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章 相逢,却是陌生人

朱雀摇头,直言不讳,“属下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你?”慕云墨突然停下脚步,朱雀一下就撞了上去,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武功高手,倒霉的自然是慕云墨,“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没看本公子都被你撞倒在地上了吗?”慕云墨再次确定,今天绝对是他的倒霉日。他站了起来,脚步加快,“你别跟着我了,我回房睡觉。”

他得睡上一觉,明早醒来,霉运就没有了。

另一个房里,小五躺在床上,冲着帐顶,道:“什么大晋第一才子,简直就是白痴。活该今晚被人戏耍得那么彻底,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说着,她怔怔的发呆。

许久,她又幽幽的说了一句,“老头子,你所托之人是不是错了?”

她是被老头子在云游时捡回去的,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来养,直到老头子咽气的那一刻,他才告诉她,她其实是一个姑娘。

真是搞不懂那脾气怪异的老头子,干嘛让她女扮男装?当了十多年的男孩子,她现在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说话语气,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男孩子。

慕云墨这个笨蛋,他居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真是服他了。

刚刚自己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他还能误以为自己骂他是娘炮,真是够了。

小五拉起被子蒙头,决定不要再理慕云墨那个大笨蛋。以前跟着老头子云游时,自由自在的,她不想再呆在慕云墨身边了。

那个孟夏看起来挺靠谱的,连慕云墨都被她气得那样,可真是她的偶像。小五突然有了一个决定,她要气死那个大笨蛋,让他找不着人。

小五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刚撂开床帐,她又放了下去。

不行!老头子说了,在她及笄前,一定不能离开慕云墨的身边。老头子临死前可是逼着她发过誓的,她不能出尔反尔,尤其是对一个已逝的人。

“老头子,你一定是故意的。”

小五嘀咕了一句,再次拉起被子,蒙头睡觉。

皇宫里,一片混乱,御花园中灯光通明,太监宫女们连草丛和湖水中都不放过,只差没有挖地三尺。

“皇上……”

“皇上,你在哪里?”

沈望一身黑色蟒袍,站在长秋殿中央,冷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出去找皇帝了。

“田富,这宫中的人呢?把人给本王叫过来,本王倒要看看这些人都是吃什么的,怎么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田公公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是,奴才这就去找人。”刚刚一路上,他已被骂得狗血淋头,沈望下了狠话,如果找不到皇帝,他的人头也别想要了。

他是两代皇帝身边的人,也是宫中的总管,内务司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处理。

不一会儿,田公公就领着十几个宫女太监回来,宫女太监们进了大殿就全都垂首跪地,沈望怒目一扫,喝问:“小海子,你贴身照顾皇上,现在本王问你,皇上人呢?”

小海子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头也不敢抬,“回摄政王的话,奴才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直到皇上沐浴为止。皇上沐浴不让人在旁侍候,奴才们全都守在外头,奴才们见皇上一直不出来,便敲门请示。这才发现皇上不见了,奴才们真的是全守在门口,寸步也不曾离开过。还请摄政王明查。”

好好的一个人竟在浴殿里不见了?

沈望抬眼望向殿门口,大喝一声,“把守宫门的人给本王叫来,还有李权呢?这个时候,他在哪里?”

“李权参见摄政王。”李权匆匆进来。

李权是禁军统领,掌管皇宫里的安全,如今皇帝不见了,沈望当然会是第一个拿他来问。

“李权,你可知罪?”

“李权知罪,请摄政王责罚。”

李权额头贴地,青玉石砖面上已有了水渍,那是李权的冷汗。

沈望一记锐利的眸光扫去,李权只觉如同针芒在背,更是不敢抬头。沈望冷冷的笑了笑,“责罚是免不了的,若是找不回皇上,你们该知道后果。现在本王命令你,立刻让人搜查京城,如果皇上出宫了,那也一定还有京城。明日太阳下山之前,若是还找不回皇上,你们就自行了断吧,省得弄脏了我的手。”

皇宫里,已经细细的找了几遍,他猜那个小子八成是偷溜出宫了。

“是,属下立刻下去安排。”

李权抬头,已是满头大汗。

沈望移目看向田公公,“田富,长秋殿的人全部记下二十大板,皇上身边的人全部重换一批,待找到回皇上后,由你亲自观罚,人员本王自有主张。传令下去,关于皇上的事情,不可传出宫外,如果让本王知道谁人多嘴,诛连族人。”

“是,摄政王。”

田富满面土色,内衫已被冷汗湿透。

沈望率安顺离开,暗中又派了自己的暗卫分了几批在皇宫内外同时搜索。

孟夏从摄政王府出来后,突然心血潮来想夜逛一下栾城大街,便从屋顶跳了下来,信步朝自己的四合院走去。她路过一条灯火通明的巷子,仅是探头看了一下,她就转身走。

栾城也免有不了有这样的声乐场所。

可她刚踏出几步,又皱眉返回,探首望去,只见巷子里有三个男子正围殴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那男孩已被打到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喊道:“我不是小野种,你们敢打我,你们最好都记住此刻的痛快。若让我活下去,我会让你们……”

“小野种,你居然还敢如此嘴硬,快把你手里的东西给大爷,否则,大爷就拿刀把你的手跺下来。”说着,那人就狠狠的踩住那男孩子的手,用力的挪动。

那男孩子不喊痛,也不哭泣,更不松手,只是嘴里一直重复,“我不是小野种,我不是……”

孟夏只觉怒火中火,紧攥着的双手咯咯作响,脑海突然就想起了沈晓寒说孟晨曦是小野种的画面。可恶!谁家的孩子能让人这么欺负?

