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八章 出将入相

语不惊人死不休。

朱厚照不开口则已,话说出来后让在场文武百官皆都惊叹不已。

朱厚照居然提出让沈溪身兼吏部和兵部尚书两个至关重要的职位,虽然有主有次,但到底是将两部的大权独揽,这可比一个单纯的吏部尚书或者兵部尚书要有威慑力得多。

“陛下,万万不可。”

谢迁据理力争。

此时谢迁好像除了会说“不可”外,别的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尽管他已对皇帝的胡闹有所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会荒唐任性到如此境地,俨然将朝廷规章制度置于不顾。

“请陛下三思。”

几乎所有大臣都弯腰行礼,请朱厚照收回成命。

无论别人对谢迁有怎样的意见,至少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要站在谢迁一边,这是涉及自身利益的大事。

朝中谁不怕再次出现一个刘瑾式的人物?若单纯只是个宦官,或许还好对付,但若是文臣的话,很多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何况还是沈溪这样用兵如神,少年时便强势崛起如今势不可挡总是置身于规矩外的一个年轻后生?

朱厚照见眼前众臣劝谏的架势,略微不满:“朕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再多说话,别怪朕翻脸!”

“陛下,让一人身兼两部尚书,等于是将人事和兵权同时放在同一人身上,若此人专横跋扈威胁皇家安稳当如何?”

谢迁这会儿顾不上别的,厉声质问。

这声音很大,即便后面没听清之前皇帝说话之人,大概也都听到谢迁在说什么,有的人则很好奇,为何谢迁会这么激动,难道是皇帝说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沈先生忠心耿耿,必不会如此,谢阁老实在多虑了!朕心已决,就如此决定吧!”

说完,朱厚照冷哼一声,回到御座前坐下,既然他已做出决定,便没有更改的意思,如此一来谢迁无论再说什么都属于徒劳。

谢迁还想继续抗争,张苑站出来道:“谢大人,陛下的话您听到了,您乃朝中三朝老臣,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这话隐隐有威胁之意,谢迁没料到张苑一回来便跟他站在对立面上,至少在谢迁看来,张苑这么做非常不明智。

朱厚照坐在那儿不说话,张苑又如此冷冰冰呛了谢迁,在场其他大臣想说话这会儿也需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是否有资格质疑皇帝的决定。

张苑道:“诸位大人,还有何事上奏?若没有的话,今日朝会便散了,时候不早……”

谢迁再次道:“老臣有事启奏。”

张苑非常无奈,苦着脸道:“谢大人,不是说了吗?沈尚书身兼两职的事情,是由陛下钦定,断不容质疑,难道你是想何大人到老都过不了几天清静日子?”

谢迁往何鉴身上看了一眼,这时他才意识到何鉴已不再是吏部尚书,自己的盟友已成了退出朝堂、告老还乡的闲人。

谢迁回过头据理力争:“老臣还有朝中其他人事情况,需要启奏陛下。”

“不用谢阁老你说,朕已收到礼部白尚书请辞的奏疏,这件事在出征前本就该完全定下来,只是因为当时马上就要对鞑靼用兵,朝中需要维持稳定的政治局面,人事方面不宜变动太大,才以白尚书的经验完成过渡,现在既然他病体违和,不能参政,朕不能坐视不理……就安排他告老还乡吧……”

朱厚照想得很明白,对朝廷最重要的人事问题必须要做到快刀斩乱麻,如此才能避免后患,断然做出安排,“便由费宏费卿家接替白尚书的礼部尚书之位……这件事想来没人有意见吧?”

朱厚照将费宏提出来,在场很多人都没想到。

费宏才四十出头,在朝中,这年岁绝对属于“少壮派”,但本身费宏是状元出身,又在翰林院中为官多年,在朝颇有声望。

谢迁也是一怔,心想:“本有意将费子充提出来作为入阁后备人选,陛下为何突然提拔他当礼部尚书,他有那资格?”

