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实在是好奇,她转过身来,看着他身旁的宫女。
“为什么你不说话?”
那宫女真就只是擦着桌子,当文姬问的急了,她才说道:“娘娘,也许过两日我们就能收到大人的回信了。”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回信,就说明他爹的境况也不好过,又或者说,在她被打入冷宫之后,她的家人就已经放弃她了,不愿意再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也不愿意再接到她的信封,之后对她回信。
虽然说像女儿之类的角色嫁入皇宫之中,作为宫妃,对家庭来说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女人不注意得罪了,皇帝被打入冷宫,那么整个家族也会跟着蒙羞,而对他们来说最简单明了也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和着被打入冷宫的宫妃完全划清关系,就可以苟且得到皇帝的余恩,不至于落得个丢掉乌纱帽的下场。
文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就是她的爹娘放弃她。
要知道她入宫以来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她爹娘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给爹娘谋求一份荣华富贵,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能够为她们谋求荣华富贵,最后还被爹娘视为弃儿。
“已经第11封信了,爹娘仍然没有回音,你说他们是不是没有收到我们的信?”
文姬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她再次恢复了之前苏然来后宫的时候那般垂头丧气和没精打采的样子。
她身旁的宫女就在擦鞋的桌子,并没有回应文姬宫妃。
文姬看着窗外的景色,暗暗叹息了一声。
而那正在擦拭着桌子的宫里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宫墙之外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热闹繁华。”文姬忽然喃喃自语。
这是那正在擦拭桌子的宫女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到了文姬的面前,扑通一声对着文姬跪了下去。
文姬见此情形甚是意外,她惊诧地看着那宫女:“你这是怎么了?”
那宫女开口说道:“娘娘,如果你想要出去生活的话,不如奴婢陪同你一起离开这皇宫。”
文姬连连摇头:“不不,我不离开这皇宫,我一直要等着你的来信,如果爹爹让我离开皇宫,我才能离开这里。”
那宫女低下头去哭了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文姬,实际上文姬的爹娘都早已看到过她的书信,只是一直不愿意给她回信罢了。
人们常说血浓于水,可是这句话有时候也不是完全适用的,对于一些绝情的人,或者说对于一些把荣华富贵和自己的前程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人来说,亲切实在算不得什么。
就像文姬的爹娘,实际上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把文字当成一个棋子,当初他们明明知道皇帝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也明明知道皇帝是一个贪逸无劳的人,甚至知道皇帝是一个昏庸无道之人,他们依旧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这不是残忍就是什么?
文姬似乎意识到那宫女要说什么,她又对那宫女说道:“我不是不愿意离开这里,我只是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你跟着我在宫里已经有这么多年了,从我入宫那时你就跟着我,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所有人所说的话都不值得相信。”
这是文姬在皇宫里唯一学到的东西。
那宫女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文姬。
“娘娘,难道你也不相信奴婢所说的话吗?”
宫女这句话确实把文姬给难住了,文姬短暂的迟疑了一下之后,双手把跪在地上的宫女给搀扶了起来。
“你快起来说话,我当然相信你了,而我也知道你也是相信我的。”
文姬现在哪里还有别的奢求?他觉得这些愿意跟他一起留在冷宫当中的这些人,就是比她亲人更亲的人。
她的亲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去,但是她眼前的这些人却把她视为亲人。
他们就这样在皇宫里相依为命。
跪在地上的宫女,并没有因为文姬的搀扶就站起身来,她反而买着头哭得难受,良久之后那宫女才说道:“你知道吗?娘娘,我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冷宫?这是因为我们觉得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虽然在这里吃穿用度都不好,但是我们在这里却不用担心被人陷害,我们只在这高墙小院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吃着粗茶淡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生活。”
他们生活在冷宫当中,由于文姬又没有强大的背景,对皇后和很多苏子乔来说都造不成威胁,所以那些宫妃们,在闻集被打入冷宫之后就淡忘了这个女人,而文姬也并没有奢求再得到皇帝的宠幸。
当然最开始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文姬仍然想着从这里逃出去,可是当她发现皇帝根本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心了。
所以他们这一群人在这冷宫当中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以后再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谋害他们的性命,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刁难他们。
她们明明是这皇宫中的一员,但是她们又和这皇宫格格不入,他们更像是皇宫旁边的一处小山村里的几个村民。
她们相依为命,把对方看得比亲人还重要。
其实在冷宫中伺候的这些宫女和太监都是在皇宫中最没有地位的那一拨人,他们大多出身贫贱,正是因为没有显赫的家世,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往上爬,一辈子只能做着最累的活儿,身份地位也最为卑贱。
在来到冷宫之前,他们饱受欺凌,在来到冷宫之后,他们还算得到了一份安宁。
所以渐渐的他们也对这一份安宁产生了一丝一毫的依赖之情。
“你有打听到什么吗?听说那个苏姑娘有一个儿子,好像有七岁了。”文姬自言自语的说着。
然而,跪在地上的宫女依旧什么都没说。
文姬的脸色忽然阴沉了起来,他对那宫女说道:“不管你打听到了什么,你都要把实情告诉我,知道吗?”
那宫女抬起一双泪眼,凝望着憔悴的文姬。
“娘娘,其实现在外面已经太平了。”
那宫女重重地叹息着,她每次都告诉娘娘苏子乔已经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但是这两天就是不相信,反而一遍遍的问她宫外是不是安宁了,有时候就宫女就在想他们的娘娘是不是真的出现问题了。
当她看到文姬仍旧发怔一般,什么都不说时那宫女之后,低下头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好的娘娘,以后若是打听到了什么,我一定会及时告诉你的。”
文姬似乎觉得在冷宫当中一直呆着有些沉闷,她走到了医院门口,可是她刚把院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她还以为是她院子里的宫女跑了出去,现在又走回来了。
但是,当她稍稍抬起头来时,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华服的娘娘,她戴着凤冠,穿着红袍,而且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明明就是皇后的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