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难道真的要纳税不成?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啊,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勋贵们也要交税了?那这个爵位又有什么作用呢?”等周皇后走后,周绎不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居然会答应这样的事情来。士绅是不纳粮,不交税,连差役都免了,正因为有这样的特权,所以那些老百姓们才会将自己的田地等等都寄名在士绅的名下,这样只要交一些赋税给士绅,自己就可以免除田赋等等税赋,而士绅们也能因此而得到更多。这一旦要是士绅一体纳粮的话,这些士绅们所独有的优势就没有了。所以周绎很郁闷。
“那自然是不会,祖制就是如此说的,难道皇上敢违背祖制不成?”周奎冷哼道:“身为一国之君,却是与民争利,传扬出去,恐怕会惹得天下人笑话?还有自己不敢出口,却让一个妇人前来,这皇帝当的。”
“既然如此,父亲又为何答应呢?”周绎不满的说道:“父亲这一答应不要紧,这让天下的士绅们将如何看待我们周家?”周奎被封为嘉定伯之后,就自认为进入了士绅勋贵行列,却不知道,像他这种外戚根本就不为勋贵集团所接收,至于士林中人,也不会承认。所以周家父子一直是向士绅勋贵这个行列前进。若是他真的纳税了,恐怕整个士绅勋贵阶层都会反对,更加瞧不起周家父子了。要知道数百年来,士绅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集体。就算是崇祯皇帝明知道官绅一体纳粮,一体交税,将会帮助自己极大的改善朝廷财政,可是因为忌惮这个集体的势力,也不敢轻易为之,只能是在一边敲打着边骨。
“老夫答应什么了?老夫什么也没有有答应。”周奎嘴角露出一丝神秘来,望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是说到户部交钱的事情?既然皇后都到我们家来募捐了,老夫作为国丈岂能不表示一样,每年送个几千两吧!我们家的商铺比较少,加上这些年收成不好,每年送个三千两足以了。”
周绎听了之后,嘴巴张的老大,死死的望着周奎,没想到同样是送钱,到了周奎这里却成了另外一种说法,这不是叫交税,这叫纳捐。是皇后娘娘来要的,而不是要交税的。这虽然同样是交钱,可是这名目不一样,所起的作用也是一样的。交税年年都交,而且周奎要是交了,其他的士绅豪强勋贵们也要交,这就是榜样作用。崇祯第一步就找了周奎,要的也是要自己的老丈人起个榜样作用。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周奎想的更多,更是在暗地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随便交点钱,就堵住了崇祯的嘴巴,可怜崇祯的一套组合拳还没有打出去,就胎死腹中了。
“父亲,就是高。孩儿佩服。”周绎连连点头,心中直赞叹自家老子算计无双,也同样冷酷到了一定地步,连自己的女婿都不帮。
“只是这次风声来的很突然啊,皇上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啊!”周奎想了想,忽然皱着眉头说道:“按照皇上的性格,就算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也会找那些大学士们商量一番,这次好像没有商量过啊!”周奎也是一个聪明主,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哼,这件事情自然是不能找那些读书人商量了,那些大学士都是什么人,他们可是比我们这些勋贵们更清高呢?读书人不纳税,这是铁律,皇上若是找这些人商量的话,这些家伙不暴跳如雷才叫怪事呢?恐怕各个都到乾清宫那里哭丧了。”周绎不屑的说道:“也只有找我们这些勋贵们,说什么勋贵与朝廷休戚与共,朝廷在,勋贵就在。所以不找我们找谁呢?只要我们答应了,那些读书人还能闹腾起来吗?我看皇上这是想要先从我们这里下刀子呢?”