谢迁始终看不起年轻人,后辈中他宁可相信年长一些但考取功名较晚的靳贵,也不相信费宏,便在于费宏不在他的完全掌控中。

谢迁说是在朝为官不愿拉帮结派,但很多时候在填补官缺时,还是习惯性地任用一些亲信官员。

“陛下,费宏尚且没有资历能执掌天下礼仪教化之事。”谢迁马上又站出来据理力争。

不管费宏是否真的有那实力,总归先出来抗争一下,就算不成功也先把气势造足,显得他这个首辅不会屈从于皇帝的胡作非为,敢于据理力争。

此时的谢迁更好像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而非就事论事。

朱厚照将头别到一边,甚至懒得去看谢迁,这态度让满朝文武意识到,谢迁完全无法得到皇帝的信任,内阁首辅似乎就快要换人了,只是接替这个职务的人是梁储,又或者是杨一清,实在不好猜。

但总归有人能意识到,内阁会迅速补充新鲜血液,只要有四到五个阁臣,那必然有一两个退下来,那时就是谢迁致仕的时候。

张苑道:“谢大人,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乃是由陛下金口玉言做出的决定,费大人也算是朝中贤能,有何不可?”

谢迁黑着脸,似乎想从夜色中将费宏揪出来,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费宏在何处,而正德皇帝根本就不需要费宏出来领命,稍后自然有御旨发到费宏手上,省得谢迁去干涉。

奉天门前安静一片,文武大臣都为皇帝的气势感到震撼,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这个时候,朱厚照再次站了起来:“诸位臣工,朕觉得内阁现在需要增加一定人手,就先加靳贵靳卿家入内阁,让他领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朝政!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很多人情不自禁看向谢迁,大概意思是,有意见也应该是谢阁老提出来,旁人谁敢跟皇帝对着干?

谢迁脸色非常不好,因为他感觉今日要提之事,完全被皇帝掌控,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手上。

“这次连谢阁老都没说什么,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朱厚照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大概是对谢迁屈从的一种满意,继续说道,“对鞑靼之战结束,论功请赏虽然已暂告一段落,但对有功将士的赏赐,还没完全结束,诸如沈卿家,他在此战中居功至伟,朕本打算封他为国公,不过听说如今京城中对这件事议论声很大,朕这才折中先让他身兼两职,若不然的话,朕只能委任他当国公,兼领兵部跟五军都督府的差事……”

说话时朱厚照还故意看谢迁,有点示威的意思。

朕就是让沈之厚身兼吏部和兵部尚书职,你有本事出来反驳啊,你反驳朕就给封国公,到时候他的地位可就彻底凌驾于你之上!

谢迁此时非常恼火,他当然能分清二者的区别:“沈之厚身兼两部尚书,但始终只是个文臣,若让他既当国公又当兵部尚书,等于说他不但可以调兵,还可以掌兵,那整个大明的军权就要落到他手上,以后谁见了他都要先行礼问候,谁还敢在陛下面前攻击他?怕是他可以横着走了!”

朱厚照道:“最近,番邦使节,包括之前战败的鞑靼人可汗,都会到京城造访,朕暂时没什么安排,先让沈卿家出面接待使节,关于这件事,不需要礼部和鸿胪寺做太多安排……或者说,你们只需听从沈卿家节制便可。”

谢迁听了更觉上火,这大概是让沈溪兼领礼部的意思,礼部的人必须听从沈溪吩咐行事,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不过谢迁学聪明了,尽管心里不赞同,但既然说出来要跟皇帝产生矛盾,那就只能先不说,先让事情缓一下,看看发展态势,此时再跟皇帝对着干,他就只能告老还乡,而朝堂就彻底被沈溪掌控了,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一幕。

朱厚照再道:“朝中事务之前是积压了些,那是因为朕没有将一些事安排妥当,现在司礼监掌印张公公回来了,他做事还算得体,朕让他立即把所有政务处理好,以后内阁跟司礼监之间,要多商议,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便来问朕。以后朕每月都会举行三次朝议,时间不定,而举行时间不再是午朝,有可能是早朝,也有可能是晚朝,若早朝便在奉天殿里,晚朝则在此……”