她纵身前去,一脚踢飞一个,另外一个踩着男孩的手的男子,她直接把冷冷的软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几个大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小孩子,也不怕被人耻笑。”

那男子低头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剑,一改刚刚趾高气昂的样子,颤抖着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这个小野种……”

孟夏手腕轻动,那男子的脖子就被割破,软软的倒在地上。

其他两个男子见状,爬起来就往以灯火处跑去,嘴里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孟夏欲追上去,躺在地上的小男子伸手抓住了她的袍角,“别追了,带我离开,求你……”孟夏低头看去,触及那双盛满企求的眸子时,她的心瞬的软化。巷子里尖叫声阵阵,抬头望了一眼朝他们而来的人群,孟夏伸手抱起小男孩就纵身离开。

“谢谢!”小男孩只说了声谢谢,人就晕了过去。

孟夏心中一急,连忙加快速度往四合院而去。

“娘,他是谁啊?”孟晨曦看着床上浑身挂彩的小男孩,轻声问道。他不知道娘亲去了哪里,为何大半夜的会带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子回来?

孟夏摇摇头,“娘也不知道,等他醒来,咱们问问就知道了。”她接过林曲儿拧干的棉布,轻轻的擦拭着男孩的脸庞,“曲儿,我来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男孩的手,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一只手则紧紧的攥着她的衣服。这种不知是信任,还是无助的表现,让孟夏的母性大发。

林曲儿看着男孩一身都是青紫,便道:“我去找穆大夫要一些外伤药过来。”

“嗯,去吧。”孟夏点头,“别把大家都吵醒了。”

“是,夫人。”

林曲儿出了房门。

孟夏发现,这个男孩子的眉眼轮廓都有种眼熟的感觉,她擦完脸,把棉布递给青杏,青杏接过,递了一条干净的给她。

轻轻的拍了几下那只紧握成拳的手,孟夏在他耳边,轻声哄道:“放心!这里安全了,只要有我在,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你把手松开,我保住不会把你的东西弄丢了。”

青杏惊讶的发现,那男孩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开,双手也松开了。

孟夏从他手里取出一个青色荷包,荷包也没有特别之处,只是那布料是上等的锦缎。难道这个小男孩是落难大户人家的小孩?

把荷包放在他的枕头边上,孟夏一边擦拭着他的手,一边轻道:“我把荷包放在你的枕头边上了,你放心!在我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到你。”她知道,他听得见她说话。

孟夏看着小手被踩得又红又肿,不禁有些心疼。都说十指连心,他得有多痛啊,可他却没有松手,这荷包对他意义很重吧?

“青杏,你把重新换一盆热水进来。”

“是,夫人。”

青杏去端了热水进来,孟夏放下床帐,细心的替他擦拭身子。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身青瘀。她看着,有些后悔没有亲手把那两个混蛋给杀了。

不一会儿,林曲儿去穆大夫那里取了药回来。穆大夫听说孟夏救了一个受伤的小男孩回来,不放心,背着药箱和林曲儿一起进来。

“夫人,让老夫给他看看吧。”

孟夏颔首,起身。

刚踏出一步,长袍就被人用力拉住,“别走!”

孟夏扭头看向,见小男孩并未醒来,只是在昏迷中下意识的行为。一旁,孟晨曦瞧着,道:“娘,你就坐在床上陪小哥哥吧。”

他并不吃醋,只觉得这个小哥哥好可怜。

因为刚刚他听到小哥哥的梦呓,他一直在重复,“我不是小野种,我不是小野种……”这句话,一下子就触痛了孟晨曦的心。

孟夏欣慰的看着他,点头,坐到了床沿上,又看向穆大夫,道:“穆大夫,你坐吧。”

穆大夫放下药箱,上前,先是听脉,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他松了一口气的道:“夫人,这位小公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孟夏点头,“你把药抓给青杏,外擦的药给我吧。”

“是,夫人。”

穆大夫开了方子,把外擦的药膏递给孟夏,扭头对一旁的青杏,道:“青杏姑娘,请你随老夫去抓药。”

青杏点头。

孟夏和林曲儿给小男孩上了药,林曲儿擦药时,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真是黑心的人,真正是该死。怎么就把这细皮嫩肉的孩子打成这样?”

孟夏没有吭声,心里在想,如果不是自己碰到了,估计这孩子会被活活打死。

“晨曦,你回房去睡吧。”孟夏见孟夏晨曦精神不济,不时的打着哈欠。

孟晨曦摇头,“娘,我想陪着你和小哥哥。”

柳眉轻蹙,孟夏抱他上床,掀开被里,道:“你睡里面一点,别碰到小哥哥。娘就在这里守着你们,你就睡吧。等你明早醒来,你小哥哥一定也醒了。”

“嗯。”孟晨曦点点头,“娘,如果小哥哥醒来了,你可一定要叫醒我。”

“好,睡吧。”

孟晨曦也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翌日一早,孟晨曦醒来,发现他身边的小男孩并没有醒过来,不禁皱起了小眉头,轻声问一旁的孟夏,“娘,小哥哥一直没醒过来吗?”

