胁着。
安然无奈地扑到他怀里,在他耳边小声将事情说了。
“别担心,明天我找他说说。”杨彦翻身亲亲她的小脸,又用自己刚刚长出一点点胡渣子的下巴去蹭她。
“不,这事你不能认。”安然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在他耳边叮嘱道,“哥哥,这事你要是认了,会失人心的。所以,这事得我担着才行。”
“我的安然可真是个贤妻啊!”杨彦笑笑,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明天一定要找赵安齐好好谈心。他的安然现在已经不是赵家的姑娘,而是他杨彦的妻子了。就是赵安齐,也没有资格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