满朝文武听到这个消息,均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以往能面圣一次都不容易,现在皇帝允诺一个月要见大臣三次,这可是长足的进步。

至于皇帝是否能履行诺言,又另当别论。

朱厚照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冲着张苑摆摆手,大概意思是让张苑补充两句,然后这次朝会便可结束。

张苑尖着声音问道:“诸位大人,你们这次总归没什么朝事禀奏了吧?”

谢迁又站出来:“老臣……”

张苑不耐烦地打断谢迁的话,道:“谢大人,您怎还没完没了了?陛下不都说了吗,有事的话,回头由内阁跟司礼监商议解决,陛下会批阅奏疏,难道这样你还不满足,非要让陛下顶着寒风在这里听你啰嗦?有事的话,先等回家吃饱喝足,把身体养好,从长计议为妥。”

“恭送陛下!”

张延龄突然蹿出来,高声喊道。

这声音实在太过突兀,将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等众人意识到是张延龄在充当这个跳梁小丑时,都报以不屑的态度。

朱厚照往张延龄身上瞟了一眼,似乎对张延龄的表现也很不满意,随即站起来道:“没什么事,朕先走了。有事则以后再说……这种朝会,简直是浪费朕的时间!”

朱厚照好像一刻都不想在皇宫里多停留,也不给那些大臣反应的时间,径直往停在一边的銮驾去了。

“陛下……”

谢迁可不愿意就这么放朱厚照走。

他准备上前去阻拦,可未等他靠近玉阶,便被侍卫拦了下来,而朱厚照压根儿就没回头看一眼,登上銮驾后,便在江彬等侍卫的护送下往东华门去了,那急匆匆的模样如同要去赶一场宴席。

“很多事都没提,这么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谢迁很恼火,站在那儿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其他大臣一看朝会散了,便三三两两往皇宫外走去,到这个地步没人觉得皇帝会折返回来,既见不到皇帝,那留在奉天门吹冷风就属于自讨苦吃,还不如早点回家享受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至少先把饿扁的肚子给治好再说。

何鉴走过去对谢迁道:“于乔,至少陛下还算处理了朝事,从此以后,这朝中事务就交托给你们了,老朽一把老骨头,也该回老家享受几天清静日子。”

对于何鉴来说,这次朝会的结果让他心满意足,一直以来告老还乡的心愿终于得到满足,而且朱厚照给予的赏赐也足够丰厚,让他回到老家新昌后能享受一下优裕的晚年生活。

至于谢迁就很不爽了,老朋友退休,沈溪坐上了吏部天官的位置,还兼领兵部和礼部的差事,三部尚书人选问题,朱厚照根本就没问过朝中任何大臣的意见,直接就宣布结果,让大臣们接受,而省略了之前弘治朝朝议和推选的过程,使得大臣们在这件事上再无话语权,由皇帝直接决定。

“谢阁老。”就在谢迁还未作出应答时,一人走了过来,正是刚被皇帝委命为礼部尚书的费宏。

费宏近前后,谢迁往其身上看了一眼,本身他对费宏没什么意见,但问题是对方直接被皇帝任命为礼部尚书,再加上年岁刚过四十,在谢迁看来,这年岁的人难以支撑大局,也使得他对费宏的态度相当不善。

“陛下既已委任,今后好好办事。”谢迁板着脸说了一句。

费宏弓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何鉴笑着说道:“子充,这大明礼仪教化之事,就交给你了,老朽就要归乡了。”

费宏道:“何老于大明劳苦功高,如今能颐养天年,足够为天下士子之表率。”

谢迁皱着眉头一摆手:“礼部的事情,你去跟礼部衙门的人说,或者干脆听从陛下旨意,去找沈之厚,老夫要跟何尚书一道回去。”

言语间,谢迁还是将何鉴当作吏部尚书,话里话外都有不愿费宏打扰他跟老友谈话的意思。

费宏哪里能听不出谢迁之意?赶紧行礼后告辞,跟同僚说话,同时接受许多人的祝贺。

何鉴望着费宏背影,回头看了看谢迁,此时谢迁已拖着僵硬的身体,迈步出宫,连忙跟上。

走了好一会儿,谢迁终于感慨一句:“……不入阁,极有可能未来所有朝事都要出于他手。出将入相,大明一代,或单就他一人!”