“嗯,还真是有可能,不过,这个口子我们不能开。所以等下你去送银子的时候,就说是捐给朝廷的,作为充抵国库所用。”周奎点了点头说道。
“父亲,我听说征北侯现在就在城外?”周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周奎笑呵呵的说道。脸上尽是神秘之色。
“怎么,你想去认识他?”周奎很恼火,他是皇后的父亲,也只是封了一个嘉定伯。当然,古往今来,对于皇后的父亲兄弟什么的,也都是如此,封一个伯爵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可是李信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现在居然是征北侯了,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所以自家儿子提到李信的名字,脸上微微有些不悦。
“父亲,可不要小瞧了这个李信。这个李信可是一座金山啊!”周绎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只听他说道:“李信现在是征北侯,掌握着草原,父亲,这个草原可是一个聚宝盆啊!马匹、牛羊、皮毛等等,许多东西都是中原按难得一见的,若是能将这些东西运到中原来,这里面的利润可是惊人的。而且,中原的瓷器、绸缎、盐巴、茶叶等等,这些东西若是运到草原,那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现在草原在什么人手上,还不是在李信手上。若是没有李信点头,谁能赚取这一大笔金银财宝啊!这样的金山银山,现在京城的那些人早就开始行动了。父亲,现在李信还在京师,等过些日子回到草原,想去巴结都很难了。”
“李信富有四海,坐镇草原,如同一方诸侯,如何去拉拢他。”周奎生性贪婪,听了自家儿子的话后,也感觉到李信手中掌握着无穷无尽的财富,若是能分得一分,将会得到无穷无尽的好处,说是不想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感觉自己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拉拢李信的。这些东西也只是能看的到,而得不到,让他很是气恼。一想到其他的勋贵、大臣们或许早就开始行动了,周奎也着急了。
“李信年纪轻轻,当以酒色为动。孩儿听说李信有寡人之疾,一路征战,凡是俘虏的美女无一不为他所占有,就是建奴大汗的妃子也成了他的女人,云中琉璃宫中,美女如云,父亲,我们何不从这方面来下手?”周绎笑呵呵的说道:“父亲,在这方面,还有谁能比得了父亲呢?”若是李信听到周绎所说的言语,恐怕他会提着大刀杀进城里来。没想到他的勇猛没什么人提及,可是他的风流却是传的老远。
“嗯,李信此人,嘿嘿,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周奎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周绎说的没错,若是寻找美女这方面来说,整个京师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作为国丈,为了打入勋贵这个行列,四处宴请文人士子,其他贵族们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找什么幕僚什么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了,为了拉拢那些文人士子,让他们为自己张目,周奎还专门建立了一个高规模上档次的私人乐队,里面尽是美女,每次有重要客人前来的时候,周奎都会让人欣赏这些美妙的舞蹈。当然,这些乐队中多是一些美女,或是以前官宦人家的妻女,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入教坊司的,然后被周奎买了过来,还有一些却是江南的名妓清倌人啥的,这些人就组成了周奎的乐队,用来拉拢重要人物。
这一次也是一样,周奎准备拉拢李信了。就是为了从李信口中获取更多的利益,就如同他儿子所说的那样,在草原上,可是有巨大的利益的。
想得到利益就得付出,这是肯定的,周奎知道想获得草原这点利益的有很多人,据了解,在李信的麾下,还有晋商,晋商在全国可是出了名的,聪明、阴险、圆滑,在这世上,还真是找不到晋商做不成的买卖。索性的是草原很大,就算是晋商,也不可能一口气能吃的下,所以周奎还是有机会的。
“何人可以吸引李信呢?”周奎摇摇头,他的乐队中虽然有不少的美貌女子,可是李信贵为诸侯,又有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的呢?能吸引他的女人可不同于一般的人。周奎将自己乐队中的女子回想了一遍。
“杨宛如何?”周绎吞了口吐沫,有些不舍的说道。杨宛是乐队中姿色最好的女子。周绎一直想据为己有的,只是周奎想用此女敬献给崇祯皇帝,帮助自己的女儿争宠的。可惜的是,才刚刚送来,还没来得及送进宫去,如今却要为了拉拢李信,将她送出来,周绎也感觉到有些不舍。
“杨宛?这个女人?”周奎想了想,说道:“记得以前茅元仪曾经向我求过这个人,哼哼,现在茅元仪获罪了,自然也就没必要留给他了。你带着杨宛去请李信,就说我周奎准备在府上宴请他,还请他务必前来赴宴。”这个周奎是准备送货上门了。
“是。”周绎听了之后不敢怠慢,一个女人固然难得,但是为了周家的利益,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中午的时候,李信正在大帐内看书,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不少的请柬,这些请柬装饰极为华美,都是北京城内的大小勋贵们送来的,或是问安,或是结交等等,只是李信都没有理睬这些人。
石元直走了进来,手上又多了一些信笺,李信抬起头来,望着石元直不屑的说道:“这又是哪一家请我去赴宴的?”