孟夏摇摇头。

“娘,要不,你先上来睡一会吧?”孟晨曦失望之际,更加心疼在床前守了一夜的孟夏。

“不会了,娘可以的。”

孟晨曦心疼的看着她,“娘,你不是说过只有睡好了才会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吗?娘上午还约了人讲事情,不如就先小憩一会吧。”

“别抢我的荷包,不要……”突然,小男孩痛苦的皱眉,摇头,嘴里不停的尖叫。

孟晨曦错愕的望了孟夏一眼,连忙伸手轻摇头小男孩,“小哥哥,你醒醒,你的荷包在这里呢,没有被人抢走。”

孟夏也低头看去,就见那小男孩吃力的睁开眼睛。他茫然的环顾了室内一圈,目光落到了孟夏的脸上,昨晚在巷子里一幕就如潮水般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我的荷包呢?”

“小哥哥,你的荷包在这里,你快拿着吧。”孟晨曦把荷包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眨巴着眼看着他,“小哥哥,你放心!这里没有坏人,再不会有人打你了。”

小男孩攥紧了荷包,目光直直的落在孟晨曦的脸上。

这个小弟弟怎么会?

林曲儿见小男孩醒了过来,连忙去倒了杯水过来。

孟夏扶着小男孩坐了起来,接过杯子,凑到他嘴边,“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小男孩温顺的喝光了一杯水,孟夏柔声轻问:“还要吗?”他点点头,孟夏便笑着把杯子递回去给林曲儿。

一连喝了三杯,小男孩才轻轻的摇头,“可以了。”

孟夏温柔的看着他,他的一张脸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连眼眶都是被打黑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告诉我,我让人送你回家。”

小男孩一听到回家,脑袋立刻就摇得像是波浪鼓一般,脸色煞的一下白了,眸中盛满不安,“我没有家。”

轻轻蹙眉,孟夏心里疑惑重重,怕触及小男孩的伤心事,她笑着携起他的手,“我只是问问,如果你家人发现你不见了,他们会着急的。”

小男孩立刻就应道:“我没有家人。”

孟夏耐心的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孟夏,道:“我叫叶守,请问恩人是?”

“噗……”孟夏听着他老气横秋的话,扑哧一声笑了,“你就叫我孟姨吧。”

“孟姨?”小男孩疑惑的看着她,一旁,孟晨曦连忙解释,“她是我娘,因为在外不方便,所以我娘一直是男装打扮。小哥哥,以后,在外头,如果我娘是男装打扮时,你可不能喊孟姨,你得改口喊孟叔。”

孟姨,孟叔?

女装,男装?

真是复杂!

小男孩却没有多问一句,笑着点头,“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孟姨,谢谢小弟弟。”

“乖!”孟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谁料到,叶守突然就哭了起来。吓得孟夏赶紧抽回手,孟晨曦急问:“小哥哥,你怎么哭了?”

孟夏也是好奇。

昨晚他被人打成那样都不哭,怎么自己只是揉揉他的头发,他就哭了呢?孟夏突然瞪大双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伸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轻道:“别哭了!你想家人了吧?”

叶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伸手一把就抱紧了孟夏,“孟姨,我想我娘了。呜呜呜……”

孟夏轻抚着他的后背,任由他抱着,却没有出声安抚他。

这个时候,让他独自发泄一下情绪也是好的。

……

栾城,到处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小皇帝不见了,虽然沈望已严令不可外传,可人多口杂,有一些小道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禁军,巡营房的人在栾城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夫人,慕公子来了。”青梅进来禀告,接着又说了一下栾城的反常,“夫人,不知是怎么回事?街上到处都有官府的人在搜查,也不知在找什么。听说,城门也是只进不出,看守很严。”

叶守听了,眸色慌乱的闪了闪。

孟夏在听青梅说着,并没有注意到叶守的反常。

“孟兄弟,你家来客人了,你怎么也不出来见客?”院子里响起了慕云墨的声音,孟夏目露无奈,抬眼看着孟晨曦,交待,“晨曦,你陪叶哥哥在房里玩,没有娘的发话,你们不要出来。”

“好。”孟晨曦现在有了小伙伴,出不出院子里都无所谓。

叶守呢?他巴不得孟夏不让他出房门。

孟夏起身,见叶守一直垂着脑袋,就对一旁的林曲儿,道:“曲儿,你去看看青杏煎好药了没有?你再去一下厨房,取了早饭进来,他们就在房里用早饭。”

“是,夫人。”林曲儿点头。

孟夏转身往外走,青梅紧跟在身后。

院子里,慕云墨和秦宝林正面对面坐着喝茶,见她开门出来,慕云墨连忙侧着身子朝房里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房门就被林曲儿关上了。

慕云墨有些不满的道:“孟兄弟,你可真是小气,让慕某看一眼,也没什么不可的。慕某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

“我相信你不敢食言。”孟夏走过去,坐了下来,“让你看,还真是一件不可为的事情。”

“不看就不看。”慕云墨收回目光,敛下眸中的失望,有心回敬孟夏,道:“反正大号的人儿,我是天天都看得着,我自己想象一下便是了。”

孟夏弯唇,眸光暧昧的看着他,“的确如此!”

他和沈望的关系,天下尽知,天天见面,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宝林听着他们打哑语,先是不懂,听着听着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他的目光带着探视的看向孟夏,无声的问她,昨晚是不是去摄政王王府了?

