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黑‘色’的手套仿若与他的左手已经融为一体,丝毫找不到一丝缝隙。乍一眼看去,戴着手套的左手,普普通通,并无甚特别之处。
“云先生。”梵卓的脸上多了三分正‘色’,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愿表现出有任何亵渎自己左手的轻佻之处,“你可知道,所有接触过我这只手的人,非死即伤。”
梵卓本来还想补充说明一下,唯一一个碰到他的左手依旧完好无缺的便是兰‘花’。只是梵卓念头一转,还是生生忍住了。大战前夕的美好夜晚,他不希望原本已然干燥而稀薄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酸味。
“你放心。”幽深的瞳仁透着自信,云魔神‘唇’角一弯,“我会成你的第一个。”顿了顿,满意地看到梵卓已经轻微扭曲的脸,“第一个碰过的你左手而安然无恙的人。”
梵卓心里恨恨地想着,我跟兰‘花’说的话,根本算不上是调戏,顶多是夹杂了那么一点点暧昧的情绪。这家伙有必要如此孜孜不倦,以调戏揶揄他为报复吗?
然而对于眼前这个极为看不顺眼之人,梵卓无奈轻叹一声,自己却依旧有种惺惺相惜之情。这个世界,能让他看得起的年轻人太少太少。古‘门’的金昊算是一个,但也仅是欣赏他的‘性’格为人。圣光廷的阿瑟,梵卓从来厌恶至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云魔神,从他的身上,梵卓仿到了一部分的自己。
孤傲,张狂,自信,不羁,而某些时候,却又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很庆幸,他们两人虽然算不上是朋友,却也不至于成为死敌。
至于兰‘花’,梵卓不得不承认,每次想到这个名字,他依旧有些意动,有些兴奋,甚至会觉得刺‘激’。但所有的这些感觉,都基于兰‘花’的异能对他本能的吸引。
如果让他先于云梓焱遇见兰‘花’,那么如今他们两人的位置,恐怕要调转过来。云梓焱会是羡慕嫉妒恨的那一个,而他,会是傲娇多情又爱吃醋的那一个。
只是人生就是如此。一步之差,便是一生之遥。
“云先生,你我二人的较量,你不觉得这地方经不起折腾吗?”梵卓举起杯,杰斯殷勤地倒上血红的液体。
浅酌一口,‘唇’上沾上的那一抹血红让梵卓看起来妖‘艳’得如同盛开的红‘色’曼陀罗。
云魔神轻笑一声,“何须生死相搏。男人之间最原始的较量,自然是纯粹的力气之争。”
从对待兰‘花’的角度上看梵卓,云魔神自然是看他不顺眼,但从对待正常人的角度看梵卓,云魔神却不得不承认与这家伙相处聊天的感觉,是最最接近自己在云朝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
血主梵卓,没有金昊那种一本正经的严肃,也没有阿瑟那种装模作样的虚伪,更没有布善,风狼他们那样诚惶诚恐的敬畏。总的来说,如果这个家伙在对待兰‘花’的立场上能够正经一点,云魔神还是相当乐意把他当成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面对面的两位天之骄子,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正正是所谓的识英雄重英雄。只是现在的两人并不知道,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交’集,却是他们现如今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的。
云魔神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在前面的桌台上敲了敲,眼中的挑衅意味渐浓,“如何?”
梵卓冷着脸放下酒杯,一把扯开衬衫的领口,一撩西服的下摆,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手肘重重落在桌台上,“云梓焱,不要以为不使用天神左手具有的能力,你就有一线机会。就算仅凭气力,也足以让你知难而退。”
云魔神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左手手腕搭了上去,“说些争强斗狠的话是没用的,相比之下,我们东方人就斯文简单多了。”云魔神顿了顿,展颜一笑,“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梵卓气得差点一拳直接打过去,争强斗狠,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是谁大半夜跑来争强斗狠,非要跟人家较量一番?你的脸皮这么厚,你家兰‘花’知道吗?