“有不少,诸如宫中田妃的父亲,袁妃的父亲都有,嘿嘿,各个都是冲着主公来的。”石元直也是感到好笑,前不久,这些人恨不得李信死在北京城下,而这个时候,却又来巴结,恨不得李信常住在他们家。这些勋贵们还真是不要面皮。
“先生,你从这些请柬里能看出什么来了?”李信指着面前书桌上的几十份请柬说道。
“腐朽、不可救药。”石元直想了想说道:“眼下下请柬的都是朝廷的勋贵们,官员倒是很少。嘿嘿,说起来,这些勋贵和朝廷休戚与共,他们的荣华富贵也都是朝廷给的,有点勋贵已经传承几百年了。他们的权势富贵都是来源自崇祯皇帝,这些人一看到主公刚刚和皇帝陛下达成协议,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真是有趣。”
“是啊!”李信扬了扬手中的请柬说道:“这些人虽然腐朽,但是我却需要他们。哎,先生,你可知道我还看到了什么,那就是大义。不取大义,我李信就是占据了北京城,也不能统治天下。”
“不过,这么多的勋贵里也还是有了不起的人物。”石元直扫了李信一眼,说道:“比如襄城伯李国桢、新乐侯刘文炳、驸马都督巩永固、惠安伯张庆臻、宣城伯卫时春等等,这些勋贵都没有消息,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后的父亲嘉定伯周奎,嘿嘿,这些勋贵或是外戚,或是军功世家。这些人到现在可都是没动静啊!”
“哈哈,别人动不动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嘉定伯周奎肯定会动的。”李信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明朝延续了两百多年,勋贵也不知道有多少。李信哪里能记得住,但是这个崇祯的老丈人嘉定伯周奎却是肯定记得。这个女婿找他借钱,他居然说“老臣安得有金”的人物,事后李自成进了北京城,从他家中搜出金银百余万两的人物,一个出卖自己外孙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岂会是将节操放在心里的人物。李信知道自己掌握了草原,这里面包含了巨大的商机,晋商七大世家也是吃不下的,而这些勋贵们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以前李信隐隐是朝廷的叛逆,这些勋贵们自然是不好找李信的,但是现在不是,崇祯皇帝都接见了,这些家伙自然是闻风而动了。
石元直并不清楚李信为何如此确认周奎肯定会来,但是很快,外面就有亲兵传来消息,说嘉定伯之子周绎正在大营外求见。
“怎么样,先生,说曹操曹操到。走,去见见。”李信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的粮草、我们的铁器可就是落在他身上了。”
半响之后,李信就见到辕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面色俊秀,只是一脸苍白,双目暗青,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而更让李信惊讶的时候,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只是上面用斗篷遮住了上半身,根本看不出她的模样,不过,一身白色宫装,倒是显的不俗。
“周绎拜见侯爷。”那年轻人望着缓缓而来的李信,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都说李信年轻,但是只有见到李信之后,才发现他年轻的过分,一身锦袍,穿在身上显的身材挺拔,极为不俗。
“小爵爷不必多礼。”李信赶紧上前搀扶将周绎搀扶了起来,虽然他很讨厌周奎父子,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小爵爷,我家主公听说小爵爷前来,告诉下官说,小爵爷来亲自见我,就是看得起征北军,故此亲自前来相见。”石元直在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征北侯也知道我?”周绎闻言双眼一亮,他本身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可是李信是什么人物,威震天下,横行草原,连建奴大汗女人都敢抢的人物,这样的人居然亲自屈尊来迎,周绎如何不感动。
“小爵爷,请。”李信哈哈一笑,他当然不会知道李信根本不知道什么周绎有什么英雄事迹,就算是有的话,也只是一个无耻之徒,但是却不妨碍李信跟他做生意。
“哦,侯爷,请。”周绎连连点头,却是没有跟李信介绍身后之女,李信自然也是不会询问。而是领着周绎进了中军大帐,自有亲兵奉上茶水等物。
周绎喝了一口面前的香茗,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在京师锦衣玉食,什么样的茶叶没喝过,李信这点茶叶,他根本就看不上,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有张口吐出来。
只是他的一副表情落在石元直眼中,他如何不知道,只听他叹息道:“小爵爷还请恕罪,我征北军日子过的苦,你也知道,现在粮草都还没有解决,这茶叶更是一个稀罕物了。”
“粮草都没有解决?”周绎眼珠转动了一下,有些惊讶的望着李信,说道:“皇上不是说,让户部给侯爷准备粮草的吗?”
“哼!户部那些孙子,粮草一天一给,大军如今只能屯兵在京师城下,哪里还能做其他的事情。”李信冷哼道:“就算本侯派人去城中买粮,那些人听说是征北军购买,连门都不让进。真是可恶。”李信一脸愤怒的模样,实际上,粮草虽然买的很少,但是也还是能买到一些。
“侯爷你怎么不早说,早说这件事情家父就给您备下了。”周绎猛的一拍大腿说道:“别的不敢保证,这粮草只要交给家父,家父一定会帮助侯爷筹备好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