第八五二章 真假督抚(第一更)第二二三五章 跃马草原第三八〇章 自负的江栎唯第七九一章 跳棋(第一更)第一八四六章 谈合作第六八四章 惠娘的蜕变第二四二九章 沈国公第一二五三章 目标正阳门第六二九章 老臣(第一更,求保底月票)第七〇八章 大有可期(第二更)第二一七〇章 对策第二六〇二章 关键是密旨第七五九章 好死不如赖活(第三更)第一七二二章 归途难第一六〇章 一无是处的男人第八三五章 申冤事,衙门见第二五四九章 进退维谷第二三二四章 新秩序第二〇一八章 深夜行动第二四九〇章 初具规模第二九四章 危急关头第七九一章 跳棋(第一更)第二三五七章 谁之错第二一九一章 督战第一八一九章 论政第二三八〇章 各有算盘第二一八四章 结果第六五四章 预兆第一五六〇章 朕的理想第二六三五章 裂隙加深第六七四章 外室变内眷第一九六八章 信任第一八〇一章 说服力第八四九章 以小博大第一二九六章 献不完的首级第六二七章 两家人一起走第二〇六八章 故人第二一三四章 不行军就回头第一六九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三一二章 失踪也是一种手段第二三二九章 特殊方式第三〇六章 特别的相亲(第六更)第二四六八章 困难第七一七章 周氏当家(第六更)第二十一章 南戏戏本第五八〇章 提堂审案(第五更,谢书友)第七三八章 药方救人第二四六八章 困难第五二一章 未来探花郎(第九更)第三八一章 娃娃脸的权臣第一〇六一章 畏缩不前不可取(第三更)第一二〇三章 步兵方阵第二四九一章 将巡第六六三章 榆溪之战(上)第六十一章 家里的新成员第一三九六章 恨第五〇七章 使节与番僧(第一更)第三一四章 三朝回门(求月票)第八三〇章 瘟神莫再来(第一更)第一〇七三章 尊敬(求月票)第一六五五章 应对之策第二一五〇章 别有用心第一八六〇章 朕没错第二六五〇章 交待第二八九章 受伤的女贼(第八更)第一六八六章 送别礼第九二九章 生杀大权第二〇五二章 我们是冤枉的第二六二四章 太顺了第二六七章 上门来请第九二八章 酷刑第一八七六章 王鏊致仕第一〇七二章 进兵余波第八十六章 新官到任第一八八九章 撕破脸第五六四章 不一定要从案子本身入手第三十二章 乔迁之喜第四七八章 清明上河图第二一八〇章 出战第一一五九章 料敌机先第一二五五章 骑兵绕道第七四五章 太子的买卖(下)第一七二五章 奇耻大辱第九六四章 军规第二六七五章 如尔所愿第一八〇四章 偏袒与质疑第二五二四章 行程第二二六一章 飞不出鸟笼第一五四九章 有麻烦了第四一三章 藏头露尾的会元(第三更)第三三八章 再闹失踪(第三更)第一五四章 投桃报李(求订阅和月票)第一九四〇章 不一样的宫市第三九七章 拜访(第七更,贺磊洋盟主)第一四一九章 纷争第一〇三一章 替班内阁第八十二章 小城武侠热第五三七章 江栎唯的气愤(第二更)第一四一〇章 没了脾气第六三一章 你敢顶风作案?(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