两只手腕如期碰撞在一起,两人的身子都不觉一顿,眼眸里多了几分正‘色’。
老管家杰斯的眉脚一跳,看着云梓焱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凝重。
少爷的左手,即便是在平常的状态下,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接近,更别提触碰。传承自始祖的左手,血族里的亲王级人物,在血脉的绝对压制下,触之都会控制不住的顶礼膜拜。
而普通的异能者,触碰天神左手,那绝对是对始祖血脉的亵渎和不敬。就算少爷不动用左手的任何能量,也断然会被左手本身所具有的杀戮和暴虐之气所侵蚀。
正因为如此,少爷在和‘女’人亲热的时候,左手也永远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而眼前的云梓焱看起来,却是如此的举重若轻。
一个杨兰‘花’,一个云梓焱,杰斯心里琢磨着,都是轻而易举就对天神左手免疫的人。如今他们两个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对恋人。少爷当初对兰‘花’存着的那份小心思,估计也只能成为泡影。
不过,杰斯‘摸’‘摸’下巴,如果他们两人有了闺‘女’,是不是也能继承他们父母的这份天赋。血族的生命向来比常人更为漫长悠久,少爷,还是等得起的。
杰斯猜对了一部分,却远远没能猜透全部。
相对于云梓焱眉目含笑,泰然自若的模样,梵卓白皙的脸,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手,犹如铜浇铁铸一般,任他催动气力,这家伙的手肘却稳稳立在那里,像是早已铸好的一块铁石,任你风吹雨打,我自不动如山。”血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红起来,比‘花’好看多了。”云魔神晴朗的笑声响起。
这话一说,梵卓的脸已涨成猪肝‘色’,“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皮厚起来,比很多‘女’人的化的妆,都要厚多了。”
“惭愧,血主对‘女’人见多识广,我自愧不如。我家兰‘花’,从来都是素净清新,天然雕饰。”云魔神整一副傲娇无比的模样。
言谈间,云魔神的眉头突然微皱了一下。
梵卓只觉得一股倾山倒海般的巨力,朝自己的手腕碾压而下,手腕的角度,开始徐徐向云魔神获胜的方向倾斜。
梵卓目光一凛,垂于身侧的右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拳。方才一直是他倾力进攻,而云梓焱的手腕却犹如铁塔般屹立死守。此时云魔神突然发力,梵卓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果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山崩海裂,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若然不使用左手的异能,单凭‘肉’/体之力,梵卓有些懊恼地想着,以血族赖以驰名异能界的强悍体质,竟然还稍逊这云梓焱一筹。
这‘混’蛋的体质,到底是妖是魔,简直比血族更不像人。
倾斜的角度并未再度扩大,就在梵卓认为还要僵持多一会方才能分出胜负之时,云魔神却骤然恢复原先那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样,开口道:“今日之争,改日再续,云某有事,先行告辞。”
言罢,云魔神的身子一弹而起,犹如灿烂的烟火迸‘射’出一团炫目至极的紫‘色’火焰,云魔神的身影,随着火焰瞬间的燃起熄灭而消失不见。只留下屋内一股灼人的气息和梵卓因突然失力手腕重重落下砸毁的桌台。
“少爷,此人着实可怕至极。”杰斯目有余悸。这是杰斯记忆中能将天神左手‘逼’至如斯境地的人,即便只是气力之争,也足以让血族之人为之震撼。
毕竟,在所有血族的心目中,天神左手,是不败且永生的象征。
“只可惜,此人犹如凭空出现一般,根本查不到他出身背景的蛛丝马迹。”杰斯慨叹道:“少爷和东华的联盟,是英明的选择。圣光廷的阿瑟,这次撞上铁板了。”
梵卓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得这么猴急,肯定是惦记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有热闹,自当要瞧一瞧。”
潇洒地扫了扫西服上轻微的褶痕,梵卓长‘腿’一迈,瞬间便到‘门’口,闪身而出。
就在云魔神离开不久,躺在‘床’上休息的兰‘花’猛地一睁眼,迅速坐了起来,双眸警惕地扫视着整间房。
不对劲,很不对劲。对于气息极度敏感的兰‘花’,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感应不到外界的任何气息,连同住在附近的古‘门’中人,也都一概消失了一般。
这样的情况,兰‘花’秀美紧蹙,就好像整个空间被人生生封闭了起来。
手腕的藤蔓瞬间延长,兰‘花’手一甩,藤蔓‘抽’打在墙壁上,‘荡’起一阵空气的‘波’纹。
兰‘花’的眼神沉了下来。
好强大的‘精’神和空间异能,居然能够将整个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此刻就算他们打得天昏地暗,外界也完全察觉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尽快找到施展‘精’神异能的人,一举击毙,这样起码离她最近的金昊他们能够及时赶到。
绿‘色’的长发随着兰‘花’的动作而轻轻弹动,兰‘花’的双瞳,绿芒微闪,却浮现一丝暗淡。来人的时机选择之准,动作之快,都证明了今晚这一战,如果云梓焱他们不能及时赶到,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犹未可知。
房‘门’打开,三名男子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的是那名方才与东华起了争执的鹰钩鼻男子,其次是一个光头白皙男子,还有一名犹如一堵墙壁般高大,两条手臂皆为机械装置的半机械人。
“东华的男人怎么舍得让如此娇媚的人儿孤枕独眠?”鹰钩鼻男子桀桀笑出声来。
话音刚落,只见兰‘花’的手轻微一抖。啪的一声,男子的脸上多了一条深可见血的鞭痕。
“果然是一丘之貉,有什么样恶心的手下,就有什么样不要脸的主子。”兰‘花’冷冷地道。
鹰钩鼻男子那枯瘦的手指抚过被兰‘花’鞭打过的脸颊,‘舔’了‘舔’沾血的手指,眼睛里血‘色’开始蔓延,“不要‘浪’费时间,几息之间活捉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令下,三人的身子几乎同时一动。
当日与流沐‘春’的一战,兰‘花’险胜。如今面对三个与流沐‘春’同级别甚至犹胜之的高手,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异能高手,自然更是险象环生。
并不宽敞的房间,绝对不适合手持长蔓的兰‘花’施展。
每一次如长袖挥出的藤蔓,在对方‘精’神异能者的控制下,犹如陷入泥沼般吃力。
但兰‘花’凭借着匪夷所思的‘精’准控制力,依旧穿‘插’在三人密集的围攻之下,只是身形已然显得越发的缓慢吃力。
鹰钩鼻男子朝光头男子打了一个眼‘色’。
只见那名光头男子整个身子突然瘫软于地面之上,真真正正化为一滩白‘色’的粘稠物质。
由男子所化的黏稠物质,瞬间包裹住了兰‘花’的双脚,犹如恶心的沼泥,缓缓朝兰‘花’的双‘腿’上方蔓延。
刚刚看到一个对子,表示很有内涵很有体会,与已婚又偶尔闹别扭的诸位共勉。
‘床’头吵架‘床’尾和,有道一炮恩仇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