孟夏眨了下眼,面上并没太多的表情。

无喜亦无忧的,倒让秦宝林看不通透她的心思。

青梅给孟夏倒了杯茶,孟夏端起轻抿了一口,撂下,看向慕云墨,道:“慕公子,这栾城是要变天了吗?怎么到处都人心惶惶的?”

变天?

她还真是敢说。

慕云墨手中的折扇轻摇了几下,眸波平静,嘴角噙着笑意,言不惊人誓不罢休的道:“孟兄弟,慕某能把你的这一问当作是关心他吗?”

“不必!”孟夏抬手,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食盒,对一旁的青梅,道:“青梅,趁热把点心装盘了吧,你送些到少爷房里去。家里来了客人,你也不必让厨娘做点心,就拿慕公子提来的点心招呼慕公子吧。”

“是,公子。”

青梅轻瞥了一眼慕云墨,提着食盒去了厨房。

慕云慕收回折扇,看着孟夏,轻道:“孟兄,你的待客之道,实在是有待商榷。”

“孟某只是现学现卖罢了。”孟夏端起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秦宝林看看慕云墨,又看看孟夏,心里已确定他们二人昨晚是见过面的。秦宝林刚想起身离开,出去透口气,慕云墨似得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把话题指向他。

“慕某对秦老板的大名是早有耳闻,今天得见,真是有幸。” wωω◆ttκá n◆co

“慕公子言重了。秦某小商小贩,承蒙同行在外夸奖而已,不值一说。”秦宝林笑着回道。

慕云墨笑道:“秦老板谦虚了。”

“是啊,宝林哥你实在是太谦虚了。且不管你在商界上成就如何,但是在我心里,宝林哥就是一个成功的人。如果只是行商有道,而心中没有家人,没有道义,那又怎能称是成功的人呢?不像有些人,处于高位却无情无义,这样的人又怎及得上宝林哥呢。”

孟夏笑着接下了慕云墨的话。

此话一出,慕云墨愣住了,秦宝林的眸子却是闪烁着亮光,惊喜的看着孟夏。

慕云墨低头,微微笑了笑,她这话是在贬叡安吧?

不知叡安听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砰砰砰……

突然,大门砰砰作响,有官兵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开门!快开门!官府要进去搜查。”

青梅看向孟夏,孟夏朝她点了点头。

“官爷,我们可是恪守本份的百姓,我们这里一定不会有你们要搜查的东西。”青梅上前打开门,把官差拦在大门外。

官差见她不让进,便大声喝令:“让开!你若是再不让开,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怎么不客气啊?”慕云墨看向青梅,道:“青梅姑娘,放他们进来。”

青梅无声的请示过孟夏后,这才把大门拉开,“各位官爷,请吧。”

官差一脚踏进了院门,就看到慕云墨和两个男子围坐在一起喝茶,他们不由的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行礼,“慕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云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本公子的事情还需要向你报备吗?”他以身俱来的那种威慑力,毫无遮掩的释放了出来。

孟夏只是淡淡的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喝茶。

“不需要,不需要!公子言重了。”为首的官差忙摇头。

慕云墨举起手中的折扇,指着大门,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从哪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别在这里妨碍本公子和朋友喝茶。”

“可是?”为首的官差犹豫不决的看着慕云墨。

“怎样?这事还需要我说第二遍?”一记冷光扫去,为首的官差立刻就朝慕云墨拱了拱手,道:“小的这就去隔壁搜查,公子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人来这里打扰公子和朋友喝茶。”

慕云墨轻轻颔首,“嗯,曹胜,本公子下次和李权聊天时,一定会记得提提你的名字。”黑眸如雾,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曹胜喜不胜喜的再次朝慕云墨行礼,“曹胜谢过公子。”

“去吧!记住,用心的查,查找到了,摄政王自会重重有赏。”慕云墨挥手,曹胜又谢了谢,这才带队离开。

孟夏瞧着慕云墨,不由的笑了笑。

“孟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慕某刚刚很威风?”慕云墨笑问。

“非也。”

“那是?”

“我是笑那人被你一句话就骗了,还道谢了这么久。慕公子向来不问政事,又怎么可能向谁提起他呢?”孟夏望了大门一眼,表情严肃的问道:“他到底在查什么?”

他指的是谁?慕云墨很清楚。

孟夏担心沈望知道了她的事情,怕他会夺走孟晨曦。

慕云墨弯唇笑了笑,“不是冲着你来的,他……”慕云墨欲言又止,孟夏不由的皱了下眉头,慕云墨见状,神色复杂的道:“他遇了一点麻烦,恐怕今晚会在宫中,不能回府里。如果你要找那东西,今晚绝对是一个好时机。”

慕云墨朝孟夏眨了眨眼。

秦宝林算是听懂了他们话里所指的意思,心里突然由升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阻止,“孟夏,你不能去。”慕云墨跟沈望是什么关系,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呢?

