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大周没有规定,国舅不能参加科举。本国舅规规矩矩地参加秋闱恩科,怎么到了柳大人嘴里,却成了离经叛道之举?成了拒绝柳大人您的好意的狂妄之徒?还坐实了不学无术的说词?”
苏珂字字句句珠玑,一顿抢白,让柳延康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毕竟他再大胆,也无法将很多隐晦的事情搬到台面来说。
他冷笑两声,转身朝着圣上抱拳拜下:“黄齿小儿善辩,可这场恩科考试却有不少考生作弊。圣上,臣有证据,可以证明在秋闱之前,这位国舅爷有收买考官,并拿到了题目的罪证!”
一语说罢,众人皆惊!
秦逸的脸上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唯独他的双眼微微一缩,又很快放开。速度快得让人误以为自己眼花。
却让柳延康心头一阵欢喜。圣上对柳家不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他柳家眼下虽然还在盛京内,他柳延康也还站在朝堂上,可无论议论国事,还是有本要奏,他都永远是那个被无视的人。
无视!
没错儿,圣上就是彻底了无视了他,不屑和他说话,也不屑他参与朝事,更不要说旁得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煎熬,他算是看出来了。
圣上此举,不过是让他自生自灭罢了!他柳延康满腹经纶,才高八斗,自诩有治国安邦的大才,眼下却被排挤出权利衷心,他如何肯放手?而他此招,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举措。要是失败了,便是天要亡他柳家。可万一他赌对了……
苏盼儿瞪圆了双眼,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柳延康:“柳大人,说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切莫含血喷人。”
她生气自然有原因的,这些藩王之流着急跳出来倒情有可原,可柳延康这般迫不及待想要除掉自己,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又是为了哪般?
为了拉她下马,居然跑来针对珂儿?真是够了!
柳延康此刻完全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不管这死丫头认不认,她终究是他的骨肉,他就不信了,圣上果真会为了这个女人叱责他。
“圣上,微臣有证据,证明这位国舅爷参与到泄题一案确有其事。还……”
“行了行了!你说那案子既然早已人证物证俱在,为何迟迟到现在你才拿出来禀报朕?今天是赏花宴,一个好好的宴席,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却被你搅了局。等你把案子调查清楚后再说!”
秦逸一脸平静看不出内心所想,却不难发现,他今日对政事不感兴趣,直接大手一挥将此事揭过去。
柳延康一下子惨白了脸,皇帝又开始和稀泥了!
“微臣……”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不等柳延康说完,秦逸直接下了决断,让柳延康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苏珂见了礼,又慢慢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频频往他这边看的苏盼儿,心头却一阵心疼。这些人当着他的面都欺负四姐,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得呢!
要是苏盼儿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想法,肯定会白眼儿一翻,说,他这话纯粹是苏珂想多了!
毋庸置疑,柳延康想要敲山震虎的意图是达到了。他只是站出来说了两句话,便彻底搅乱了今天的局面。一来是敲打警告苏盼儿,二来是直接针对苏珂,总之,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苏珂如愿。
这便是柳延康想向苏盼儿表达的意图。
过去他还能上门求见,可如今苏盼儿住进了后宫,他一个外男想要见她难如登天。眼下好容易找到了机会,自然迫不及待出手。
秦逸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一时间失去了继续游玩的兴趣。草草走了一圈儿,便直接散了宫宴。
一场闹剧落幕,圣上带着柳延康和六部尚书、中书省的几位官员去了垂拱殿,而其余地文武百官和朝廷命妇开始散开,在内侍的开篇下各自出宫,而苏华氏和秦岳氏二人却被苏盼儿留了下来。
秦霜儿身为小妍妍的伴读,自然也没有走。
鉴于秦岳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她干脆让秦霜儿把自己娘叫到了自己房里。
苏盼儿挥退了左右,这才语重心长地劝慰着:“娘,眼下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只要是明眼人都不难发现,那柳延康是故意针对我的。你且先回府等着,一有消息,我就会差人来报。你先回去吧。”
苏华氏确实着急!
她能不着急吗?她的膝下,可就只有苏盼儿和苏珂两个孩子。眼下盼儿进了宫,而苏珂又陷进这样的事情里,让她突然之间方寸大乱。
“唉!都说最快活不过做皇帝和皇后娘娘了。等你真做了皇后,娘才知道,那些说书人说得话都靠不住……”
秦岳氏说着眼圈就红了。
想到外面那些话,她这样彪悍的人也难得露出这般姿态。
“娘啊,这世间事哪有百分百的完美?所谓人无完人,花无百日红。大家睁不只眼闭一只眼,表面过得去就可以了。”
苏盼儿急忙拿出帕子替她拭泪,劝慰着她。
苏华氏却突然捉住了她的手:“难道,圣上待你不好?”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不说起这样的话题,她整个人都崩紧了身子。
“好,如何会不好。”
秦逸一直待她都很好,只是这一次……
“你别蒙娘了,外面都这么说得,娘早就听说了。娘真是……娘帮不上你的忙,是娘不好……”
苏华氏很是自责,语无伦次的说着。
帝后闹了矛盾,大半夜吵架传得举国上下都知道了,苏盼儿就是想瞒也瞒不了。
皇帝无私事,皇帝无小事。
屁大点事儿,一会儿便闹得沸沸扬扬的,让苏盼儿也没料到,居然会如此。
“娘啊!盼儿都是说得真话。圣上他的为人如何,娘您也从小看到大,如何能不明白。只是……这一次和往常不同……“
瞒不住,干脆就不瞒了。
便将他们争执的根本说了出来:“是,是我……我怕是再不能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