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梅!”
沈归雁心中一惊,这三个字便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
她也是听说了的,一枝梅从京城到临安,一路作案不断,短短时间内,除了死去的紫烟之外,已经有另外几名女子失踪。
看来,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那几位。
绯衣女子听了她的话,放肆的笑出声来。
“不错,倒是有几分眼力。”
这么说的意思是……
她承认了?
沈归雁已经无法只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绝不可能看错的,分明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貌女子。
“可是……”
她吞吞吐吐的,好半晌才组织好语言,问道:“你不是采花贼吗?你怎么会是个女人?那些被你那什么的女子,你……”
“呵,告诉你也无妨,什么采花贼,不过是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名头罢了,真正被凌辱的女子毕竟在少数,难道那些无能的官差还不知道大多数女子都是失踪了吗?”
“失踪,你把人弄哪里去了?”
“你看到的这些,不都是嘛!”
绯衣女子纤手一挥,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她,不仅是关在笼子里的那四个女人,还有她身边的这些白衣女子。
“她们都是被你掳来的?”
“可以这么说吧!”
“你……”
沈归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短时间的接触已经让她了解到这个绯衣女子喜怒无常,脾气异常古怪,也难怪,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去假扮采花贼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绯衣女子只是残忍的笑,“我怎么了?时间长了,她们就会适应了,始终都要明白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只有强者才能在我这里活下来,其余的都得去死。”
“……”
怎么能怎样?
她们可都是人!
沈归雁望着那四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女子,心中顿时有了怜悯。
不过,她不是救世主,在自己尚且自身难保的时候,她是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好了,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
沈归雁大惊。
怪不的……
这绯衣女子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底牌给掀了,她问什么,对方就答什么,她一直处于震惊的情绪中,所以竟给忽略了……
绯衣女子对她没有保留,显然就没打算让她有机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所以,她们要的是她的命!
她在说出靳一诺在神女峰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或者,从她被掳到这里那一刻起,不管她说与不说,都不可能再活着从这里出去。
这一行人,她们大费周章的追查靳一诺的下落,又假扮采花贼到处作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丑,这里就交给你了。”
“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绯衣女子沉吟了片刻,脸上那残忍的笑意又倾泄出来,冷冷笑道,“将她丢到蛇窟里,凡是靳一诺愿意亲近的女人,都必须死无葬身之地。”
“是。”
那个叫阿丑的男子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绯衣女子起身,迈
开轻盈的步伐,意欲离开。
沈归雁则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
蛇窟!
她只要一想到无数条蛇缓缓的向她爬来,然后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不由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脊背也冒出冷汗来。
大不了一死。
但,她不要这样死。
太可怕了!
都是高御轩,她都要被他害死了,当初若不是因为想要将他医治好,她又怎么会见到靳一诺,如果从来没有见过靳一诺,又何来今日的遭遇?
他若是敢不来救她的话……
可是,阿丑已经向她走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高喊刀下留人这种剧情她已经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别过来……”
哪怕知道是徒劳,在与蛇作伴之前,她还是要抗争一下的。
她拼尽全力想要避开阿丑,因为除了这种无谓的挣扎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求饶只是浪费口舌,没有用的。
那绯衣女子没有丝毫的动容,已起身翩然而去。
脚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沈归雁伏在地上,目光所到的方向,正是那带着铃铛的脚踝,浅白的玉足随着她的走动在绯色的裙摆下若隐若现,有一块不是太明显的印记,在沈归雁的眼底也时隐时现,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梅花!
那是一朵梅花的印记。
又是梅花!
她的脑子里,倏地闪过什么……
“等等!”她急忙叫出声来,“你别走……你的脚上是不是……你让我看看你的脚,你的脚踝上是不是也有个梅花胎记?”
绯衣女子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脸来望着她。
也?
这个字,太敏感。
“你说什么?”绯衣女子竟不顾她的面前有一大滩的水渍,快步走过来,还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沈归雁一看她的表情,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有戏!
沈归雁还未说话,绯衣女子看起来竟比她还要焦急,马上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在哪里见过这朵梅花?你是不是见过脚上有这朵梅花印记的人?”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
每多说一个字,她的情绪就难以抑制的激动几分,到了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连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小姐……”
阿丑眼见她的情绪不对,连忙上前来握住她的肩,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劝道,“小姐你别激动,我瞧这女人诡计多端,她说的话未必都是真的,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可别轻易上了她的当。”
这话很管用。
绯衣女子沉沉的呼吸着,渐渐平复下来。
沈归雁见势不妙,心想这个阿丑还真是碍眼,若不是他在旁提点的话,只要抓住了这个绯衣女子的弱点,她未必不能自救。
她哼了声,“我现在还有什么诡计可耍的,反正信与不信随便你,你脚上的这个印记,我确实在另一个人脚上见过。”
她现在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那一日,梅君竹到梧桐院的时候,被雪水浸湿了鞋袜,她分明很清楚的看到梅君竹的右边脚踝上方也有这么一个梅花烙印。
就算与这绯衣女子的不完全相同,却也有九成相似
。
当时梅君竹怎么说来着……
她说,是胎记!
当时沈归雁不甚在意,现在再回想起来,梅君竹被她看到了这枚印记之后竟有几分慌乱,就像是拼命的想要掩饰什么,她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心想这古代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矫情,据说她们的脚是不能给除了丈夫以外的人看到的。
可,她却是个女人啊,有什么关系?
如今想来,关系大了!
梅君竹在高府向来安分守己,从不参与府内的任何争斗,就是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格让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知道神女峰,认识靳一诺,还救了高御轩。
沈归雁一直觉得,越是朴实无华,越是深藏不漏。
不过,梅君竹对她从未有过恶意,她既不愿把对方当成敌人,更别提主动去揣测人家的目的了。
现在问题又来了……
梅君竹和绯衣女子,她们是什么关系?
这枚梅花印记,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绯衣女子依然急迫不减,却明显比刚才冷静了许多,问道:“你是在什么人脚上见过?她现在人在哪里?”
沈归雁留意着对方的反应,一边斟酌着,一边缓缓的道:“我说见过就是见过,我不仅见过,我还知道那个人她姓梅……”
“……”
“她叫梅君竹,我没说错吧?”
沈归雁故意将语调放缓,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终于从绯衣女子接下来的反应中推断出来……
“梅君竹!”
绯衣女子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那脸上汹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仿佛恨不得将梅君竹其人碎尸万段!
所以,她们是仇人?
沈归雁心里有了计较,不过她并没有在对方气头上的时候说话,而是等到绯衣女子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之后,她才又开始了试探。
“你认识她?”
“……”
“也难怪,你们的脚上都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印记,想来肯定是认识的,她是你的朋友?还是亲人?”
“谁跟她是亲人!”
绯衣女子打断她的话,情绪又开始暴躁起来。
“你果然知道梅君竹,你说,她在哪里?”
“……”沈归雁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在心里盘算着,一定不能全盘托出,否则她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梅君竹的消息对绯衣女子真的那么重要。
或许,她还能利用这一点保命。
可,到底要如何将假话说得足以以假乱真,就想要她好好编排了。
绯衣女子,梅君竹,靳一诺,这三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依据她的推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沈归雁不假思索的就否认了。
事实上,梅君竹那么低调的人,认识她的人真的不多,在高府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就连高世邦都唤她作梅儿,君竹这两个字,从未提及过。
这绯衣女子心狠手辣,如果告知她梅君竹就在高府,必然给高府带来灾祸。
她不能说。
可是,绯衣女子却已经耐心全无,她一把揪住沈归雁的衣襟,眼里多了一丝狠历,“你敢耍我?找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