孟夏低头沉默了一会,很快就抬头看向慕云墨,“我向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这事多谢慕兄的提醒。”

慕云墨含笑点点头。

他知道,孟夏已经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

“孟夏,你怎么?”秦宝林有些失态,他是了解孟夏的,依她的性子,她不可能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他不想让孟夏去摄政王王府,他发现到了这一刻,他真的私念很重。

他觉得就自己一辈子都走不进孟夏的心里,但至少他还是有机会陪在她身边。可如果她与沈望正式碰面了,那他连陪在她身边都成了奢望。

孟夏起身,“宝林哥,你放心,我不坐轻举妄动。”说着,她看着慕云墨,道:“慕兄,我还有事,就……”

“我也有事,我这就先辞了。”慕云墨当然知道孟夏是要逐客了,他连忙抢在孟夏前面起身辞别。

孟夏点头,眸底有了笑意,“不送!”

“我也出去转转。”秦宝林和慕云墨一起出门。

“夫人,你真要?”青梅在一旁听着,心里也知孟夏今晚会有所行动。

孟夏抬步往书房走去,“书房说话。”

“是,夫人。”

……

房间里,叶守听到外面院子里恢复了平静,他才松开了紧攥着被子的手,长吁了一口气。

孟晨曦奇怪的看着他,问道:“叶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叶守摇摇头。

孟晨曦不相信,刚刚他看得很清楚,听到外头有官差后,叶守就变得异常紧张。

“叶哥哥,外面那些官差不是来找你的吧?如果是,你可一定要跟我说,我可以让我娘保护你。”孟晨曦担忧极了,虽然他和叶守相处不久,但他就是觉得叶守很亲切。

叶守一听说他要告诉孟夏,连忙拉紧了他的手,眼神有些慌乱的道:“不!你千万不要告诉孟姨,这事不能让她为我担心。”

“那你就告诉我啊,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孟晨曦拍拍小胸膛,一脸坚定保证。

“我?”叶守有些犹豫。

孟晨曦作势下床,“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我娘了,如果你说了,我就保证跟你来一个男子汉与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男子汉和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叶守闻言,不由的双眼一亮,从没有人说他是男子汉,更从没有谁把他当成一个男子汉。就算他在那个位置,那也只是一个没人疼没有爱的孤儿。他死了爹,没了娘,他在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个任由人摆布的娃娃。

一点也不开心。

叶守看了孟晨曦许久,终于点头,招手让他附耳过去。

两个小家伙坐在床上,低声细语。

“叶哥哥,你比晨曦还要可怜,晨曦起码还是娘亲和许多人疼爱,而你却连一个叔叔也并不曾真的爱过你。叶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而且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和你在一起,咱们会有兄弟情。”

孟晨曦说着,便伸手搭上叶守的肩膀。

两人相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孟晨曦传出了小手指,冲着叶守灿烂的笑着,“咱们来拉勾,保证不会改变。”

“好!”

两个小手指刚勾在一起,青杏就端着黑漆漆的药汁进来,她的身后是端着食物的林曲儿。勾着的手指松开了,叶守笑了笑,没有在意。

“少爷,你们在玩什么呢?”林曲儿笑着问道。

“奶娘,我和叶哥哥做了一个约定,一个不能说出去的约定。”孟晨曦朝叶守再次伸出小手指,“叶哥哥,咱们拉勾作誓。”

叶守郑重的点头。

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笑着盖印,立下誓言。

孩子们天真的笑声感染了林曲儿和青杏,两人也看着他们微微笑了起来,“少爷,起床梳流一下,该用早饭了。”

青杏也上前,“叶公子,这是夫人让青杏出去买的衣服,请叶公子换上吧。待会梳洗过后,叶公子和少爷一起用早饭,你的药也已经煎好了。”

叶守点点头,轻声道:“青杏姐姐,别叫我什么叶公子,要不,你就唤我叶守吧。”

“不!叶公子是夫人和少爷的客人,青杏不能逾越。”青杏行走江湖多年,看人还是能看出几分的。叶守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身上的那种气场是掩盖不住的。

一旁,孟晨曦笑道:“叶哥哥,你就别太乎这些。青杏虽然嘴上唤着少爷,可她心里一直把我当成自个的亲侄儿般疼着。这也就是一些虚的叫法,咱们心里都清楚就行了。”

听着孟晨曦人小鬼大的话,林曲儿和青杏不由的笑了。

叶守见他们主仆都能相处得如此有爱,心里更是羡慕孟晨曦了。

书房里,青梅立在书案前,静静的研墨,侍候孟夏画草图。孟夏作画的手法流利,一气呵成,一幅接一幅,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青梅知道,这个时候的孟夏是有心事的。

她就是靠着画草图逼自己冷静下来。

青杏端着点心进来,见书案上已有不少草图,便朝青梅示了个眼神,无声的询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梅耸了耸肩,轻轻摇头。

“好啦!你们两个也别猜了。我没事!”孟夏终于放下笔,看着青杏,问道:“洪兴那里可有新的消息?海棠的伤势如何?”

“洪兴来信说,海棠的伤势没有再恶化,只是海棠听说夫人来了栾城,几次都想赶过来与夫人汇合。至于祝王府那边,洪兴说,一切进展都顺利。”青杏据信汇报。

孟夏听了,点点头,取了纸,写了两份纸条,“你把信拿去回给洪兴。”

“是,夫人。”青杏应是,放下点心和茶水,转身出门。

青梅见孟夏脸上有了疲色,便道:“夫人,你昨晚一夜没睡,要不就在软榻上睡一会吧?”

孟夏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去找一下穆大夫,你把这些图纸发出去给我大嫂吧。”说完,她抬步出门,直接去找穆大夫。

夜色降临,秦宝林一身酒气的回来,一进院门,便问青梅,“你们门主呢?”

“夫人昨晚一未没有休息,累了,吃了晚饭就歇下了。”秦宝林身上的酒气扑鼻而来,青梅蹙了蹙眉头,轻道:“秦老板,你一定是出去应酬喝多了吧?你先在院子里坐一会,青梅去煮碗醒酒茶给你。”

“不,不用了。”秦宝林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抬头笑眯眯的看着青梅,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青梅姑娘给秦某准备些酒菜。”

还要喝?

青梅惊讶的看着秦宝林,可见他从进了院门就一直盯着孟夏的房门看,心里就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这是借酒浇愁啊。

难道他不知道,此举只会让愁更愁吗?

吹着凉凉的夜风,秦宝林却感觉不到凉意。他紧跟着慕云墨,两人一起出了四合院。他强拉着慕云墨去酒馆,一直喝到刚刚两人才散了。

慕云墨那个书生,酒量还不错,不过,也是被他给灌倒了。只可惜没有从他的嘴里套出一点什么来。

酒馆里。

秦宝林前脚刚离开,慕云墨就骤然睁开双眼,起身笑着看酒馆大门。小样,喝酒这样可难不倒他,他只需事先服下一料药丸,就可以把酒当白开水喝。

只是他没有想秦宝林的酒量这么好,两人竟在这里喝了三个时辰。

慕云墨信步出了酒馆,抬头见天色已暗,便唤出朱雀,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朱雀一脸愕然的看着他,轻问:“公子,真要这么做?”

“当然!我的话,你什么时候都不用怀疑,尽管照办便是。”

朱雀再次得到答案,便不再多说什么,咻的一声,以他出现的方式,又同样的离开慕云墨的视线。

真是太疯狂了。

若是摄政王还是会过敏,把人给丢了出去,那该怎么办?

皇宫里,长秋殿,宫女和太监各站一排,田公公和李权站在大殿中央,无人敢抬头,全都惴惴不安。沈望一言不发,负手信步从每一个人面前走过,阴冷的眸子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阴狠,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大殿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望站在田公公和李权面前。

田公公和李权只觉心跳如雷,冷汗涔涔,没过一会,他们就受不了那种煎熬的心理折磨,扑嗵一声跪在沈望面前,咚咚咚的磕头。

“属下(奴才)无能,请王爷饶命。”

其他人见他们两个跪下,一刻也没停顿的跟着跪了下去,“请王爷饶命!”

沈望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权和田公公,薄唇轻启:“抬起头来。”

闻言,李权和田公公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两人怯怯的抬头,心惊胆颤的看着沈望。

“田富,昨日本王说过的话,你现在给大家重复一遍?”

田公公闻言,咚咚咚一通乱磕。饶是服侍了两代皇帝,大场面见过不少的他,此刻也被沈望身上释放出来的冷咧气息给吓到。

昨晚沈望也是在长秋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若是今日太阳落山之前,还找不回皇帝,他们这些人就要杖打二十,还要离开长秋殿。可眼下,时间已是亥时,皇帝却仍旧不知在何处?他们这些人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本王让你说话,不是让你磕头,你若是喜欢磕头,本王可以让你磕到天亮。说!”

田公公立刻停止磕头,声音颤抖的道:“回摄政王的话,昨夜王爷曾说过,若是今日太阳下山前仍找不到皇上,奴才们杖打二十,再逐出长秋殿……”

“现在是何时?”沈望冷声问。

田公公低低的应道:“亥中。”

沈望眸子微眯,眸中杀气骤浮,“来人啊,把这群废物拉下去,凌迟处死,行刑之前。”

“是,王爷。”外面,安顺带着巡营房的人进来,把一众太监宫女押了下去。一时之间,长秋殿里,求饶声,呐喊声,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安顺看向田公公,田公公打了个冷颤,连忙朝沈望磕头,“摄政王请看在老奴一辈子在宫中兢兢业业,服侍了两代君主的苦劳下,饶老奴一命吧。”

安顺移目看向沈望,只见沈望面色铁青,并不一点缓和的意思。安顺自然这代表着什么,便挥手让自己的人进来把田富押走。

田富还想解释求饶说些什么,却有巡营房的人上前,架住他,把他拉了下去。

沈望招手让安顺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安顺点头,一脸凝重的离开。

刚刚还黑压压一群人的长秋殿,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沈望和李权。李权心跳如鼓,袖中的暗攥成拳,如果不这样强压着自己,他真怕自己就起身朝大殿门跑去。

这气氛真的很压抑,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权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青玉石地砖上,院子里宫女太监们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的传来,震痛了他的耳膜,震惊了他的心。

这样的一幕,他还是在四年前,摄政王助新帝登基,排除康王和党羽时看到过。

那一年,大晋政局摇晃,先帝病逝,太子失踪,康王欲拥重自封为王。谁也没有料想到,一个已死了二年的安王会突然和慕丞相一起拥着太子出现,力挽狂澜,在一场血风腥雨过后,亲自牵着年仅七岁的太子登基。

这几天,为了政局稳定,百姓安定,摄政王的手段从未迟疑或是软弱过。

这些跟当年还是安王的摄政王,行事是截然相反的。

李权想到刚刚那个曾在后宫中呼风唤雨的田公公,如今已被拉了出去,他就更是担忧接下来自己的结局。皇帝从宫中失踪不见,这跟他这个禁军大统领是绝对有脱不了的关系。

轻吁了一口气,李权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豁达的接受惩罚。

“请王爷责罚。”

没有求情?

沈望淡淡的看向李权,“李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王爷的话,昨夜百花巷出了一起杀人案,据目击者回话,先是三个小混混抢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郎的东西,然后又围殴他。似乎是因为那少年郎手中还有一物,死也不放。后来,有位白袍男子将少年郎救走,属下已派人去查京城的所有当铺,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查出什么来了吗?”

沈望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一想到如果被殴者是小皇帝,他的眸光又冷了几分。

李权应道:“属下暂时还没收到情报。”

这时,安顺从殿外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权,道:“王爷,李大统领的人求见。”

“马上让他进来。”

沈望的心有些紧张了起来。如是证实了那少年郎就是小皇帝,那至少证明小皇帝并没有出意外,只要人活着,这就好!

“参见摄政王。”

“起来吧,说说到底查到了什么?”

禁军李威一脸凝重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双手奉到沈望面前。

沈望蹙了蹙眉头。

安顺接过布包,打开布包,里面的一块青龙玉佩就出现在沈望的眼里。沈望心中一窒,眸中怒火翻滚,“李权,本王念你当年保持中立,没有为难安*,本王现在就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你亲自带人去查,找到那人,你直接交给本王。”

“是,谢王爷不罚之恩。”李权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

如果再像刚刚那样下去,沈望不用杀他,他也会倒下去了。

沈望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大步离开长秋殿,“安顺,出宫。”

摄政王府。

沈望出了宫门就让安顺亲自领队带人去搜查小皇帝的下落,如今已知小皇帝流落在京城内,搜找的目标也就小了一点。

城门已封锁,小皇帝只要活着,人就一定还在京城。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沈望推开房门就看见慕云墨正斜躺在他的软榻上,手里拿着蓝本册子,双腿高高的翘起二郎腿。他见沈望回来,笑着把手中的册子往沈望丢去,笑道:“当然是给你送礼来了。再说了,你的房不就是我的房吗?”

说着,慕云墨朝沈望抛了个媚眼。

“滚,少恶心本王。”沈望直接用他丢来的册子掷向慕云墨。

慕云墨轻松的接住册子,随意翻了一下就丢在软榻上,“外面不都是这么评论咱们的吗?你现在觉得恶心了,那你还好意思恶心我四年?我可真是交友不慎,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一个损友?”

“我不跟你吵了,我先去梳洗一下。守业失踪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沈望一脸疲惫,只在真正的至交面前,他才会露出真实的自己。

慕云墨闻言,不悦的瞪着他,“我没听错吧?你可是摄政王,找人还要你亲自去找,巡营房和禁军如果全是吃白饭的,那不还有刑部的人吗?”

活该!累死他!

可,慕云墨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他。

他与沈望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情同手足。

他看着沈望从一个阳光少年,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在这副面色表情,眸子里从未出过暖光。他绝口不提六年前出使东玉朝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愿去回想。旁人或许不理解他,但慕云墨却是可以理解的。

那个阳光傲骄的少年,其实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闷骚,有什么苦水自己一个人忍。他不去想,不去查,只是因为,那真相他已猜到了不少。

面对至亲的相残,他宁愿装傻。

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一颗不曾改变的赤子之心。否则,他不会费尽心思,机关算尽的辅助小太子沈承业。只是,他每个月心痛的那几天,他一定也是恶梦连连吧?

他不是无情的人,一直都不是。

“这个,拿去。”慕云墨朝他丢去一个绿色的小瓷瓶,沈望接住,拧开盖,凑鼻闻了闻,“这是什么?”清清爽爽的青草味,没有呛鼻的香味。

“我特意为你调制的精神,你待会沐浴时,把它倒在浴桶里,保证可以让你身心俱舒。我不是猜到你这两天会忙吗,所以就给你调制了这个,特意在这里等你。”

沈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弯唇笑道:“谢谢你,云墨。”

“你少来这套,赶紧滚去泡个热水澡吧。我回去了,这几天小五也是怪怪的,我回去看看他。”慕云墨转身出了房门,直接回慕王府。

他得回去哄哄小五,晚一点再过来看戏。

沈望进了净房,把一小瓶的精油全都倒进热水中,精油的味道随着热气袅袅升起,萦绕在整个净房里。沈望深吸了一口气,果真有种舒服的感觉。

云墨那小子,倒是会心疼他。

他脱下外袍,随手一丢,外袍就完美的挂在屏风上。屋梁上,孟夏趴在那里,看着热气氤氲中,那个熟悉的陌生人修长的手指一件一件的脱下身上的衣服。

对的!常在她梦中出现的就是这张脸。

孟夏封他为熟悉的陌生人,因为他们彼此真的是很陌生,唯一熟悉的是他们共同有一个孩子。虽然孩子是前主的,但却是她艰难生下来,辛苦养育的。

孟晨曦就是她的孩子。

孟夏见沈望脱下内衫,连忙闭上眼睛,这厮的身材不错,不过,她今天不是来看美男出浴图的,她是来取那颗据说被摄政王随身携带的续香丸的。

沈望沐浴时,也不喜有人在旁,所以,此刻,喏大的净房里只有舒服坐在浴桶里的沈望,一个在屋梁上趴着,觉得心跳加快,脸上发烫的孟夏。

孟夏暗斥:“孟夏,清醒一点。对着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男人,你干嘛脸红心跳?”

头越来越晕,孟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从屋梁上掉下去。幸亏她眼捷手快的抱住屋梁,否则她会直直的掉进沈望的浴桶里。

靠坐在浴桶里的沈望骤然睁开双眼,眸底骤染杀意,梁上有人。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泡在热水中,就想要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对方不像是来杀他的,因为他感觉不到杀气。

孟夏见沈望一动不动的坐在浴桶里,好像是睡着了,便轻轻的从梁上跃下,轻手轻脚的走到屏风前,正准备去拿沈望的长袍时,就听到耳边响起哗哗水声。

他是故意引自己下来的?

孟夏回过神来时,人已被沈望的猿臂拉进浴桶里。

哗啦啦……浴桶里的水不满的往外溢,净房里的地面变成了小河流。

呃?

蒙脸布脱落,孟夏吃了一惊,一个失神中,已被沈望抢了先机。

孟夏反应过来,伸手去抽腰上的软剑,手却已被沈望先一步锢住。沈望冷眼微眯,看着孟夏,“你是谁人派来的?来本王府上有什么目的?”

他居然不认得自己?

孟夏惊讶的察觉到沈望的眼神。

那眼神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有这个发现,孟夏简直就是太开心了,因为她再不担心沈望会认出自己,续而查到孟晨曦的存在。孟夏弯唇一笑,抬起膝盖往沈望的身下撞去,沈望眸中锋芒乍现,按住孟夏的头,用力的往水里按。

“想死?本王成全你。”

孟夏的水性不好,准确的说,她就是一个旱鸭子。没过一会儿,她就被呛得满面通红,不停咳嗽。人的求生本能反应,孟夏的双手在水面上乱抓,突然抓住了一个把,她顺势一拉,想要先出水面,再进行反击。

咝……

沈望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骤松。

果然,她一下就子浮出水面,孟夏惊喜的甩去头发上的水珠,却不料甩出一头乌发。呃?这样也可以?这发带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发绡扫过沈望的脸,痒痒的,水珠仿佛是顺着他的脸庞滴进了他的心里,荡起了圈圈涟漪。

她居然是个女的。

这都不是他最震撼的,让他震撼的是他居然没有过敏,他居然觉得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唰了一下,沈望满脸通红,黑眸染上薄雾。

“放手!”

声音竟也沙哑了。

沈望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孟夏低头看去,也是一阵面红耳赤,连忙松开手,唰的一声,她手中的软剑就架在了沈望的脖子上。他认不出自己更好,这样更是安全。

“出去!穿衣。”

沈望面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高高的浴桶,“姑娘不觉得这浴桶太高了吗?咱们姿势并不方便出去。”

孟夏运功往浴桶上拍去,哗啦啦……浴桶变成几片废木片,水流得整个净房都是。

“现在出去,穿衣。”

沈望勾唇笑了笑,道:“姑娘,你这么大费周张的进来偷看本王沐浴,难道不是那了那一回事?你现在又急巴巴的让本王穿衣,本王倒真有点想不通了。”

“呸——”孟夏嫌恶的呸了一口,目露不屑,“谁是来偷看你沐浴的?还那一回事呢?本姑娘的胃口很叼,你这身材是本姑娘看过最差的。”

闻言,沈望没有由来的心中一阵怒火。

听听她的口气,这话里的意思是她阅人无数,什么身材都看过了?

敢情这还是一个女的采花大盗?

自己居然对这么一个女的不过敏?想到这里,沈望的怒火更炽,右手一伸,夹住剑身,用力一扭,剑划破手心,血滴了下来。

她用的居然是玄铁打制的剑,连他的功力都无法夹断。

沈望伸手往她胸口拍去,孟夏身形一闪,迅速躲开。二人各站净房一边,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究竟是谁人派你来的?”

孟夏听了这话就想笑,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应道:“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来偷笑的,结果很不理想。我想走了,你去拦着不让,这是何意?难道要我告示天下,摄政王的身材并不好么?”

“没挑战我的耐心。”沈望恼得咬牙切齿。

孟夏脸上的笑容更甚,“本姑娘说的是实话,摄政王这是怒羞成怒了?”

“竟然你成心找死,那本王就满足你。”沈望欲跳过去,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生自己片缕未着。孟夏瞧着他的表情,笑着呛道:“王爷,小心着凉才是。”

突然,一阵幽香传来。

孟夏和沈望惊愕的相视一眼,两人飞快捂住鼻子,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两人体内迅速的发热,下腹痒痒的,那是一种让人难捺的痒,让人想抓也抓不了的痒。

“下流!”孟夏斥道。

沈望眸光渐冷,“你以为是本王。”

“不是你,那会是谁?”孟夏冷喝,瞪了他一眼,提着剑就往外走。不行!她要火速离开这里,回去找穆大夫要一颗药。

“站住!”沈望喝止,“你以为本王府上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孟夏回眸,弯唇,笑颜如花,“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沈望看着那笑颜,心中一窒,却是更生自己的气,“不试,怎么知道?”

“想死,那本姑娘就成全你。”孟夏提剑朝沈望劈去,眼角余光扫到他屏风上的长袍时,孟夏这才突然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呢?怎么被这厮气得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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